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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待弟子过于宽容了。”宋若素含笑道,“不怕将弟子养成无法无天的恶霸么?”
沈听檀摇首道:“为师只怕若素改不了爱委屈自己的毛病。”
“弟子已经慢慢在改了,望师尊能多给弟子一些时日。”宋若素习惯笑,习惯乖巧,习惯讨好旁人,习惯不依赖旁人,习惯将心事埋藏于心底……这些毛病全数委屈了自己,沈听檀所言可谓是一针见血。
“若素,为师不是在责备你,亦不是在催促你改变。为师有足够的耐心,你不必着急。”沈听檀近来才渐渐了解宋若素,宋若素这样的性子必定与其父母脱不了干系,他甚是心疼,抬手覆上了宋若素的眼帘,叹息道,“歇息罢。”
宋若素感受着沈听檀掌心的温度,道:“万一弟子当真成了无法无天的恶霸,师尊会如何?”
紧接着,他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为师护短得很,便陪着若素一道当无法无天的恶霸罢。”
上一世,他从未肆意地活过哪怕一日,但真要当无法无天的恶霸,他显然是做不到的,毕竟他是在圣贤书的熏陶下长大的,不过沈听檀的态度教他欢喜不已。
他笑吟吟地道:“师尊瞧来全然没有一点恶霸的样子。”
沈听檀柔声道:“若素瞧来亦全然没有一点恶霸的样子。”
宋若素拨开沈听檀的手,张牙舞爪地道:“恶霸得欺男霸女才是,弟子这恶霸便不霸女了,专事欺男罢。”
沈听檀失笑道:“若素要如何欺男?”
宋若素思忖一番后,咬了一口沈听檀的下唇:“弟子大方得很,余下的便容许师尊先欠着。”
沈听檀心脏一震:“好。”
宋若素心满意足地阖上了双目。
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睡去了。
他梦见了弟弟,他与弟弟被山贼们掳走那一日,他曾苦中作乐地问弟弟:“若翡,你以后想娶怎样的姑娘?”
弟弟刷地红了脸:“婚姻大事不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哪里由得我自己做主?”
他继续问道:“你若能自己做主呢?”
弟弟蹙着眉尖,思索良久,才认真地道:“不嫌弃我无能,愿意陪着我玩耍的姑娘罢。阿兄又如何?”
他答道:“自然是待我好,待若翡好的姑娘。”
日出时分,他堪堪掀开眼帘,沈听檀一下子便闯入了他的眼帘。
沈听檀双目紧阖,神态沉静,吐息均匀,犹如神祗。
他在心中暗道:若翡,阿兄寻到那个待阿兄好的人了,虽然不是姑娘。你要是得知阿兄有了龙阳之好,会作何反应?你会对阿兄失望,还是会支持阿兄?应该是后者罢?
沈听檀正在假寐,意识到宋若素已经醒来了,方要睁开双目,突地被宋若素吻住了双唇。
不知何故,他并未睁开双目,而是任由宋若素亲吻。
宋若素不善接吻,学着话本中所描述的一般,先用自己的唇瓣蹭了蹭沈听檀的唇瓣,吸/吮一番,进而探出舌尖来,舔/舐沈听檀的唇缝。
这唇瓣很快便湿润了,但唇缝并未松开分毫。
他眼尾的余光瞥见沈听檀的眼球稍稍动了动,当即吓得瑟缩了一下,而后,他却是一不做二不休地道:“劳烦师尊将唇缝松开。”
“若素,不……”可,沈听檀尚未说罢,宋若素柔软的舌尖业已趁机钻入了他口腔中。
宋若素明知自己远不是沈听檀的对手,仍是压于沈听檀身上,同时扣住了沈听檀的双腕。
他的舌尖磨蹭着沈听檀的口腔黏膜,一寸又一寸,格外细致。
沈听檀凝视着宋若素,微微有些失神。
宋若素面红耳赤,闭上了双目,不看沈听檀。
须臾,他将舌尖抵上了沈听檀的舌面,轻轻剐蹭着。
话本中所见与亲身实践天差地别,他生怕弄疼沈听檀,更怕惹沈听檀讨厌,愈发小心翼翼。
但沈听檀并未推开他,应当没被他弄疼,亦不讨厌罢?
沈听檀舌头发痒,他从不知晓原来还能这般接吻。
不太像接吻,更像是用唇舌来交/合。
宋若素的每一个动作皆生涩无比,明显亦是第一次如此接吻。
“师尊……”宋若素缓了口气,含含糊糊地道,“回应弟子好不好?”
“回应?”沈听檀不懂,想了想,与宋若素一般,用自己的舌尖轻扫宋若素的舌尖。
宋若素的身体当即软得更加厉害了,哪里还有余力扣着沈听檀的双腕?
沈听檀一怔,将宋若素的舌头推了出去,紧张地道:“若素,你何处不适?”
宋若素目含春水,喘/息着道:“弟子处处舒服得很。”
待整副身体安静下来,他才直白地问道:“师尊喜欢与弟子接吻么?”
沈听檀据实道:“为师不确定算不算喜欢。”
“所以至少不讨厌罢?”见沈听檀颔首,宋若素发誓道,“弟子会努力让师尊喜欢与弟子接吻的。”
沈听檀本不想与宋若素有过多的牵扯,但他既要与宋若素交/合,接吻没甚么大不了的罢?
于是,他正色道:“为师拭目以待。”
宋若素喜笑颜开地道:“弟子定会教师尊欲罢不能。”
俩人说话间,忽而有弟子叩门道:“宗主,有纪长老的消息了。”
自从那日企图侵/犯宋若素未果后,纪千离便失踪了,时至今日,总算是有了消息。
沈听檀扬声道:“本尊知晓了,退下罢。”
而后,他揉了揉宋若素的脑袋:“若素与为师一同下山去将纪千离带回来好不好?”
“弟子遵命。”宋若素满口答应了,却又在沈听檀怀中赖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开始穿衣。
未待他将上衣穿妥,后襟陡然被扯了下去。
他不知沈听檀要作甚么,并不回过首去,屏息凝神。
沈听檀褪尽了宋若素身上所有的衣料子,细细巡睃着。
宋若素直觉得自己的耳膜将要被自己的心跳声击破了。
不久,沈听檀令他转过了身去。
他看着沈听檀,害羞得不得了,连沈听檀到底要将他如何都问不出口。
“弟子……”当沈听檀的视线向下而去,他终是吐出了声音来,“弟子愿意,师尊快些。”
沈听檀不明所以:“快些?快些如何?”
宋若素这才发觉是自己会错意了,遂发问道:“师尊在作甚么?”
沈听檀答道:“那一日,若素遍体鳞伤,为师想看看若素是否痊愈了。”
“不打紧,又不是甚么重伤,师尊不是给了弟子一瓶伤药么?弟子日日都抹,师尊也看到了,已差不多痊愈了。”宋若素心口发闷,瞪了沈听檀一眼,又咬了一口沈听檀的肩头泄愤。
沈听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宋若素口中的“快些”是甚么意思。
“确实已差不多痊愈了,只是淤青很是扎眼。”
宋若素肤如凝脂,生了淤青,好似名家精心绘制的作品被恶意损毁了,令人叹惋。
他为宋若素穿上衣衫,又取了桃木梳来,帮宋若素梳发。
宋若素抓了沈听檀的腰带玩耍,慵懒得宛若贪睡的猫儿。
沈听檀尚未为宋若素绑上发带,后颈猝然被宋若素的手勾住了。
宋若素轻啄了一口沈听檀的唇瓣,抿唇笑道:“师尊与弟子共度一夜,又为弟子穿衣、梳发,像极了弟子的夫君。”
沈听檀正欲启唇,被宋若素的食指点住了唇瓣,继而闻得宋若素道:“师尊定要澄清自己是弟子的师尊,并非夫君,弟子已料到了,师尊不必多费口舌。”
他的确想这么说,被宋若素料中了。
宋若素见沈听檀并无否认的打算,往沈听檀面上吹了口气:“师尊,由弟子为师尊穿衣可好?”
沈听檀和衣而眠,根本没有穿衣的必要。
宋若素扯开了沈听檀的衣带,眼波流转,低首轻笑。
沈听檀满腹疑窦地道:“不是穿衣么?”
宋若素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答道:“确是穿衣,要穿衣,便得先解衣。”
言罢,他忍着羞耻,在沈听檀的纵容之下,将沈听檀剥得不/着/一/缕。
他与沈听檀一样,将沈听檀的身体巡睃了一遍。
他的目光最终落于那处,先是害羞,后是忧心:我能受得住么?
沈听檀觉察到宋若素的目光,道:“若素,非礼勿视。”
宋若素猛然抬起首来:“师尊,弟子不怕疼。”
沈听檀并未领会宋若素的意思:“师尊知晓你不怕疼。”
宋若素一字一顿地道:“只消对象是师尊,弟子便不怕疼。”
“只消对象是为师?”沈听檀端望着宋若素几乎能滴出血来的面颊,恍然大悟道,“若素原来是这个意思。若素毋庸担忧,为师不会弄疼若素的。”
“嗯,弟子相信师尊。”宋若素为沈听檀穿上衣衫,打趣道,“师尊委实是深藏不露。”
沈听檀据实道:“若素亦不容小觑。”
宋若素的面色更红了些,不敢看沈听檀。
沈听檀为宋若素束好发,又为宋若素洗漱,末了,他唯恐宋若素体力不支,传了些内息予宋若素。
宋若素软声软气地抱怨道:“师尊非但想将弟子养成无法无天的恶霸,还想将弟子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人。”
沈听檀温言道:“不管若素是恶霸,抑或是懒人,俱是为师的小徒儿。”
宋若素心道:假使你知晓你的小徒儿早已被掉包了,会如何做?
沈听檀将己身收拾妥当,便将方才那弟子传了来,问了个仔细。
纪千离远在百里之外,沈听檀蹲下身去,对宋若素道:“若素,上来。”
宋若素拒绝道:“弟子不想麻烦师尊。”
沈听檀坚持道:“不麻烦,若素上来便是。”
“弟子遵命。”宋若素爬上了沈听檀的背脊,双手圈住了沈听檀的脖颈,双足自然分开,又被沈听檀扣住了膝盖内侧。
他不曾被人背过,一时间既害羞且甜蜜。
沈听檀唤出了佩剑来,佩剑霎时腾空,他足尖一点,背着宋若素一跃而上。
沈听檀之所以要背自己,却原来是为了御剑。
宋若素记得沈听檀这佩剑唤作“称意”,是沈听檀的师尊也就是原身的师祖所取的。
关于师祖的姓名他已然记不得了,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未曾见过师祖。
根据原话本,师祖亦与原身有染。
“称意”升至半空,飞快向前。
宋若素垂目一望,顿生恐惧,遂拥紧了沈听檀。
恐惧过后,便是新鲜。
上一世的他是凡人,而这一世的他是修仙者。
他如若好生修炼,亦能与沈听檀一般御剑而行罢?
“若素,莫怕。”沈听檀的嗓音乍然响起,似乎不是双耳听到的,而是脑子听到的。
显然沈听檀其实并未张口,而是传音予他,因为他满耳皆是风声,怕他听不清罢?
一盏茶后,以防吓着寻常百姓,沈听檀寻了一荒无人烟处,落地了。
一落地,“诚意”便乖觉地钻入了沈听檀身侧的剑鞘中。
宋若素被沈听檀放了下来,沈听檀一面注视着宋若素,一面以指尖梳理着宋若素被北风吹乱的发丝,又道:“若素还好么?”
宋若素故意苦着脸道:“不好,要亲亲才能好。”
沈听檀曾以指腹碰触宋若素的唇瓣佯作亲吻,现如今,他已被宋若素亲过了,便不再偷梁换柱,而是挑起宋若素的下颌,低下首去,直截了当地吻上了宋若素的唇瓣。
宋若素的身量不及沈听檀,踮起了足尖。
蜻蜓点水似的一吻过后,沈听檀便直起了身来,叮嘱道:“勿要与为师走散。”
宋若素心生一计,牵了沈听檀的手,沈听檀不置可否。
出了这片荒地后,是一个村落。
村落里不知在举行甚么庆典,热闹非凡。
宋若素朝着热闹处一望,竟见有一男童手中拿着木棍子往一年约及笄的少女身上打。
他一开始以为男童是在与少女打闹,但男童愈来愈用力,口中还念念有词,打得少女四处逃窜,压根不是打闹。
一旁围观的村民不止袖手旁观,还起哄。
不一会儿,几乎全部在场的男子皆加入了,或拿着木棍子,或拿着铁锹,女子们则围成圈,以免少女逃走。
宋若素看不过眼,松开沈听檀的手,破开人群,挡在了女子面前,张开双臂,厉声道:“住手!”
有一老妇人破口骂道:“哪里来的后生?竟想害我老胡家断子绝孙!”
宋若素清楚老妇人定是在骂自己,但他阻止女子挨打与害胡家断子绝孙有何关联?
弹指间,沈听檀已到了宋若素身侧,附耳道:“这乃是‘拍喜’。”
宋若素满头雾水地道:“‘拍喜’是何意?”
沈听檀低声解释道:“‘拍喜’是此地的习俗,妻子过门两年内,若是没能怀上身孕,便会被认为是被鬼上了身。为了驱鬼,夫家会叫上亲朋好友,暗中埋伏在妻子的必经之处,待妻子走近,一拥而上,一边打妻子,一边问妻子‘生不生,生不生?’不管妻子如何求饶,亲朋好友都不会停止,直至做丈夫的拿出花生、红枣来,分予他们。妻子被打得头破血流是常事,甚至有丈夫借着‘拍喜’的名头,请亲朋好友将妻子打死,好再娶个能生养的续弦。”
宋若素听得心惊胆寒,问沈听檀:“弟子现下究竟身处人间,还是地狱?”
沈听檀回道:“有时候,人间远较地狱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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