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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毕竟上了年纪，吃不好, 睡不着, 这些日子又一直为段浔和南宫洛璃担忧, 再加上受了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身体一下子吃不消。
南宫洛璃考虑到太后的身体情况, 吩咐宫中的护卫送太后回去休息。如今的皇宫中太过危险, 所以太后是直接被送去长公主府的。
“策儿……”太后看着满脸憔悴痛苦不已的儿子, 轻轻唤了声。
皇帝心如死灰, 根本听不到任何人说的话。
南宫洛璃看着南宫策的模样，哀声叹息着, 然后缓缓对太后道：“母后，你先回宫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清静清静, 我们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太后知道南宫洛璃说的话再理，也就不再去打扰南宫策了, 在侍卫们的陪同下离开西山行宫。
“策儿……”南宫洛璃轻轻推了推呆若木鸡的南宫策的手肘，南宫策也依旧毫无反应。
南宫洛璃怒了，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声叫着皇弟的名字:“南宫策！你要知道你是一国之君, 不是普通人，你不能像一般懦夫一样, 经受不起任何打击！作为一个肩上挑起宣朝江山的人, 就为一个女人, 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对得起的已故的父皇, 对得起我南宫家的列祖列宗吗？”
“现在江山不稳，宣朝处于内忧外患中，外戚之臣还未除去，边境的漠北之地也还未收回！你有权利有资格在这里哭哭啼啼，生不如死吗？”
南宫洛璃的声音很重，说话让人心头震撼，同时也无端揽起一股热血。段浔定定看着面露刚毅之色的南宫洛璃，其实如果长公主是一位男子，她比南宫策更适合做皇帝。
南宫策被南宫洛璃这么一激，有些回过神来，转动了两下眼睛，脸上的痛苦之色还没有消去，脸上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他动着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应了声：“皇姐……”
“朕……朕……朕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心头难过，缓个几天便好了。你们先离开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年轻的帝王眼神空洞，束发凌乱，瞬间就像苍老了二十岁一样。
其实南宫策自己知道，他就是缓一辈子，心口上的伤疤也愈合不了。这种痛苦可能会持续，会蔓延，伴随他一生。
等南宫洛璃和段浔离开之后，皇帝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此时，在这间屋子内，他亲自埋葬着自己的爱情。
皇后是内奸，这事传出去毕竟有损皇家威严，南宫洛璃对此秘而不宣，亲自和段浔秘密押着苏瑶入死牢。
死牢阴暗，不见天日，散发着诡异一般的气息。苏瑶曾经住的辉煌宫殿同这里相比，是天与地的差别？
南宫洛璃让人给苏瑶，拷上手链脚链后，眉头骤然一冷，冷声道:“从此，这里是你的归宿！苏瑶，如果你能把事情交出来，本宫念在你和幼儿之间的情分，会让你体面死去。”
苏瑶纤细的手指从草堆中抽出，起身锁链叮当响，华贵的衣服上沾染着许许多的灰烬和稻草屑，她笑了笑，咬牙:“南宫洛璃，我实话告诉你，想让我交出幕后凶手，这是绝无可能之事，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杀我可以，但是绝对逼不了我说实话！”
段浔越来越替皇帝感到悲哀，南宫策宠到心尖上的女人，居然为了保护其它的男人而放弃生命，甘愿忍受牢狱之苦。
哎，南宫策这顶绿帽子真是戴的举国震惊。
段浔眉头轻轻阴了起来：苏瑶，难道你就不想想小太子？倘若你还念在母子之情上，就应该说出实话来！把一切都招供了，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小太子来说，都算是立了一件功劳。”
苏瑶双目圆瞪，厉声道：“不可能，别做梦了！我死也不会说的！”
段浔，觉得这女人的脑子里应该都是浆糊吧，哪有人去帮外人对付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
她走上前来，目光直直同苏瑶对视，声色俱厉道：“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天下间最傻最可悲的女人，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另一个男人！”
她顿了顿，又重重补充着：“你帮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去对付一个将你宠到心尖上的男人。就算你对陛下没有丝毫感情，但是小太子是你亲生儿子，你考虑过你的所作所为，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吗？他才只有五岁，正是天真活泼的年纪！”
“我和殿下冒死混入山寨中，也并非一无所获。在幕后怂恿你谋杀陛下的人，是从前的一个皇亲国戚！主谋之人无非是想当皇帝，然后夺走原本属于你丈夫，以后属于你儿子的万里江山！”
段浔气血翻涌，脸色悲愤:“就算你背后之人当上皇帝，你以为你的日子就会好过吗？一个只是把你当做棋子的男人，他会善待你吗？就算真的改朝换代了，南宫佑也是前朝太子，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会放过南宫佑，而不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嘛？”
段浔的手指就像是利剑一样，定定落在苏瑶身上，离她不过只有半尺距离，“你辜负陛下的恩宠，不仁不义，你几次三番谋害陛下，实为大不忠！为了一己私欲，置整个宣朝于不顾，莫大的不孝！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这些词都被你占尽了！”
“倘若你还有半点良知的话，就应该主动坦白实情，说出幕后凶手，好免去朝廷祸害，也算是戴罪立功。”
段浔越说越激动，白皙的脸庞染上一层潮红，“宣朝经历过诸多战乱，历时七年的北伐之战刚刚结束不久，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如今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而你又要把他们往火坑里推，颠覆宣朝的江山社稷！你和赵泰之流有何区别！”
段浔说了这么一连串慷慨激昂的话，苏瑶只关注了两句，关注点一直是落在自己儿子南宫佑的身上。
她记得南宫夜城信誓旦旦保证过，只要当上皇帝，就一定会善待她们母子。苏瑶当时信以为真，满颗心全铺在南宫夜身上，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句话的真假。
然而段浔此刻提醒了他，是啊，就算南宫夜可以不计较南宫佑是仇人之子的身份，可年少的南宫佑是从前的太子，南宫夜不可能不顾及南宫佑的身份，这个男人太爱权力了，做梦都想当皇帝，怎么可能不对南宫佑斩草除根？
因为只要南宫佑长大，就会随时威胁到他的皇位！
她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当苏瑶想清楚这一切后，她懵了，瘫瘫地跌在甘草堆中。
段浔见状说道：“你好好想想吧！孰轻孰重，怎么取舍？”
段浔和南宫洛璃璃离开死牢，往皇宫的方向而来。
皇宫中除了南宫洛璃，仅几人知道苏瑶的情况，旁人对此一概不知，当然她们也是瞒着小太子南宫佑的。
出了这惊天动地的大事，段浔和南宫洛璃心中都升起阴霾。不知以后如何回答小太子的询问。
皇帝失魂落魄，皇后没了踪影，南宫佑又如此聪明，未必会相信她们所编造的谎言。
段浔问:“殿下，你想好以后怎么面对小太子了么？”
南宫佑从小无忧无虑，性情活泼，南宫洛璃不想因为大人之间的事，让他活在痛苦阴郁中。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摇头:“佑儿不是一般的孩子，从小聪明伶俐，思维缜密，就算我们想瞒他，也忙不了多久。”
段浔知道南宫洛璃的担忧，她也不忍心伤害只有五岁的孩子，发出了无奈的叹息:“倘若把真相告诉佑儿，那未免太残忍了。”
两人边走边说，南宫佑从假山那头跑了出来，肉嘟嘟的小脸有些涨红，额头上露出一颗颗晶莹的汗水，阳光不偏不倚照在他灿烂的脸庞上。
“姑姑，姑姑……佑儿可算找到你了。”
南宫洛璃蹲下身来，尽量将眼睛与南宫佑视线齐平，声音比以往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温柔：“佑儿慌里慌张的做什么？要慢点跑，当心摔倒。”
长公主掏出手帕，轻轻为小太子擦拭着汗水。
南宫佑眉头悄悄皱起：“姑姑，我和你说个事，之前有宫女非要带我出宫，我不愿意去，还斥责了她们，那些宫女说，她们是奉了您和皇祖母的命令。”
“姑姑，为什么非要让我出宫？我不想离开，我还没有见着父皇和母后呢。佑儿好想他们。父皇被凶手挟持了，也不知现在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
这个从小舞刀弄枪，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太子，一次露出了如此柔弱的一面。
“姑姑……父皇他是天子，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对不对？”南宫佑拉着南宫洛璃的手，“我们去拜拜霍将军的灵位，让他在天之灵保佑父皇逢凶化吉，好不好？”
自重生归来，段浔没少听这样的话，每次听到别人说一遇到困难就要拜拜霍将军便能逢凶化吉，她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发笑。
然而，今天在看到南宫佑如此虔诚的面孔，听到他虔诚的声音，段浔笑不出来，她为年幼的小太子感到难过。
不管大人如何罪恶，孩子都是无辜的，她不想拂了南宫佑的心意，也弯身蹲了下来，朝南宫佑笑笑：“好，我们去拜拜霍将军，霍将军那么神通广大，一定会保佑陛下的。”
听到段浔的话，南宫佑仿佛得到了巨大的安慰，脸上露出了笑容，朝段浔眨眨眼睛。
皇宫内设有一处烟云阁，阁中放置着霍遇的灵位。三人来到烟云阁，段浔推开门。烟云阁内，每天都有宫中下人来打扫，里面这些干净，段浔点燃了一炷香，递给小太子。
南宫佑执好香，有模有样地拜着。
仪式完毕后，三人从烟云阁中走出，段浔对南宫佑道：“太子殿下，我有些事还要和长公主谈，你先去玩吧。”
南宫佑抬起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南宫洛璃，十分惊讶问道：“姑姑，如此说来我不用出宫了，是吧？”
南宫洛璃审时度势，她知道苏瑶肯定有同谋，否则凭借一个武功很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无缝地往皇宫外传消息。
而且这同党肯定潜伏在皇宫的某个角落中，定时和苏瑶会面，只要有同党在，小太子的生命安全便受到威胁。
尽管南宫洛璃知道苏瑶不会伤害自己儿子，可是她那些同党心狠手辣，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难保不会伤害小太子。
南宫洛璃轻轻回答：“佑儿不是最想去姑姑府上么？你，这几日就住在长公主府吧。”
南宫佑突然有点开心：“我要去看霍将军遗留下来的手稿，学兵法。”
手稿？兵法？段浔心情复杂。
因为上辈子的手稿上，写着很多关于情诗暗恋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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