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21章 十一月幻想曲(2)

作品: 夏空 |作者:林笛儿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03-14 17:30|

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33txs.com)

傍晚,她给黎漠打了个电话。她不知道黎漠会不会唱歌,但是黎漠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浑厚的男中音,声音略带沙哑的磁性,有一种吸引力在里面。她没有说谢谢他让她能继续在晓冬的公寓。他默默地关心,她默默地承接。这种感觉很熨帖,一个人独立惯了,突然地,发现你遇到事有人可商量,你心里面的喜与悲,有人愿意聆听,你无助时有人会让你靠一下。和黎漠在一起很舒适,就像疲惫不堪时,浸泡在温水浴盆里的感觉,温水一漾一漾,缓缓地轻轻地漫上来漫上来,淹没了你的手你的脚你的身躯你的脖子你的脸。两人的对话,大部分是黎漠问她答。黎漠在画图,说画得头晕,想出来吹吹风。听到吹风,她说起了真人CS,说着说着,把自己的担忧也全说出来了。黎漠说乖女孩没糖吃,让她要学会放开一点、野一点。他最后说:“罢了,我再忍痛割舍一个晚上,给你上上课。”然后,她就站在这里了。她还稍微变了下装,向景涂然借了副墨镜。这样子却适得其反,巡逻的武警走过去了,还回头朝她投来犀利的一瞥。

跑远的女孩回头指着她向同伴说着什么,管蘅死活不肯再待下去。路上,又被黎漠笑骂了一句没出息的胆小鬼。

“其实还有个办法,上场前喝点酒。会喝酒吗?”这套公寓,黎漠现在已是熟得像自己的家了。自己开柜拿拖鞋,去厨房倒水喝。他发现那盆蘅芜就养在厨房里,叶子很精神。

管蘅双手举起,作投降状。黎漠抚额,想了想:“我先教你几个手势吧,玩野战,是不能讲话的。Yes就是点点头,竖大拇指后,再圈起食指竖起其余三指表示是OK,No则可以是摇头或摇手。举起手臂,手指间紧闭,拇指及食指触及耳朵,掌心微曲并且向着受讯队员,这是代表你听到。看到是……怎么了,不明白?”

管蘅羞愧地低下了头。黎漠真愁啊:“该怎么说你呢,那么厚的总谱都能背下来,这么点东西怎么就记不住?要是再让你换上装,拿把枪,把你往丛林里一扔,估计你就瘫了。”

“我想不会来真的,就是要拍出那样的一个效果。其他人也不见得是行家,走走过场,应该好通过的吧!”管蘅自己也不敢太确定。

“要求肯定不会高,不过,你……算了,我不打击你了。哪天去?”

“后天。”

黎漠沉思了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做功课吧,我回去了!不准偷懒哦,我还等着看你的音乐会呢!”

管蘅笑了,看着他换鞋,下了楼,然后又跑去阳台,看着他的车灯亮起。黎漠仿佛知道她在看,手伸出车窗挥了挥。其实还想再待会儿。这儿也不知有什么魔力,方向盘像长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就来了这里。到了楼下,就想上楼看看。进了屋子,就想待着。听她谈音乐,说往事,就是对着那盆草,也觉得愉悦。黎漠失笑,朝着灯光阑珊的街道驶去。

高以梵又在应酬。应酬这两个字,意思就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去做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所以提到应酬,高以梵就咬牙切齿。所以接电话的语气也就不太好:“你奶奶的怎么有脸给我打电话,那天我巴巴地去机场接你,你倒好,抱着个手机刷视频,一路上爱理不理的,晚上连杯酒也没请我喝。”

“改天送你一瓶窖藏十二年的芝华士,真正来自苏格兰的威士忌。”

听了这话,高以梵心情好了一点:“说吧,你今晚又有什么企图?”

“动机很纯良。我记得你说要去打野战的,后天我有时间,去不去?”

高以梵喜坏了:“一言为定啊,那我约其他哥几个啦!”

高以梵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朋友一拉一长串,黎漠见过不少,但今天这几位,黎漠眼生。虽然一身简洁的休闲装束,但举手投足间都昭示着他们的训练有素,顾盼中无不流露着骄傲和自信。高以梵是守不住秘密的人,见黎漠久不发问,自己先交代了。这几位是公司给几位大明星新招的保镖,特种兵退役。

这很像高以梵会做的事,要么不做,要做就是最顶级的。黎漠看他又是挽袖又是叉腰的杀气腾腾样,怀疑他会不会把整个CS场包了,让他一个人撒欢。还好,CS场有八十个标准足球场大,地处幽谷之中,可以同时容纳三百人作战,他包不下来。

CS场的办公区由几排绿色楼房组成,看上去很有点军营的味道。前面是办公室、作战室、装备室、监控室和更衣室。已经有人先来打前战,几人直接进去换衣。可能每个男人的灵魂深处都凝聚着对战争的原始欲望,血液里都流淌着英雄主义,衣服一换,整个人就不同了,眼睛里闪烁着狂野的光芒。

清一色的迷彩服,头盔,脸上抹上了油彩,配上了各式各样的枪支。

哪怕是退役了,几个保镖往沙盘前一站,冷峻,专注,犀利,带着俯瞰群雄的傲慢。

人数不够,CS场又加了几位工作人员进去,领队帮他们选择的是峡谷战,任务是警匪追击。黎漠在警察那一组,高以梵在逃亡的那一组。高以梵不服安排,明明他看上去比黎漠善良太多。黎漠睨视着他瘦弱的体形:“善良两个字又不写在脸上。”

“你心灵就很美吗?看上去绅士风范,实际上个性凉薄。什么事都可有可无,待人淡漠、疏离,只放一半真心。要是我不硬凑上去找你玩,你转个身就把我扔脑后了。”

黎漠被他气乐了:“你今天不是来打野战的,你找我算账来了?”

高以梵别扭道:“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主动关心关心我。”

黎漠皱眉:“我怎么没发现你内心是个小怨妇呢!”

高以梵急得蹦了起来:“老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咱们战场上瞧。”说完猫腰进了峡谷,开始了他疯狂的逃窜。

峡谷战的战区位于一道涧谷内,依山傍水,四面环山,进入峡谷就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磅礴气势,在蓝天、白云、绿草的映衬下,那种高山丛林的原始作战感觉真实,强烈。

黎漠没有锁定目标,追逃犯让给那些特种兵们发挥吧,他只尽量隐蔽好自己。半小时后,进入到复杂地形,他没有再前进。侧耳听前方,像是有人被“击毙”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前方传来高以梵骂骂咧咧的声音,像是很不甘心。

战争没花多长时间就结束了,人民警察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清点胜利成果时,黎漠的战绩是零,高以梵嘲笑他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黎漠不紧不慢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去的人一了百了。高以梵瞪着他,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其实来这里打CS,也不纯粹是为了寻求一种乐趣,这里还可以露营、烧烤、钓鱼。高以梵在路上就瞄中了一块地,在河边,溪水清冽,他要来这儿喝酒吃烤肉。黎漠没应声,眼睛不住地朝大门口看。停车场上有两辆德国进口的大巴车,应该是《全城恋歌》的摄制组来了。

《全城恋歌》选择的是最简单的丛林攻防战,人员分成红蓝两队,红队进入丛林进行防守,蓝队进入丛林进行搜索并消灭丛林中的敌军。胜利的条件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存活人数多的一方胜。这个任务的目的是让队员熟悉设备及场地,胜负不重要。

黎漠进入监控室时,队员已经全部进入丛林了。他找了一会儿才看到管蘅,其他人都有演的成分在里面,从镜头上看上去很像一回事,只有管蘅很茫然很无措很笨拙,被一块大石头绊倒了,她趴那儿半天不敢动,发觉没人看过来,起身猫着腰向前,跟拍的摄像小声提醒她:“枪,枪!”她这才想起枪丢了,连忙反身去找。就在这时,一束红光对准了她的胸口,头上戴的钢盔上腾起一缕红色的烟雾。摄像撇撇嘴,丢下她走了。与她一队的可爱多姐妹相视一笑,那嘴唇吐出的两个字像是“棒槌”。

“这位刚才肯定没听明白,她已经没参战资格了……咦,她这是要去哪儿?”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自言自语道。

管蘅一张脸上又是汗又是泥,还有树叶的汁液,像个调色板似的。钢盔有点大,不住地向前倾,她不住地扶。被腰带勒紧的腰比细长的树干粗不了多少,那身迷彩服于她来讲太过肥大。黎漠突然有种强烈而又诡异的感觉,是的,管蘅是女生,性格内向、倔强,对音乐疯狂着迷的女生,不止这些,她还是如此柔弱,如此清雅绝丽。

无心艳丽了眉目,却不知旁人已为此倾倒。桌上不知是谁倒的水,黎漠端起,一口气喝尽。

他追进丛林,拨开一株又一株灌木,在一棵高大的槭树边喊住了管蘅。管蘅很紧张地跑过来,让他不要出声。黎漠好气又好笑:“你已经死了。”

管蘅乌黑的睫毛眨得像扇子:“怎么可能呀,你看这是我的影子,那是你的影子。”

“笨哦!”她该有多紧张,都分不清游戏内外了。黎漠指指她的胸口,那儿有个红色的光斑:“这证明你中弹了,懂吗?”

管蘅沮丧地耷拉着头,自责道:“我说怎么其他人都不管我呢,我真是个猪一样的队友。”

“第一次玩谁都手忙脚乱。你现在可以撤离了,声音大点没关系,不要再压着嗓音。”

“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宣传片?”

“总共就三四分钟的宣传片,那么多人,又要拍外景,又要配主题曲,你不能把整个屏幕都占了呀。”黎漠仔细地查看了下,手没擦伤,膝盖上蹭了不少泥,不知有没破皮?管蘅能忍,一点痛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管蘅长舒了口气:“那就好。昨晚我愁得都没怎么睡。呃,你……你一个人吗?”

“和朋友一起来的,他喜欢真人CS和交响乐,矛盾吧?”

是树叶太茂密,把阳光严实地挡在了外面,所以黎漠的目光才这么的深邃,里面像是什么都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管蘅突然不敢看黎漠。又碰上了,真巧啊!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不问,不问!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最好的音乐是无声胜有声,最动人的语言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她舔舔干裂的嘴唇:“不……不矛盾,只有我笨,一次只能专心地做一件事。”

“这不是缺点,不是谁都能做到专一的。”黎漠的声音低沉浑厚得像缓缓流淌的大提琴音。

高以梵差不多把CS场翻了个遍,才在丛林里找到了黎漠。他很不客气地闯了进去:“这谁呀,介绍下……你是管蘅?”高经理不是白当的,一眼就认出了最近娱乐版头条的女主角。一把把眼刀飞向黎漠:“老实交代,这是什么情况?”

黎漠了解高以梵的德行,不说清楚,他想象出来的画面通常不堪入目。“她是周晓冬的朋友。”

高以梵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黎漠不会今天才知道的吧!“哦哦,周晓冬啊,我也认识她的!”虽然就看到白布盖着的人形,“她走的时候,我有送她。”

管蘅拘谨地朝高以梵笑了笑,又看向黎漠。在陌生人面前,她很不自然。黎漠指了个方向:“你过去吧,其他人也该回来了。认得路吗?”

高以梵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黎漠:“你是不是想去星煌任职,对艺人这么温柔?”

“学着点,这是一种绅士行为。”黎漠保持着他一贯从容淡定的风度。电光石火之间,高以梵突然明白了:“那个词怎么说的,四个字,哦,爱屋及乌。”

“别对没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说成语,请好好说话。”

“意思就是你把对周晓冬的遗憾转到了管蘅身上,是不?”高以梵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猪就是猪,给它插上一双翅膀,它能上天,但还是猪。没办法,本质改变不了。”黎漠已经无力解释,高以梵就是这么执着,他要是认鹿为马,鹿就得一辈子委屈着。

《全城恋歌》的拍摄到傍晚才结束,黎漠在CS场待到午夜,高以梵说想看月亮,北京城里看不见大月亮。一帮男人围着一堆篝火,傻傻地瞪着天空,没有丝毫浪漫可言。

黎漠没让车进玫瑰园,就在门口下了车。微笑地和保安打了招呼,保安拿着个快递袋追上来:“下午送来的,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黎漠道了谢,快递上写的收件人是他,不是户主莫静言。国内知道他这儿确切地址的人不多,他拧着眉拆开邮封。一张卡片,一张大剧院的贵宾票,卡片上写着:黎漠,我回国了。周六晚上是我在国内观众面前首场演出,可能是近乡情怯,真的有一点紧张。来陪我,好吗?梅歆!

莫静言当然不在家。钟点工来过了,窗帘换成了厚重的丝绒,沙发罩的颜色也换成了暖暖的枣红。冰箱里塞满了食物,桌上的水果是新摘下来的黄桃和甜柿,鱼缸的水换了,阳台上的花也浇了水,枝叶舒展着,像是很奋发向上。

黎漠的房间还是出去前的凌乱样,书桌上摊满了图纸,电脑是休眠状态。这是黎漠叮嘱的,他的房间自己清理,不然会找不到东西。室内的烟味太浓,黎漠开了窗换气。现在已到秋天的尾声,花园里的桂花还残留了些香气。玫瑰园的桂花有早桂和晚桂,花香会持续很久。

床前摆着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黎漠累的时候会在上面躺一躺,抽支烟。把沙发上的衣服扔到床上,黎漠懒懒地坐了下来,随手把床头柜上的相框拿了过来。那是莫静言、黎索南、黎漠三人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的黎漠只有三岁,穿着嫩黄的毛衣,牛仔背带裤,脸有着婴儿肥。那时,很多人都说黎漠长得像莫静言,现在,他们又说和黎索南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就是高了点,肩宽了点。可能莫静言和黎索南很有夫妻相,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牵手到老。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夏空 (33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