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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成虽是谢思佳举荐的,也早就一并担起宰相的职责,可却事事排在谢思佳之后,不论是在永初帝那里还是在皇太子那边都是一样。
谢思佳既有贤名又有清名,自来是朝中第一人,据说古成为时刻显示自己不忘举荐之恩,每回上朝下朝,都要落后谢思佳半步,敬他为先。
就连教导太子,在东宫议政,也一样落后谢思佳半步,在秦显的心里,更信任袁礼,有事拿主意也常常只问袁相,他说的话,秦显有八分信服,此时已经如此,等到以后呢?古成又怎么甘心一辈子都当一个隐形宰相。
他坐上这个位置上也有五六年了,事事都排在人后,名望不及谢思佳,门生势力不如谢思佳,这件事倒像天上掉下来的,送到他手里,让他用来讨好秦显。
永初帝已经五十春秋了,历代也有高寿的皇帝,若是古成年轻,那还能等一等,反正谢思佳已经六十了,等他死了,第一人自然要换人坐,可古成也已经五十开外,并不比他年轻多少。
永初帝的身子越不如意,底下人的心思就越是浮动,古成频频向博家示好,未尝就没有这个原因在,皇后还年轻,往后要当太后的日子也长得很,太子妃一无宗族二无得力的父族,当初就是古成一力赞成永初帝从平民之中选妃的。
广德公主拎了两盒子五色烧麦和新造的茉莉宫粉去了东宫,她到的时候,太子还未回来,宫人把她引到正殿,太子妃正在做针线,见她来了,倒有些吃惊:“妹妹怎么这会儿来?”
广德公主想一想:“想起来了,就来看看,我上午高得了一本书,里头有些不懂的,想问问大哥。”实在也找到什么借口来找秦显了。
太子妃请她坐,又奉茶出来,她屋子里还铺着红,这会儿正在做衣裳,广德公主一看是素面杭绸袍子,知道是做给太子的,拿起来一看:“嫂嫂手艺真好。”
不论料子还是颜色都是秦显喜欢的,看太子妃的神色不同往常,多了几分沉静,把烧麦宫粉拿出来给她,她笑一笑,侧身对宫人道:“也给姜良娣送一份去。”
宫人拿了个小碟子,取出几只来捧在托盘里送到偏殿去,广德公主托了茶盏吃茶,不时跟太子妃说一说六月六宫中晒书节的事,三伏天里銮仪卫驯象所还要浴象,太子妃听了便笑:“我原在家时也曾去看过,我哥哥带我带宣武门边,那脚掌有水缸那么大,拿鼻子吸了水,卷起来浇到身上,可有意思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炊雪便来谢赏,广德公主垂头吃茶,等人走了问太子妃道:“嫂嫂可听大哥说过忠义侯家的案子了?”
太子妃有所耳闻,可知之不详,摇一摇头:“听倒是听了两句的,可这里头弯弯绕绕的,好些人我还对不上号,妹妹要问我,我还真说不出来。”
广德公主只得又低头喝一口茶,眼睛不住瞥着门边,太子妃见她这样又笑一声:“妹妹留下用饭罢,太子这些日子一向在麟德殿里,晚些才能回来。”
要不是怕在麟德殿碰到古成,再传到永初帝的耳朵里,她也不会来东宫等人了,心里煎汤似的等着,一壶茉莉茶,从汤色澄碧吃到色淡,秦显才回到东宫来。
他先进了正殿,太子妃满面喜意站起来迎他,绞了巾子替他擦汗,秦显抿紧了嘴巴接过去,胡乱抹了一把脸,太子妃伸手要接,手还没伸过去,秦显就把巾子扔进盆里。
广德公主当作没瞧见,扬一扬手里的书册:“大哥可算回来了,我有一处不解,二哥又不在,只好问问你。”秦显这才笑了,走到她面前,伸手摸摸她头:“怎么,不写信给你二哥,倒想起我来了。”
广德公主确是有许久不跟东宫走动了,从禁足起也少见秦显,倒是秦显给仙居殿送过贺礼,还送过一只细犬,因为黑袍将军怕狗,这才给拒了。
她着急要问秦显话,古成是主审官,那杨云翘不是杨家女的事,秦显早该知道了,心里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她伸手扯住秦显的袖子,秦显也被她扯习惯了,两人不能当着太子妃的面说,转而去了书房。
秦显挥了手让小太监沏茶,广德公主喝了一肚子的水,哪里还喝得下,开门见山直问他:“杨家的事,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有主意没有?”
秦显到了书房这才松一口气:“你要问什么,我早知道了,二弟也已经来信问过,这事儿总不能伤了爹的颜面,杨云越若真是有弑兄逼嫂一节,那就按律来罚,削爵代罪,旁的……依我看还是罢了,别伤爹爹的心。”
怪不得古成稳稳当当一个字都不提,触怒旧主又不能讨好新帝的事,他怎么肯干,广德公主急得一口气都没提上来,上面不想闹大,林先生预备的后招一个都用不上,她站在书桌前,眼睛直盯盯的瞪着秦显:“你!你!”
连着两个你字,都没能说出话来,再没想到,秦显对秦昱会手下容情!
“我是瞧不上三弟那酸兮兮的样子,可他跟他舅……跟杨云越怎能一样看待。”秦显说了这话,又笑看着广德公主:“你是不是想说我怕投鼠忌器,瞻前顾后?”
广德公主老实不客气的点了头,这么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秦显不想着痛打落水狗,反而要捞他起来,就见秦显又笑:“怪不得二弟喜欢你呢,你俩说的话也是一样的。”
说着摆一摆手:“这事就是去问母亲,也必定跟我是一个主意,杨家该罚,三弟却没错处,就当是顾及爹爹,”他看看广德公主,难得有不好张口的时候,皱了眉头半日方道:“你……你去看看你姜姐姐罢,她病了。”
广德公主翻翻眼睛:“我要是她,我就病死了!”说着伸头看一看,外边廊下都是宫人太监,压低了声儿:“你就不能收敛着些,要是嫂嫂知道了,心里怎么好受。”
嘴上回他,心底思量,秦显不说,古成不说,那么谢思佳会不会说?跟着灵光一动,曾文涉一直都想掌秦昱的舵,他会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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