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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秋不动声色，隐藏在耳蜗里的小型耳机传来孙强沉稳的提示语。
“你嘴上骂着他俩，实际上呢，你拖了一个星期，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你的人可以有时间把覃文娜送出国吗？”
琴莱瞳孔一缩，但转瞬又冷笑起来：“小丫头，你还太嫩了，这种话就不要说出来徒增笑料了，覃文娜有什么过错，谁有权利禁止她的自由？中国公民不是最有人身自由权的吗？”
“可是……覃文娜姐弟俩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他们两个从小到大都是黑户，是不存在的……你说覃文娜算是中国公民吗？你把覃文娜送出国，走官方渠道肯定不行，如果偷渡的话，岂不又是违法？”
琴莱愣了愣，但转瞬便又云带风气地笑了起来：“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其实只想见见你罢了，见到你之后，我自然会遵守约定的，孙队长何必多此一举呢。”说着，眼波又往镜子里瞟了一眼。
这回答不止让孙强等人好奇，就连叶之秋也不禁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见我？”
琴莱咂了咂嘴，她烟瘾有点犯了，每次她需要动脑子时，她就习惯手指间夹支烟。
“我认识你……妈妈。”喉咙沙哑，她语气低沉平缓。
叶之秋面上肌肉微抽，嘴角抿紧，停顿两秒扯出一个微笑：“哦？原来你认识我步妈妈啊。你也是在那间福利院长大的？”
“不是。”琴莱垂下眼眸，笑容平静，“我说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叶之秋抠着手指，面上保持着微笑：“哦，是么？”
“我小时候见过你，你长得……很讨人喜欢。我和你妈……关系不错……”
叶之秋突然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被推动，椅腿拖动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所以呢？关系不错算是怎么个不错法？是一块儿卖儿卖女的毒友？还是……你给她出主意叫她卖女换钱吸粉？”叶之秋呼吸急促，声音尖利地吼道。
墙角的警察刚要动，琴莱忽然笑了起来：“你现在发脾气的样子，可真像你妈。”
“坐下！”警察伸手示意。
耳机里传来孙强劝解的话语。
叶之秋努力克制着情绪，咬着唇，一屁股重新坐下，这回再没了正襟危坐的模样，她整个人瘫倒在椅背里，表情似笑非笑，似哭还笑，说不出的悲恸绝望。
她一直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时至今日，父母的长相已然变成一团模糊，可是她心底还封存着幼时父母对自己关爱呵护的感觉，父母没染上毒瘾前，对自己也曾如珠如宝，她也曾是被双亲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
叶之秋，叶之秋，她的父亲姓叶，母亲名字里有个“秋”，合起来，她就是他们的叶之秋。
这些记忆真的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真该把它们从脑子里挖出来，扔掉，永远扔掉！
“今年夏天，我到阆中办事，在嘉陵江大桥附近，见过你……我觉得应该没认错人，可惜稍一犹豫，就错过了。我其实就是想见见你……你长大了，还那么漂亮，追求你的男人一定很多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之秋失去了耐性，烦躁地问，“如果没别的事，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你和孙队长之间的约定……”
“叶之秋！”
叶之秋瞪着她，眼里满是焦躁不耐。
琴莱直直地看着她，目光如刀：“你是叫叶之秋，对吧？还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叶之秋再次站了起来，然后转身，一脚踹飞了身后的椅子，双唇发颤地瞪着镜子。镜子里，琴莱挣扎欲起，被警察一个箭步冲过去弹压住肩膀。
房门被推开，孙强走了进来。
叶之秋看也不看他，径直从打开的门口冲了出去。
“叶之秋——”琴莱厉声大喊。她的声音本就哑，这一声高喊，直接破了嗓子，也彻底坏掉了她原有的风度。
叶之秋头也没回。
孙强当着琴莱的面，把门砰的声关上了。
“她有精神病，你不想刺激得她发病的话，还是安稳点好。”孙强把踢翻的椅子扶正，一屁股坐了下来，直面琴莱。
琴莱低着头，披散下来的细散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她的脸藏在了阴影里，让人瞧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琴莱，你的要求，我破格做到了。叶之秋是案件外的人，不该被牵连到你的圈子里，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所以你还是老实点，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琴莱的声音里透着讥诮，“我这样的人，量刑搁二十年前就足够枪毙了，现在的话，是注射死吗？”她抬起头来，眸光闪闪，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是声音却是出奇的稳，“死就死吧，我也活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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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文博在叶之秋面前端茶递水小心伺候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看孙强进了办公室，忙问：“我们啥时候能走啊？”怕孙强刁难，忙又说，“姓管的可是来了好几个电话了，你看这天都晚了，中午在你这吃的快餐盒贼难吃，连辣子都没有，不会晚上还要留我们继续在这吃晚饭吧？”
孙强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黝黑的面庞上居然露出了诡异的亲和笑容，这让任文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按理我该做东请你们去外头好好吃一顿的，不过今天实在事忙，等哪天我空了，这顿一定补上。”
“不，不，不用！”任文博连连摆手，哪敢真让孙强请客，他宁可去蹭管仲华的饭局，也不敢占孙强的便宜。
孙强却没当回事，弯下腰看着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叶之秋：“叶小姐，你没事吧？”
叶之秋摇了摇头。
“那好，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任文博兴奋道：“能走了？”赶紧过去拽起叶之秋，“不劳远送了，我们自己走。赶在晚高峰前打车走，方便的很。”
推诿再三，孙强还是坚持送他们出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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