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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冉醒来时,天还没亮,厚重的窗帘将窗口遮的严严实实,房间里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往身后一摸,全是汗。
梦里纠缠的场景慢慢散去,那种真实做过的疲乏感却很清晰。
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纪冉总觉得和明玕做、爱是一件很累又很享受的事。她其实不需要做什么,明玕在床上习惯于掌控一切,他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嗜好,折腾起人来,不会让你觉得难受,但必然让你食髓知味。
离开明玕的第一年,她怀着巧克力,偶尔欲望难解,梦中就会重回到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她有时候不仅仅是想念他的床技,但却只能想念他的床技。此后再次相遇,却连肖想床技都成了奢侈。
巧克力还睡着,但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蜷缩成一小团,还像躲在妈妈肚子里的胎儿。
纪冉复又躺下来,心里转过许多个念头,消极的情绪敲锣打鼓地在她脑袋里轰鸣,但不过片刻,又被她压制下去。
有时候不是她想离开,而是她不得不离开。等到那个人回来,这个家里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不想夹在中间不尴不尬。如果她和明玕彼、此、相、爱,那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赶走第三者,但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她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了维持一个家庭的完整而卑微到尘埃里。到时候也许巧克力不会感激她所谓的顾全大局,明玕也会看不起她。
她只是需要在走之前,为巧克力准备好一切。明玕是巧克力的爸爸,对她宠爱有加。这一点,也许她并不需要多操心。
纪冉昏昏然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是因为巧克力在推她。
“妈妈,响。”巧克力手劲不大,推了两下纪冉没见她醒,有些茫然地坐着。
纪冉迷迷糊糊坐起来,巧克力盘膝坐在她身边,仰头看她,指着门外:“门响。”
纪冉一愣,果然听到外面传来微弱的门铃声。
她恍然想起今天是节目组到访,要在家里装摄像头拍摄宣传视频,紧接着还要录制一二期的节目内容。
她抓过一旁的手机,看到上面显示已经早上九点半了,顿时心里哀嚎。万万没想到一个春梦就打乱了她所有节奏。
“巧克力你饿不饿?”纪冉跳起来换衣服,看到手机屏幕一亮,节目组导演的电话打了过来,连忙接通,“喂,刘导,不好意思我马上出来。”
“好,不急,是不是刚起啊,哈哈哈。”
纪冉真是无比尴尬,挂了电话来不及给巧克力换下睡衣,随手扎起头发,抱着她去给节目组的人开门。
“嗨,巧克力,纪老师,早上好。”
节目组浩浩荡荡来了十几号人,导演和摄像师身后跟着其他工作人员,手里都端着设备。
纪冉引他们进来,让他们在客厅先坐。
“纪老师是不是刚起?”
纪冉哭笑不得:“刘导你就揪着这点不放了是吧。跟叔叔阿姨打招呼巧克力。”
巧克力揉揉眼睛,害羞地抱住纪冉。
刘导还在那边打趣:“哦哟害羞了呢。”
纪冉笑道:“快放过她吧,要哭了就惨了。你们吃早餐了吗,我给你们现做?”
“别别别,”刘导在旁笑道,“你还是先收拾好你们自己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先装设备,有没有客房或者杂物间可以给我们用一下?”
纪冉领他们到客房,十分过意不去:“抱歉啊,说好的九点来,结果我睡过头了。”
“没事纪老师,”摄影师在旁笑道,“是我们来得太早。”
约好了九点,结果没收拾好自己,还让他们多等了半个小时,纪冉匆匆洗漱好,去厨房切了水果榨了果汁,还从巧克力的零食房里搜刮了一堆好吃的摆出来,权当道歉了。
工作人员在客厅、卧室、厨房装摄像头,纪冉让巧克力给大家送零食:“我们把零食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好不好?”
巧克力全程有些懵,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早起来家里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纪冉跟她解释:“以后叔叔阿姨会经常来家里做客,他们来和巧克力一起玩的,巧克力欢不欢迎?”
刚好有个工作人员从旁边经过,巧克力看了一眼,没怎么犹豫地点了点头。
刘导笑道:“巧克力真乖。”
节目组安装摄像头的工作人员在工作完成后就走了,纪冉想请他们吃饭都没来得及说。纪冉只能和刘导等人下了个馆子。有的时候一些必要的应酬可以减少很多麻烦,以前纪冉不懂,现在懂了,就算不乐意,也不得不去做。
午觉后就要开始录制,刘导之前就询问过纪冉和巧克力的相处状态,知道纪冉和孩子不亲,便要求她刻意放大这一点,以便形成冲突,后期也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纪冉没有反对,对她和巧克力目前的状态来说,甚至不用刻意放大,他们之间就已经很尴尬了。
巧克力很多时候并不怎么依赖她,除非处于一种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环境,就比如上午节目组的人过来,她毫无准备。一旦她熟悉起来,就会自己做自己的事,根本不带搭理纪冉的。
纪冉总觉得,现在变成这样,应该是那天party结束后她问错话造成的恶果。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纪冉只能慢慢改善这样的情况。
下午拍摄宣传视频,工作人员送来了一张任务卡。
“考验妈妈和宝贝的默契。”纪冉将任务卡的内容念出来,蹲到巧克力身边,“巧克力,等下我们一起去做个游戏好不好?”
巧克力乖巧点头。
俩人收拾了一下出门。
节目组把俩人带到了一间封闭的房间里,纪冉被蒙上眼睛,巧克力在旁指导,要求在房间里找到五只小鲤鱼。
纪冉还没进去就被蒙住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
她牵着巧克力的手,有些不放心:“巧克力不怕,妈妈在这。”
巧克力没有说话,只是将小手软软地搭在她手心。
纪冉不知道,这个房间其实被装饰成了鲤鱼湖的模样,到处都是悬挂着的小鱼,小鲤鱼躲在里面,其实并不好找。
纪冉问:“巧克力,你找到小鲤鱼了吗,找到了妈妈帮你摘下来好不好?”
巧克力仰着头,神情很认真,因为房间是她喜欢的模样,她看起来特别高兴,眼睛里像有小星星。
“鲤鱼,小鲤鱼,是红色的。”
“对,是红色的。”纪冉赞许道。她完全不敢迈开步子,怕自己摔倒了绊到女儿:“巧克力,咱们先找个地方……”
她话还没说完,巧克力竟挣脱了她。
“巧克力,”纪冉不知道自己这一嗓子都破音了,她慌乱地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踩到什么,摔到了地上,手指从地上擦过,一阵钻心的疼,“巧克力,宝贝你去哪了?嘶。”
纪冉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却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状态。指甲翻了,她很想把眼罩摘下来,但想了想还是顽强地扶着旁边的墙壁站了起来。
“妈妈。”巧克力站在一旁,小眉头皱着,往纪冉那边跑了两步见她站起来了又停了下来。
“你找到小鲤鱼了是吗?”巧克力应该不会胡乱跑,只能是看到小鲤鱼了。
巧克力点点头,但随即可能想到妈妈看不到,又软软道:“找到了。”
纪冉伸手:“那你能不能过来帮妈妈,把妈妈带到小鲤鱼那,妈妈帮你取下来,好不好?”
“好。”巧克力走过来,牵住纪冉的手,“妈妈,痛痛,流血了。”
“没事。”纪冉咬牙道。她抬起脚,又想起什么,蹲下身摸索到自己的鞋带,果然已经松了。她一边翘着受伤的手指,一边将鞋带塞进鞋子,整个人一个大写的囧,哈哈哈笑道:“妈妈居然踩自己的鞋带了……”
巧克力小心翼翼碰了一下纪冉的手指,眼眶通红:“疼疼,要小心。”
纪冉没看见,只道:“不疼不疼,妈妈一定小心。”
随后摘小鲤鱼的过程竟出乎意料地十分顺利。刚开始巧克力牵着纪冉的手,告诉她往哪边走,往哪边伸手,几乎都弄错了,巧克力有些着急,转了两圈后脑袋上小灯泡一亮,扑在纪冉的腿上:“抱抱,抱抱。”
纪冉不解,本来还不愿意,怕自己蒙着眼看不见会摔着她,结果巧克力无比执着,只好费劲把她抱起来。巧克力一上去就往一边倾。纪冉吓了一跳,拦住她,但很快反应过来,随着她一起过去。就这样,巧克力顺利拿到了第一条小鲤鱼,后面如法炮制,五条小鱼顺利到手。
就是巧克力像条鱼一样滑不溜湫地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这里暂告一段落,后面回到公寓里会继续,拍摄还没有结束,这次要一次性拍完两期的内容,可能会拍个三四天。
摘下眼罩后纪冉才知道自己指甲翻得有多严重,暗红色的血几乎填满半个指甲盖。巧克力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眼里蓄满了泪。
女儿在心疼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后纪冉又是欣慰又是难过。这么乖的女儿她真的舍得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给纪冉简单处理了一下指甲,转战公寓。
晚上纪冉给巧克力做吃的。
巧克力在客厅里和咪咪玩,纪冉喊她来尝尝虾仁蒸蛋,连喊三声没人应,连人也没见来。
她对着镜头苦笑:“看吧,下午那个游戏因为我手受伤哭了肯定是我的错觉,又回到之前的相处状态了,可能在她眼里我还不是个合格的妈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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