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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占 拾叁 ③

作品: 占风铎 |作者:李歆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12-29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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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伯华转身,面上淡淡的,云收雨停,仿佛刚才狂风骤雨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走近弟弟,居高临下睥睨而视。

兄弟俩对视良久,管伯华终于吐气:“不用找了。”这四个字沉甸甸的,仿佛压着千钧重。

管仲华眼神闪了下,垂眸。

很多谜团未解,比如说干尸的DNA检测后比对有三个位点与管文榭不对,干尸虽然严重脱水腐败,但是面容五官不用复原也能看出和管丽华的相似度,这也是当时河南那边即使博物馆诸多专家一致断定棺椁年代,却还是没能拦住相关知情人告知了温景熙。

和棺椁的成分和年代不同,尸体风化损坏得过于严重,棺木刚开时还干尸状态还可以,过了十二小时后,接触空气后的尸体腐坏得相当迅速,都没来得及做好相对的保护措施,尸体就开始腐化发臭,一天后,就剩下几节残缺不全,形同石化的骨头。

DNA采样工作进行的并不太顺利,所以等管文榭赶到郑州,两组DNA数据出来后做了比对,虽然有三个位点没对应上,其实也能说得通。确认身份之后,残缺的骨骸火化成灰被带走,剩下的就是移交公安局建档立案。但是博物馆那边却还有老顽固认定那是千年古尸,是和棺椁一体的,争论不休。

对管家人而言,不管是信或者不信,管丽华的失踪似乎真的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管仲华能感受到大哥心中的矛盾,他们其实都不愿意相信管丽华已经不在了,但是如果以此一直纠结下去,只怕不等人找回来,邓老太太、邓蔷、徐慧等人就先不堪精神折磨,消耗不起了。

长痛不如短痛。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这是管文榭一早就悟透的事。可惜当时没人理会他,只会指责他这个当父亲的寡情,但事实上,管文榭才是最不好受的那一个。

管仲华张了张口,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他虽然没回去,却也知道,管文榭怕老太太难受,丽华的丧事都没准备对外公开,只悄悄定了三天后搞个家族内部的告别会,然后就葬入墓地。

他神思不属间,管伯华已穿上大衣,伸手递给他。管仲华抬手握住,掌心力道稳稳传来,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冰雪消融,管伯华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管仲华回过神来,听出了大哥的潜台词,愣了下,很是利落地说:“我想娶她。”

管伯华嗤之以鼻:“管家不能生出有病的子孙,遗祸后代。”

“那就不生。”

这回轮到管伯华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贯是个主意大的,他或许偶尔会任性,但从不妄语。

但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依然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认真的?”

管仲华点头。

管伯华的表情忽然有点儿复杂起来,他盯着管仲华看了良久,最后抬手落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两下。

“她什么时候醒?”

管仲华嘴角抽动,略带苦涩道,垂眸:“快了。”

“嗯。等她醒了,你带她去孙强那边走一趟。”

管仲华眼睑掀起,飞快地扫了管伯华一眼,突然之间,一些想不通的事随之茅塞顿开。他的眉头舒展开,须臾又微皱起。

管伯华却是笑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能跟你说的,我都不会瞒你。”

管仲华斟酌再三,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之前……是在云南?”

管伯华眼底的笑意愈浓,就知道这个弟弟心细如尘,读书脑袋瓜子好的人就是聪明。

“我在保山,公务。”

“11月21号?”

管伯华扬眉:“对。”

管仲华长长地吁了口气:“原来如此。”

管伯华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其实管仲华的内心却并不如面上的那般平静,他其实有很多事想问,比如王洛宁和锦瑟年华,比如伊醒白和奷叶生物,可是这口他张不开,他要是跟管伯华求了这个人情,那管伯华是应还是不应?管伯华明显是在下一盘大棋,执棋人有可能正是他们管家的当家人。

这样敏感的时期,他不敢多事。

内心犹豫再三,终于压下了私心,只说:“她……我是说,叶之秋,她和这件事并无关系。”

“我知道。你放心。”管伯华见他的眉头依然蹙着,因为气色不佳,整个人颓丧得像个中年人,不禁心软起来,多提了句,“这案子不会牵连到她,喊她过去,只是想让她帮个忙。”

管伯华走到门边,手拧转门把手时,回头问了句:“你在奷叶生物有股份?”

管仲华答的飞快:“没有。”顿了顿,添了句,“我欠Adrian Yi一个人情。”

管伯华点头:“知道了。”

开门打算出去,管仲华喊住他:“哥!”

管伯华叹气:“你人情欠的可真多,若是为你同学的事,那就不要再说了。”

管仲华懂了,收声没再说话。

管伯华走前丢下最后一句:“三天后,别忘了回来送你妹妹最后一程。”

看着重新阖上的门,管仲华整个人精神松懈下来,随之而来肌肉的疼痛感让他“嘶”的声倒吸了口气,这会儿会客室一片狼藉,沙发歪倒在一旁,他实在没力气去收拾扶正,忍着痛走到了里间。

心电仪正常运作着,进门看着熟悉的屏幕,看着那规律且有节奏的跳动线条,焦躁不安的心倏地平静下来。然而当他目光慢慢移到病床上时,僵硬的身体不禁猛地一震。

叶之秋一如既往地平躺在床上,双手搁在身体两侧,被沿拉到胸前,再规矩不过的姿势,他看过无数遍她如此沉睡的模样,可现在,那双长久闭合的双眼正微微开启一道缝隙,眼睫微颤,眼睑下的眼珠在不停地转动着。

“叶……”他突然哽声,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叶之秋缓缓睁开双眼。

眼神迷惘,眼波流转间带着几许天真,几许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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