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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德公主这才松一口气,若是带了些什么回礼,小顺子要怎么这时候进东宫,把东西送到秦显手里,也不知道今日碧微还睡不睡得着。
她翻出一坛子合花欢浸酒来,还是当日碧微亲手晾晒浸泡的,让小顺子再跑一趟,带了两盒金乳酥荷花酥去,洒上一小坛合花欢酒,让她饮后能安眠。
沉香捧了盒子进来,是从清江送来的,还是那只桃花雪洞的小罐子,里头盛的却不是醋了,里头装着满满的金丝阿胶蜜枣子,广德公主将要入宴,嘴上涂了胭脂,拿手指尖沾了一点尝尝,依旧还是没信来,也不知道他明白了没有。
东宫苑里处处张灯结彩,新人进门,饮过合卺酒,结过同心结,从此宫中便有了太子妃。再隔两月那几位良媛承徽昭训也都要跟着进门了,连齐王身边都添了一位良娣一位良媛,都等着办喜事。
新安公主容还在月子里,也穿上皇后冠服出来了,行礼的时候很说了些勉励的话,私底下又赏了一对儿合色葫芦的荷包,一人一只,一面是红一面绿,绣的百子石榴,太子妃夜里便把那香囊挂在帐中,第二日新安公主容又赏了一对儿金玉如意,珊瑚宝树,样样都是吉祥花色,盼她早日能为皇室开枝散叶。
甄氏是她挑出来的,徐淑妃也赞脾性温柔,行事大方,虽是新妇,举止言行无一不妥,娘娘庶母们赏赐东西给她,她也各各都有回礼,只新安公主容得了她亲手做的一对鞋子,还给广德公主绣了一个荷包。
秦显倒瞧不出欢喜来,虽是新婚,也是请了安就去了紫宸殿议政,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新安公主容伸伸手,把甄氏拉到身边,告诉她宫里哪个时辰请安,哪个时辰歇息,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多往丹凤宫来走动。
广德公主坐在一侧,心里有些烦恼,上辈子没经的事儿,这辈子都给碰上了,送了一对儿白玉环给甄氏,热闹还没完,前头就送了战报来,新安公主尧大胜,可却跌马来,伤了腿。
新安公主容一接着信儿便红了眼圈,信中只说受了伤,又没说伤得如何,心内焦急,急问消息:“人怎么样?除了伤着腿还有哪儿伤了没有?”
新安公主尧是先被流矢射中,力竭之后才跌下马的,身上除了腿伤还有箭伤,新安公主容细问究竟,眼泪便淌下来,广德公主赶紧抽出帕子给她拭泪:“姑姑仔细伤了眼睛。”
永初帝亲自到丹凤宫来告诉妻子这桩事,看她抱着孩子落泪,叹一声道:“敬尧这小子,从来都是这么个莽撞样,我派个御医去看看,也好安你的心。”
新安公主容心中关切,才要点头,又生生忍了回去:“千里迢迢的去了,说不准骨头都已经长好了,倒叫人说他娇气,阵前受伤,还得陛下亲派御医。”
“胡说,这是朕的小舅子,谁敢嚼舌头。”新安公主尧赶走了乌罗部的流兵散将,又威慑了高丽,间接算是帮了大贺部族酋长的忙,这番用兵快速有效,永初帝正要褒奖他。
刘眠在帐前当了副将,他原来跟着陶回,这回也一道上了战场,新安公主尧已经不能加封了,便给刘眠加封,又笑眯眯的问:“我这儿可有人来问婚事,你看平儿年纪也大了,跟魏家那个小姑娘可还般配不般配?”
广德公主一时绕不过弯来,魏人秀比她还小上些,这会儿才十三岁多,怎么会有人提起她和哥哥的亲事,何况这两人只打过一两回照面,魏人秀怎么也不会提起这个来。
新安公主容也跟着怔住了,卫魏两家从来不和,去岁两家互相走礼,打的还是广德公主和魏人秀两个小姑娘的交情,永初帝还问过一回,新安公主容当时便说是小姑娘家投契,年纪相仿,这才互相送送东西。
永初帝那时还道,两家一直不和,他也不好劝,小姑娘们倒先交好了,也是一桩好事,他是不是真心新安公主容心里清楚,此时谈起,收了眼泪,问道:“这魏家的姑娘也太小了些,怎么这会儿就定起亲事来了?”
刘眠的妻子要能独当一面,永初帝分明知道,还提起这一桩来,她拿软话推一推:“平儿都多大年纪了,我相看的都是同他年纪相当的,魏家姑娘实是太小了。”
永初帝听她这样答,把目光扫在广德公主的身上,广德公主这一年里人高了,眉目也长开了,小小女孩子,一错眼儿就长大了。
广德公主今日穿的是陶回送她的合色两面小袄,穿了玉色的这一面,绣着大朵金红牡丹,红玛瑙作扣子,衣裳华丽了,头发便梳得简单,一只金环两朵金花,米珠儿作流苏,旁的一样饰物也没有,可这点年纪便艳光动人。
怪不得魏家那小子惦记着,永初帝一叩茶盏,看她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想说又不说的样子,笑一声:“怎么,善儿有什么话说?不想魏家姑娘当你嫂子?”
广德公主一心想着那份战报,饶是她不懂得战事,也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林先生说小叔是空有侠心没有将才,奕童很不服气,林先生便把小叔打的那几场战拎出来,分明能一箭双雕的,他偏偏只是凭自己痛快,这毛病多少年也改不掉。
这回竟然一次办了三桩事,想想也不是小叔的脾气,他要打便打到底,哪里还会留个尾巴,高丽国派的使臣已经在路上,据说又献美又献宝,这番知道大夏的手伸不到他高丽去,一心一意在要大业捞好处,还派人把大夏当年分封在高丽的归义侯捆了送进京城来。
大夏立国也一样是把旧主赶出去,归义侯就是这么分封来的,扔在高丽多少年,也从来只当没有这个人,过得倒似个庶人,这回捆了来倒是装模作样,对大业表露忠心,连分封多少年的侯爷都捆来了,自然也就不能再重投大夏。
广德公主心里猜测是林先生的主意,既恰逢其事,正好假借这个由头,让叔叔退一退,新安公主尧的性子既不适合混官场也不适合带兵,可他正值壮年,只要他在,纵永初帝不留一只眼睛看着博家,朝中也自有人会留一只眼看着博家。
倒不如对永初帝示弱,刘眠才是个副将军,手里有兵也没打过几场像样的仗,永初帝心里他更是小辈,由他来执掌博家,让新安公主尧退到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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