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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泰整个身体都僵硬着,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完全无法置信。南宫策越走越近,直至身影与他擦肩而过时,赵泰才缓过神来, 终于意识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
老奸巨猾的赵泰,顷刻间也意识到了自己陷入段浔等人设计的圈套里了。
南宫策没有再继续往前走,步伐停在赵泰跟前,他笑了, 笑容中包含着莫大的嘲讽,声音震震:“怎么?朕不过是出去一段时间而已, 你就欲取朕而代之?”
南宫策心情极为畅快, 这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腰杆挺得这般直, 第一次如此气势汹汹地质问赵泰。
赵泰后背上冷汗直流, 他拽着手掌心, 低低回答道:“陛下无故失踪数月,文武百官都不知您去向。国不可一日无君臣为了江山社稷考虑, 故而迎平安往南宫康来宣京。”
这也是赵泰第一次在南宫策面前, 摆出这番低微姿态。
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赵泰的意图,南宫策当然也不例外。为了以泄多年来的心头之恨, 他在言语上继续羞辱着赵泰,故意道:“平安王向来淡泊名利, 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你却非要把他, 牵扯到这些琐碎事来!只为了满足你的狼子野心!”
南宫策正正直直站在大殿上,转过身来,面容与文武百官对视,少年帝王第一次露出雄姿英发的态势,声音如洪钟:“赵泰谋反,证据确凿,按我朝例律,当诛九族!来人啊,将赵泰党羽一干人全部拿下,收监于天牢,三日后问斩!至于赵泰,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皇帝话音刚落,宣德殿上又回荡着赵泰的笑容:“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杀我还没有这个能耐,实话告诉你吧,我在这之前早有准备。宣京城已经被我手下的军队包围得水泄不通。”
愤怒和得意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赵泰的脸渐渐变得扭曲起来:“来宣德殿时,我和侄儿赵炳有过约定,倘若我今天没有活着从这走出去,你们谁也别想活,都来给我陪葬!这皇宫内外到处都埋着炸弹!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过是一条命,可是你们有这么多人,横竖我都不会亏!最重要的是,就算我死了,我侄儿赵炳手握重拳,他也能继承皇位!”
“哈哈哈哈!这天下注定的是我们赵家的!”一连串丧心病狂的笑声,让人闻之后脊背发凉。
“南宫策,你无才也无德,生性懦,弱,要不是靠着南宫洛璃的帮助,你能坐上这个皇位吗?”
赵泰狠狠指责皇帝:“你看看你,继位这么多年来有什么建树?边境之乱未除,朝堂之乱也未除!这天下当是有才能之人坐得!南宫策你还是退位让贤吧,我念你好歹是一代帝王,会给你一个善终!至于南宫皇室宗亲子弟,凡是真心愿意归顺我的,我都给你们保留爵位。”
赵泰眼神一一扫过这些宗室子弟:“你们自己选择吧,是要继续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还是要被炸成肉酱、死无全尸。”
南宫洛璃冷冷道:“放肆!本宫还没死。大殿上岂容你赵泰肆意妄为!”
和宫洛璃的高贵清冷不同。段浔默默开心地笑了,他用有些幽默风趣的口吻说着:“我倒是挺喜欢看赵泰表演的,全当是看猴在耍戏。赵泰啊,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我也实话告诉你吧,你守在宣京城的那些军队全部被我们的人替了!你在皇宫内埋藏的炸弹也全被我们挖出来,摧毁了!”
赵泰摇摇头,重重甩袖,又哈哈大笑着:“段浔你是在白日做梦吧?怎么可能?少胡说八道了!本侯费尽心血几十年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你如何能摧毁?死到临头还拖大?”
段浔淡淡哼了一声:“你自以为聪明一世,可终究也是个蠢才,不会用脑子想一想吗?陛下失踪的数月,完全是我们编导的一出戏!就是为了引你这条老狐狸现身,为了堂而皇之将你绳之以法!在这数月时间我们摸清楚了,你手上积蓄的力量!我们还救出了清歌小郡主和慕斯公主!”
“一派胡言!南宫清歌和慕斯身中蛊毒,被我关在清河侯府的密室里。密室之外机关重重,除了我身边的亲信之人,根本没有人可以找出密室所在。你们就算要闯入密室都异常困难,更别说救人了。”
段浔哼了一声:“忘记和你说了,你的侄儿赵炳早已落入我们手中,每日出现在你身边的并不是真正的赵炳,是易容的张来!他潜伏在你身旁,把你所有的计划全部摸清了。赵泰怎么样?这出戏好玩吗?你所有的手下全都倒戈在我们这边,你众叛亲离还不快束手就擒,莫在做犹斗困兽!”
段浔打了个手势,数百弓箭手,数百武士,从大殿幕后的帘子冲了出来。拉起弓箭,举起刀刃,瞄准赵泰。
此时已经将赵泰全部势力铲除的张来缓缓走入大殿上,朝着南宫策等人行礼:“参见陛下,参见北静王,参见长公主、段将军。”
张来当着赵泰的面把面露拿下,露出一张忠厚老实的脸。
赵泰…………
双目圆瞪,死死盯着张来,嘴唇发抖。赵泰从没想过自己会败,会输得这么彻底!这么多年的帝王美梦,终于在这一刻全然倒塌,大势已去的他,受不了这种打击,顿时几口鲜血狂涌出来,飞溅在大殿上。
“不!不!这皇位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
他身体瘫倒在大殿之下,口中吐血鲜血,脑海中走马观花地闪过这一生……年少时,寒窗苦读,考取探花郎,娶妻生子。鲤鱼跃龙门,家室清贫的他成了宣京城中最耀眼的少年。
可是随着后来权力越来越大,人的贪念也越来越深,他并不满足屈于人下,妄想做这天下的主人。为了勃勃野心,他违背年少时所推崇的孔孟之道,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陷害朝廷忠良,和西夏人勾结陷害霍遇……
忽然又想起母亲曾经嘱咐他的话:“你以后要是当官了,要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
赵泰心绪不稳,重重起伏着,大脑充斥了太多太多东西,砰的一声,传出钻心般的裂疼。而后像狗一样慢慢爬着,高声大喊:“哈哈,我是皇帝,我终于是皇帝了!”
万千情绪交织在一起的赵泰,居然得了失心疯。
这样崩溃的赵泰倒真让南宫策有些为难了,他原想着将赵泰千刀万剐,没想到横了一辈子、权倾朝野数十年的赵泰,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南宫策感慨道:“赵泰的结局,倒真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了。”
段浔道:“有时候你说敌人难对付,也容易对付。当你的敌人身处高位,站在人生最巅峰时,对付他们,根本其实就不用去动刀动枪。狠狠戳他的心窝子,就能让他溃不成军。所以啊,人还是知足常乐好。不要把权力看得那么重,用一个平常心对待,随遇而安比什么都强。世人苦苦追求功名利禄,其实这些都是过眼云烟。”
皇帝道:“要是人人都想你想得这么开,这江山就容易治了。”
赵泰疯了,他的党羽也都被南宫策清楚干净。在段浔等人的帮助下,皇帝大力整顿朝廷上下,宣朝又恢复了玉宇澄清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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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十七年六月,北静王上奏陛下,以年老不宜代兵为由,将兵符转交给段浔。段浔将军队整顿好,收编完毕,交给陛下赐名,南宫策大笔一挥:怀遇军。
七月,段浔加封兵马大元帅,一风光无二,率军出征,完成前世未竞之志。
十一月,收复西夏和匈奴,将摩耶王斩于剑下,同时收复狄戎等蠢蠢欲动的蛮夷小国,帮助南宫策完成了统一天下之志。
期间与北漠皇子拓跋昊成为生死之交,拓跋昊号对南宫洛璃倾心已久,几次三番求婚,都未得到其许肯。如今听说了段浔和南宫洛璃之间的往事,拓跋昊也就没有再过分执着,自愿成全两人。
永兴十八年二月,皇帝封段浔为定远侯,给她和南宫洛璃赐婚。
此消息一出,举朝上下皆震惊,不过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不管是在文武百官心中,还是在黎民百姓心中,段浔和长公主南宫洛璃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最激动最开心的莫过于太后和霍老太君了。两位老人皆已风烛残年,在闭目之前,能看到这一桩喜事,实在是欣慰至极。
太后拉过段浔的手,满怀欣慰道:“谢谢你,重新给洛璃带来了幸福,重新给了她一个家……”
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霍老太君道:“这是大喜的事,我们要高兴才对,怎么能哭?”
太后擦干眼泪,重重点头:“我就把洛璃托付给你了。”
段浔郑重道:“太后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洛璃开心幸福一辈子。”
“嗯,哀家知道你会待她很好很好的。”
这场婚礼筹备了整整七个月,皇帝以最高规格为长公主出嫁。
新婚之日,十里红妆,举国欢庆。一对新人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走向了洞房花烛。
软榻前,红烛摇曳。
段浔将南宫洛璃拥入怀中,手贴过她脸颊:“洛璃,我们总算正大光明在一起了。与君生生世世不分离。”
与君走过年少青葱岁月,
与君走过一路风风雨雨,
与君共结连理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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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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