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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树林里,阳光透过密集的枝叶洒落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大地上。一片湿暖湿暖的水汽扑面而来,伴随着时不时一两声虫鸣蛙噪,终于有一丝生的气息了。
露珠顺着树叶滴落,正好打在轩辕尊的脸上。此刻的他眉头紧锁,脑袋时不时地在左右抽动着,显然,他是做噩梦了。近地面的水汽越来越重了,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这正好跟轩辕尊睡梦之红付东强捂住自己口鼻的感觉相吻合。他摆动着身体,努力地呼吸着。
“不要……不要过来!”
像弹簧一样直接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呼呼呼”,轩辕尊在不断喘着大气,豆大的汗珠落下。由于动作频率过高,一瞬间脑供血不足的他感觉到天旋地转,视线变得非常迷糊,脑袋也感觉昏昏沉沉的
“原来是个梦吗?”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不断地收放着,这才一点一点找到了自己身体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我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顾自己的身体还非常虚弱——有一点点发烧的迹象。他完全凭借着意志在行动。一路上,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过往的一切都不重要。现在,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这么只在乎这条通往自己那个“所谓”的“家”的道路。终于回到了小镇上,人虽然很少,但是但凡有过往的行人,无一不朝着轩辕尊投来疑惑的目光——毕竟,他现在满身是泥,狼狈不堪,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直到当自己站在那栋破破烂烂的旧楼面前时,他才一点点回过神来。
“哦,我终于到家了啊”,这么多年来,轩辕尊第一次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依旧到此为止了,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关于温情的故事了。轩辕尊没有忘记一向的做法,准备将自己看起来还不错的保暖内衣和羊毛衣脱了下来,交给隔壁的一位老奶奶,并且从她那里拿回了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穿回来。
轩辕尊是不敢穿着这套好衣服回去,因为他的继父见不得他的好。曾经有一次,大年初一的轩辕尊刚刚穿上母亲好不容易织好的毛背心,却惹得那黑了心肝的继父眼红——他一把将毛衣狠狠撕了下来,毛线都纷纷断开散开了。即便如此,他还不罢休,拿到门口用打火机一把点了,就像是烧垃圾那样将母亲的心血付之一炬。看到那散发着焦味的毛衣,轩辕尊真的心如刀割,却又只能默不作声。
轩辕尊不愿意回忆那段往事。他也不愿意回想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都像是被诅咒了一般,黑暗,令人窒息。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心态,他敲了敲这扇已经很破烂了的木门。
“嘶…~”
门开了一条小缝。伴随着轻轻的咳嗽声,一双深邃的老妇人眼睛出现在门缝之间——这眼神不算友好,甚至带着非常强烈的警惕性,但是在看到门外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经常来看望自己,给自己买来水果蔬菜的轩辕尊,老奶奶像是一下子焕发了青春一般,一把把门迅速打开了。
“哎哟,好孩子,快进来,快进来!”
笑容让珑珍老奶奶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了,同时也多了一丝生气。一把拉住轩辕尊的手。就像是拉住自己的孙子那样,温暖而有力。
“啊……奶奶好!”
看到珑珍奶奶和蔼的神情,轩辕尊顿时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但是轩辕尊还是尽全力克制住了,只不过有些呆滞地站在了门口。
“哎呀,你在发什么呆呀,我的好孩子?”珑珍奶奶拽了拽轩辕尊“呐,快看,桌上呀,奶奶今天正巧做了鸡蛋甜汤,快来吃点吧!这可是上次你给奶奶带来的呢,”
说罢,奶奶将盖住碗的布掀开,热气腾腾伴随着甜味瞬间遍布了这间破旧而狭小的破房子。
“来来来,奶奶算准了你今天要来,这不,不仅仅做了这个汤,还有这些菜呢!”
红烧肉,大白菜,这种轩辕尊从来没奢求过的食物也跟随着蛋甜汤一并放在桌子上。轩辕尊想,如果幸福有味道,大概就是这样的味道吧。他已经饿的不行了,立马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好孩子别急,慢慢来,今天奶奶可是做了很多很多呢。”
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轩辕尊——她竟然一时之间伤感起来,伤感于自己没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孙子。
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在轩辕尊的嘴里化开,肥油伴随着香浓的汤汁让轩辕尊满口留香。眼角瞟到了狭小客厅一脚的简陋灶台,轩辕尊突然意识到其实珑珍奶奶是没那么多钱,买不了多少肉的。那边的锅里早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好吃的都被奶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了。轩辕尊虽然想吃,但也懂得要留给后面的人——这是母亲从小到大的教导。
“奶奶你快来吃啊!”
已经吃了将近一半了,珑珍奶奶依旧没有要来一起吃的意思。轩辕尊抬头看了一眼珑珍奶奶,意思是让她老人家快来吃饭,但是被珑珍奶奶那老人特有的慈爱机敏的发现了他的想法。她摇了摇头,满脸温柔地对在她看来近乎像是自己孙子的轩辕尊说到
“我已经是老人家啦,牙齿都松啦,吃肉会塞牙缝的。而且,你忘了吗,奶奶有高血压,不能吃这么油腻地东西,所以肉还是尊儿你吃吧。”
轩辕尊虽然还想推脱一下,但是他真的饿坏了。于是遵循着本能继续吃着。但是,他终究还是留下了一块—无论如何,他都要给自己母亲尝尝。
“这个,我可以带给母亲尝尝吗?”
轩辕尊问道。奶奶给了轩辕尊肯定的答复。
“当然可以了好孩子,拿去给舒婷尝尝吧,她也怪不容易的,改嫁给了这么一个人渣……”
最后的那一小句话,奶奶是小声嘀咕道的,因此轩辕尊没有听到。但是从心底里,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饭菜吃完了,剩下来的,是最初的那碗鸡蛋甜汤。轩辕尊珍惜着吸了一口,真甜啊!
珑珍奶奶满脸慈爱地看着轩辕。她知道,轩辕尊最喜欢吃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鸡蛋甜汤了吧——鸡蛋甜汤,非常普通的东西,一般孕妇分娩之后,都会煮上一锅,来预示着生活甜甜蜜蜜圆圆满满。轩辕尊的弟弟出生的时候,也按照惯例煮了这么一锅平平淡淡的东西。但就是这样有些人吃了会觉得甜的腻的东西,却是轩辕尊那几年来吃的唯一一次甜食。
轩辕尊将鸡蛋随着甜汤放进嘴里,顿时,甜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令他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同时,温暖的感觉随着甜汤流进了身体里,遍布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令他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内心也是暖暖的。这时候,往事自然而然地,便出现在了轩辕尊的脑海里。这是他怎么样都很难接受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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