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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欢脸色一沉,站稳身子,转身望向掌舵的玄影,“怎么回事?!”
玄影眉头一皱,显然也不知情,“属下去看看。”
刚要迈步,船身却又是一晃,妘璃也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看向几人道,“发生什么事了?”
宋清欢摇摇头,“还不清楚。”说着,转身趴在船舷上朝下看去,刚一低头,却见海面忽地扬起大浪。
她慌忙抬头,紧紧扒住船身,又让大家赶紧找个地方抓紧。下一刻,整个船身被巨大的海浪冲到空中,很快又被重重摔下。
好在几人早有准备,并没有被摔伤,一颗心却是被晃了个七上八下。
宋清欢眉头紧皱,隐约察觉出些不对劲。
出发时候还好好的,头顶上亦是艳阳高照,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浪。
她眯了眸子朝海面上望去,耳边玄影沉声开口,“少夫人,那里有个人。”
顺着玄影手指的方向望去,宋清欢果然瞧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块小舢板,舢板上站了个人,身形苗条纤细,因逆光而站,看不清容貌,但宋清欢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妘環。
她的指尖,似有幽幽蓝光闪烁。
宋清欢顷刻间明白过来。
原本她以为,姬誉和妘萝的死,能让妘環吸取教训。可她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宋清欢眸光一冷,眼见着又一个巨浪袭来,双手一动,船身前出现一道透明的屏障,发出淡淡蓝光,将那道巨浪堪堪挡住,她再一用力,便将巨浪挡了回去,溅起巨大水花。
嬴天舒也明白过来,眼露讶异,压低声音开口,“那是妘環?”
宋清欢“嗯”一声,不想让妘璃卷进来,刚要转头请她进去,妘璃已经走了上来。微眯了眼眸一瞧,也是诧异开口,“妘環?”
宋清欢无法,只得点头应了。
妘璃眼底流光一闪,神情也冷了下来,“她想做什么?”
“怕是知晓了些什么,对我们怀恨在心,所以……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玉衡岛。”宋清欢冷声回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妘環。
妘璃没有说话,只咬了咬唇。
宋清欢看向她,“母妃还是先回船舱吧,这里我和天舒来处理就好。”虽然妘璃已与妘環断绝了关系,但真要她下手,怕是仍有些困难,宋清欢不想让她难做。
妘璃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应一声,承了宋清欢的情,让她和嬴天舒小心些。
正巧此时流月也出来查看情况,宋清欢便同她大致说了下,让她和其他人待在船舱不要出来,护好妘璃和阿临。
流月应了,扶着妘璃进了船舱。
宋清欢又看向玄影,“玄影,这边你不用管,只管掌好舵便是。”
“是。”玄影应下,自去掌舵不提。
“妘姐姐,你说她什么打算?”看着舢板上的妘環,嬴天舒若有所思开口。
“她如今已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我看,她怕是想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宋清欢眸光沉沉地盯着前方。
“那妘姐姐的打算是?”妘環毕竟与宋清欢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要怎么处置她,还是得看她的考量。
宋清欢冷冷一笑,“原本,看在母妃的份上,我打算饶她一命的。既然她如此不识趣自己找上门来,我们也不用客气了。”
说着,手势一变幻,一道灵力直直朝妘環射去。
妘環御灵躲过,见已被他们发现,也不再躲藏,来势汹汹朝她们这艘船而来,顷刻间便近了许多。
宋清欢弯了唇角,眼底一抹讥讽。她看向嬴天舒,“天舒,你待在船上,保护整艘船的安全。我去会会她。”
“妘姐姐小心些。”
宋清欢点头,见妘環已行到了船头,灵力四下乱射,遂纵身一跃,跳入了海中,一手挥舞着天蚕软鞭,一手施展灵力,对妘環两面夹击。
嬴天舒也在船上帮忙,一时间,打得妘環手忙脚乱。
妘環大抵没想到宋清欢和嬴天舒灵力如此之高,尽管已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灰败的脸上仍有一丝慌乱浮现。
宋清欢冷笑一声,足尖在海面上一点,轻巧地跃上了妘環脚底的舢板,一掌向她胸前拍去。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妘環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宋清欢一掌拍下了舢板,“噗通”一声掉落海中。
她很快回神,御起水灵力,破浪而出,几道灵力飞快向宋清欢射来。
宋清欢一手挡下,另一只手将天蚕软鞭一挥,鞭头灵巧地卷上妘環的腰身,再用力一拉,便将妘環拉到了自己跟前。
只见“刷刷”两下,不待她反应,宋清欢飞快出指,顷刻间妘環便被她点了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妘環看着她怒目而视,眼底能喷出火来。
宋清欢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运起轻功上了船,将妘環也拉了上来,扔在了甲板上。
妘環扑腾了两下,见身子根本动弹不得,遂也放弃了挣扎,只冷冷地看着宋清欢,眼底覆满寒霜。
“我要见姐姐。”片刻,她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开口。
宋清欢冷笑一声,“这声姐姐,我母妃可担不起。”
“担不担得起,不是你说了算的。”妘環声线冷硬,费力仰视着宋清欢,却尽力摆出一副无畏的势头来。
嬴天舒上前,低声道,“妘姐姐,若是你不好下手,我来。”
宋清欢思忖片刻,摇头,“你帮我看着她。”说着,目光蜻蜓点水在妘環面上一掠,“既然你要见母妃,那我便成全你临死前的愿望。”
妘環毕竟是母妃的亲姊妹,在结果她之前,宋清欢觉得,有必要知会母妃一声。
说着,大步离开。
很快,她便同妘璃一道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见到甲板上狼狈躺着的妘環,妘璃目光微闪,定了一瞬,方走上前。
“環儿,好久不见。”妘璃低垂着目光,神情淡淡。
妘環直勾勾盯着她,冷笑几声,“是啊我的好姐姐,好久不见。”
“阿绾说你要见我。”妘璃与妘環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看出妘環被点了穴,却并未叫宋清欢解开。
“是。”妘環道,盯着妘璃,“不过……姐姐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先解了我的禁锢。”
扶澜族人鲜少习武,所以很少有人知道点穴之法,妘環也只当宋清欢用灵力对她施了什么禁锢之术,但她暗中尝试了一下,却没办法解开。
妘環看向玄影,“玄影,你把她扶起来。”却只字未提解开穴道之事。
玄影心中明了,将妘環扶起,让她靠在船舷上,再无其他动作。
见自己仍动弹不了,妘環心知妘璃在防着她,暗暗咬了咬牙,难免生出几分怨气,死死盯着妘環,阴阳怪气开口,“姐姐养了个好女儿。”说话间,眼底暗涌流动。
仿佛听不出她的话外之意,妘璃浅浅一笑,眼底风华流光,“是啊,阿绾是我的骄傲。”
妘環眼中越发怨气重重,看着妘璃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体内的怒气终于叫嚣而出,冲着妘璃嘶吼,“她杀了我的骄傲!”
宋清欢明知故问,“妘萝?”意味不明地看妘環一眼,“妘萝是姬夜杀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过归根结底,你应该怪自己才是,或者,怪你的好夫君。”
“宋清欢,你别把我当傻子。”妘環咬牙切齿,“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宋清欢耸耸肩,毫不在意的模样,“你要觉得把事情推到我身上能让自己好过些,我没意见。”
妘環眸光赤红,越发歇斯底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宋清欢笑得欢愉而无畏,“你既知道,就应该清楚,我若想要你命,是易如反掌的事,又何必巴巴送上门来?”
听得她不再否认,妘環气极,眼底肌肉不断抖动,转向妘璃,质问的口吻,“我的好姐姐,你也知道这事?!”
“你不要再叫我姐姐了。你比我更清楚,你我之间的那些情分,很早前就断了。”妘璃开口,坦然而平静。
妘環神色一变。
“很多事,我只是不愿意细究,但并不代表我能容忍你欺到我头上。”妘璃看着妘環,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容颜,却又觉得无比陌生。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妘環心虚地垂了眸。
“上届圣女大选前夜,是你在我房中香炉里下了软骨散,若非重锦辨出不妥,圣女之位,或许已是你的囊中之物。”
“我当选圣女之后,你千方百计怂恿我逃离玉衡岛,又假意好心送我离开,转头却在几位长老面前添油加醋,想要他们派人将我抓回后严惩。”
“你骗姬誉,伪造了我的字迹,说我离开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让他看在我的份上,代为照顾你。”
“甚至,在我回来之后,你还暗中散布消息,说我私逃出岛乃大罪,理应受到严惩,只是几位长老为了族中大局着想,派人将此谣言压了下来。”
“再后来,阿绾来了岛上,你表面上是为我好,让我不要与阿绾相认,实则是怕阿绾的身份曝光之后,会自动成为圣女人选,威胁到妘萝唾手可得的圣女之位。”
“姬纾下药害了妘萝,你打不过姬纾,便将祸水东引,说姬誉一直爱的是我,想借姬纾之手除掉我。可惜你说对了,我生了好女儿,你斗不过姬纾,她却能。”
缓慢而平静地说完这些,妘璃看着妘環,“你自以为心思天衣无缝,殊不知,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看在相依为命长大的情意上,我没有戳穿你,但是,你和妘萝,不该对阿绾下手的。”
妘環依旧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看不清脸上神情。
妘璃看着她,语气有几分沉冷,“妘環,我自认从小到大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这么恨我?”
话音刚落,妘環却突然像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猛地抬头,恨恨盯着妘璃,歇斯底里开口,“是,你没有亏待过我!你永远这么体贴这么善解人意!你看穿了我的恶毒心思也不忍心戳穿!你是这世上再好不过的姐姐!妘璃,我恨极你假装出来的完美!”
“明明我长相不输你,灵力不输你,能力也不输你,可小的时候,爹娘却永远只能看到你,你永远是他们口中那个完美的女儿,而我,只是个调皮捣蛋让他们头疼不已的闯祸精。可我如果不这样,他们的眼里就更加没有我了,更不会分出一丝一毫的关注给我!”
妘璃讶然睁眼,“你……你那时的调皮捣蛋,是故意的?”
妘環冷笑一声,“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这么聪明,又怎会不知道?不过是故意要在爹娘面前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罢了。”
妘璃满脸不解,“就因为这样,你就恨了我这么久?”
“就因为这样?!”妘環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就算长大了,我也还是得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明明我们同时遇见的阿誉,为什么他喜欢的会是你?!甚至连圣女之位,你都要同我争!”
妘璃看着她满目怨恨的模样,眼底失望愈浓。
她知道妘環后来对自己有诸多不满,却没想到,她的怨恨竟然这么深这么早。看着歇斯底里冲她咆哮的妘璃,妘環心底最后一丝不忍也烟消云散。
小的时候,她其实是羡慕妘環的。
妘環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用担心会受到任何责罚,因为小,爹娘顶多说她一两句罢了。而自己身为姐姐,爹娘对自己的要求却严厉得多,样样都要出色,要做好妹妹的榜样。
她也委屈过。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姐姐,想到妘環闯祸后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眼神,她便又心软了,只能安慰自己,谁让自己生下来就是姐姐呢?哪怕有再多委屈,也得担负起做姐姐的责任。
但她没想到,这些在妘環的眼中,却都是原罪。
心底越发悲凉,眸光微沉,看着妘環,眼底不再有任何涟漪。
咆哮了一番,妘環终于有些累了,声音渐小,似喃喃自语,又像仍在同妘璃说话,“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回来。”
宋清欢懒得听她再废话,冷声开口,“你既然这么惦记你的女儿和丈夫,不如我送你去跟他们团聚如何?”
听到这话,妘環从喃喃自语中回神,眸光凌厉地射向宋清欢,突然“哈哈哈”大笑几声。
“想要我死?可以!你们这一船人,都给我的阿萝和阿誉去陪葬吧!”
宋清欢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看向海面。
方才说话的功夫,他们已驶出很远,早已不见玉衡岛的踪影,四下海面上除了一片金灿灿的波光粼粼,并无其他船只或人影。
可妘環方才那话,分明另有深意。
她眸光一紧,看向嬴天舒,低声吩咐,“天舒,你去船舱里,让流月沉星护好阿临,把妘歌和重锦姑姑叫出来,我怀疑……妘環她还有后招,我们得做好准备。”
嬴天舒点头,匆匆离去。
目送着嬴天舒进了船舱,妘環收回目光,看向宋清欢和妘璃得意地大笑着,“怎么?怕了吗?我当然知道自己的灵力不敌你们,既然如此,我又怎会孤身前来?!”
话音落,宋清欢突然听到船底一声闷响,紧接着,船身开始向一侧倾斜!
她微惊,紧紧抓住妘璃,看向玄影。
玄影会意,不待吩咐,飞身到船舷处查看情况,低头一瞧,很快色变,脸色难看地转身,“不好了少夫人,船底的密闭舱进水了!”
宋清欢脸色一冷,看着妘環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明白过来。
妘環一开始的御灵之术只是障眼法,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为的,就是分散他们的精力,给水底接应的人足够时间将船凿穿。
瞬间功夫,船又朝右侧倾斜了一个度。
嬴天舒也带着人从船舱出来,许是察觉到情形不对,沉星和流月也抱着阿临跟在最后。
这时,又是一声闷响,船身开始大幅度朝右侧倾斜,若非大家死死抓住船舷和固定的舱门,早就滑落了下去。
妘璃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船身倾斜的程度越来越大,眼见着船舷都快接触到海面了,妘璃再也定不住,“嗖”的一声滑落海中。
宋清欢见情势危急,心知这艘船怕是保不住了,当机立断,高声吩咐,“船要沉了,大家赶紧跳水,往左侧跳!”
说着,看向抱着阿临的沉星,“沉星流月,护好阿临。”
眼见着再也在船上站不住,宋清欢不再犹豫,朝嬴天舒一点头,拉着妘璃,率先跳下了海。
尽管阳光灿烂,但秋末冬初,海水还是有了刺骨的凉意,宋清欢打了个哆嗦,催动内力,这才勉强感到体温回暖。
又给妘璃输了些内力,听到身后“噗通”几声,是流月沉星他们跳了下来。
宋清欢转身,见船身越来越倾斜,渐渐与水面垂直,叫众人赶紧离开船附近的海面,见阿临被重锦用灵力护住,略放松一些,看向嬴天舒,“天舒,你去下面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我去找妘環,不能让她跑了。”
嬴天舒道一声好,深吸一口气,一个猛扎,扎进了海中。
宋清欢又吩咐一声玄影,让他注意四周的动静,护好众人,便向船的另一侧游去。
好在她熟悉水性,身上又渐渐回暖,很快便游过船头,离妘環落水之处已经不远。
她放眼一扫,果然在前头看见了妘璃的身影。她被点了穴道,四肢动弹不得,但好在还能催动灵力,周身有一层浅浅的蓝光,使她能漂浮在海面上不至于沉下去。
宋清欢眸色一暗,正要游过去,突然听得头顶有怪声传来,抬头一瞧,原来,整个船都已翻转过来,巨大的船体如一个庞然大物般,缓缓向海面倒去。
而妘環现在所漂浮的海面,正在船体倒下的范围之内。如果宋清欢现在过去,必被船身砸中无疑。
她当机立断,改了方向,快速往相反的方向游去。
船沉没的时候,周边会起巨大的漩涡,若靠得太近,很有可能会被水流卷进海底。
而此时的妘環也看到了头顶的庞然大物,拼命想要游开。可她的手脚被缚,勉强才用灵力保持身体漂浮在海面,根本就游不动,眼底不由流露出绝望之色。
宋清欢游到安全地方,转身,远远看着。
船身离妘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砰”的一声砸在海面上,宋清欢亲眼瞧见那坚固的船底重重砸在妘環身上,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妘環眼底惊恐的绝望。
船体翻转,船底的密闭舱全部进了水,整艘船开始向海底沉去,连同妘環的尸体一道,沉向最深处的海洋。
亲眼见到妘環被船砸死,宋清欢长睫一眨,眸光深沉。
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让妘環在临死前体会了一把将死的绝望,倒也不算便宜了她,更何况,还免了自己动手,如此一来,母妃心里,到底也好过一些。
不管如今妘璃表现得如何冷酷,妘環与她,到底曾是血浓于水的姐妹。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停留,游了回去。
等到她游到大家集合处时,嬴天舒也已经从水底钻了出来,手里还抓了位一脸狼狈的姑娘,瞧着面生,宋清欢并不认识。
一问才知道,妘環曾经救过她的娘,为了还情,她才会来为她卖命。
“妘環呢?”见宋清欢空手而归,嬴天舒好奇开口。
“死了。”
“死了?”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嬴天舒仍有些好奇,“怎么死的?”
“被船砸死的。”宋清欢道,游到妘璃身侧,“母妃,妘環被船砸死了。”一顿,温声宽慰,“无论如何,这件事总算是了了。”
听到妘環被船砸死的消息,妘璃颇有些唏嘘,须臾才长叹一口气,“罢了,这也是她的命。”
见妘璃情绪尚好,宋清欢这才放下心来。
嬴天舒朝手中的姑娘呶了呶嘴,“妘姐姐,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始作俑者已死,宋清欢也不想在这些小角色上浪费时间,“她既是扶澜族人,到时你把她带回去,按族规处置吧。”
“也好。”嬴天舒应了,将那姑娘放开,冷声警告,“妘環已经死了,若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或许还能留你一命,若你再耍什么花招,我不介意在这无妄海中将你就地正法。”
那姑娘本就只是为了还恩,如今见妘環已死,哪里还敢对宋清欢他们不利,连连应下。
嬴天舒让妘歌帮忙看着些,游到宋清欢旁边,看着他们的那艘船彻底沉入海中,海面又恢复一片平静,不由眉头紧皱,“妘姐姐,现在怎么办?”
没了船,他们要怎么去邯郸城?难不成游过去?况且宋清欢的行李之类的都还在船里,虽然没有什么贵重之物,但就这么没了,到底有些不便。
宋清欢看向玄影,“我们驶离玉衡岛多远了?”
“已经大半的路程了。”
“放信号弹。”
玄影应是,从怀中掏出信号弹一拉,一枚橙色的信号弹很快升空。
嬴天舒不知玄影是在联系谁,刚要发问,却见前方的天空也升起一枚信号弹,看距离,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只是海上笼罩着淡淡薄雾,目之所及,看不太远,不知前头到底有什么。
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转头看向宋清欢,“妘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让玄影提前通知了我们留在邯郸城中的人,今日我们一出发,他们也驾了船开往玉衡岛方向。”
“你知道妘環今日会动手?”嬴天舒一脸愕然。
宋清欢摇头。
“那你为何……?”嬴天舒不解。
“防患于未然罢了。”宋清欢浅浅一笑。
沈初寒在邯郸城留了不少隐卫接应,她虽不知妘環今日会动手,但她做事一向考虑周全,便让城中的隐卫提前驾船来接,没想到正好给自己和大家留了条路。
刚解释完,便见前头有两艘船破开薄雾而来,因接到了玄影的信号弹指示,行得飞快,船很快便到了宋清欢他们跟前。
船上放哨的人很快认出水中的宋清欢和玄影,一惊,慌忙放了绳梯下来救他们上去。
不消片刻,大家就都被救上了船。
留在邯郸城中负责那些隐卫的,是宋清欢曾见过的隐十三,他听隐卫来报说宋清欢救了上来,忙赶来请安。
宋清欢此时已经用内力将身上的衣衫烤干,示意隐十三不用多礼,将方才的情况同他说了一遍。
于是,隐十三命另一艘船留在这里,负责将宋清欢他们的行李打捞出来,他所在的这艘船则负责将宋清欢等人先送回邯郸城。
安排妥当,船调转一个头,破开海浪,飞快朝邯郸城驶去。
这一次,再未出什么纰漏,下午时分,他们到达了邯郸城。城中的一切事宜,隐卫都已安排妥当,径直有马车接了几人先往定好的客栈里休息。
阿临跟着颠簸了一路,好在有流月沉星悉心照料,倒也没受惊。
宋清欢喂他喝过母乳,让两人带着先下去休息,又确认妘璃的身体也无恙之后,便去了嬴天舒房中。
嬴天舒刚换了套隐卫拿来的衣服,听到敲门声,理了理衣服,上前开门。
见是宋清欢,他笑笑,“妘姐姐怎么过来了?不用先休息下么?”说着,请了宋清欢入内。
宋清欢回以一笑,“今日之事,还要谢谢你。否则,我们不会胜得这般容易。”
嬴天舒咧嘴一笑,“妘姐姐这么客气干什么?”
宋清欢抬起手,将手中一大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到嬴天舒跟前。
“这是……?”嬴天舒不解。
“阿蓝要用到的药材。这几味药每次用量不多,这些,应该够五年的量了。到时候,阿蓝应该已经好得差不了,若还不够,你让影瞳给我传信,我会再派人给你准备好的。”
嬴天舒听着,心底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回话,颤抖着双手接过宋清欢手中的纸包,半晌,才苦涩开口,“妘姐姐,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么?”
宋清欢笑笑,看向打开的窗户外,语声悠悠,“天舒,我相信,我们终究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说着,侧头朝嬴天舒眨了眨眼,脸上是美好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你信么?”
嬴天舒怔怔点头,十指收紧,握紧了手中的纸包,“我信。”
宋清欢扬唇,“我很期待,再见面的那一天。”
晚上,前去打捞的船只回来了。宋清欢他们的行李因为被存在密闭舱中,那个密闭舱恰好被没损坏,所以所有的行李都完好无损地找了回来。
在客栈中住了一夜,第二日,嬴天舒告辞回玉衡岛。
站在港口处,看着嬴天舒的船只越行越远,渐渐消失在天际,渐渐融入金灿灿的阳光中,宋清欢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玄影等人,一字一顿,缓缓开口,“我们也准备一下,明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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