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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生活有进入了短暂的平缓期,没什么惊喜,也没什么意外。除却喜原本心心念念的妹妹,在瓜熟蒂落后意外变成了弟弟外,普普通通的日子如流水淌过众人身侧。
喜看起来对弟弟的到来并不如妹妹那般欢喜,不过他的父亲却是为此松了一口气的。不用操心自家的白菜哪天被野猪拱了,总是要轻松一些的。
然而在短暂的喜悦之后,却是对着这对儿兄弟加倍的沉默和思虑。
【我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系统借着白舒的身体,看着那个在天地中收割的庄稼汉子,看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就那么站在摇晃的金黄色田地之中,直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想的出神,【明明都不是女儿了啊?】
‘人啊,一些念头一旦升起,就绝不会那么容易被掐灭的。’喜背着自己的弟弟跟在母亲身后捡地上的碎谷子,而他们的母亲在生下弟弟后没几天,就开始下地收割粮食了,‘女儿变成儿子又如何呢。’
变成了儿子,难道就不用担心被那些公子王孙欺负了?变成了儿子,希望自己孩子去念书改变命运的想法,就会淡去了?被告知妻子怀有女儿后,那个男人想的可不仅仅只有为降生的女儿,比起未知,更多的还是已知的那一部分。
喜。
三岁的喜,也到了要开蒙的年纪了。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子,还要定期给自己的租主赋税,养活一家人已是勉强,又哪里来的多余钱财去给先生做束修(学费)呢?
可若是不念书,不识字,不懂得一门手艺,不另谋一条出路,那么喜的这一辈子,也只会和他的父亲一样,是个只会种地,靠老天爷和达官贵人生活的穷人而已。
邻居家的三丫头,和这一胎被误诊为女儿的男孩儿,不过是燃烧火线上助燃的油罢了。能在年幼时就去拜手艺人为师,甚至还有过从军为国念头的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是自甘平凡的老百姓。
【但是他的妻子也不同意,不是么?】系统虽然只有简单的0和1,可数据的对比往往是最靠谱的。这些日子他看着庄稼汉子和他的老婆,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和对话时的句子,就能够分析出昔日这对儿恩爱的夫妻,吵架了。
所为是何,就变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猜测。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在大多数时候是不一样的,’白舒倒并没有感到意外,实际上从认识这位婶婶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比起庄稼汉子的粗糙,这是一个心思十分细腻,且有一点儿过于感性的女人。
她的男人野心昭昭,想要为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博出一个前程。但她眼中只有男人和孩子的安危康健,那些功名利禄金银钱财,在她的心中倒是变成了旁的,不重要的东西。
并非说是不好,而是他们眼中所看到的东西并不相同,所想所做也会截然不同罢了:‘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喜手中捧满了谷子,哒哒哒的跑到白舒的身旁,将金黄色的谷粒全部倒在了竹筐中,又颠哒颠哒的跑远了。
白舒也只是看着,没有参与到其中的想法。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男人当皇帝,女人当皇后的原因?】系统没有放过这个采访的机会,争分夺秒的为自己的资料库里增添上新的素材。
‘不,这是为什么大多数人认为男人适合当皇帝,女人适合当皇后的思维框架。’白舒看了眼身侧明显就是为了敷衍小孩儿的竹篮子,以及竹筐子旁边儿被捂得严实的小不点儿,‘适合当皇帝的女人不是没有,不适合当皇帝的男人层出不穷。’
话说到这里,白舒颇为不耐的打断了系统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想法:‘话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种事情?’
【大概因为你看孩子太无聊了吧。】系统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哼唧唧了一声,继续观察这个年代的秋收去了。而白舒看着在田地里跑来跑去的喜,看着不复之前干活利落的大叔,以及偶尔抬头看见喜和大叔一脸愁容的婶子,若有所思。
看起来,大叔已经做好决定了呢。
而如同白舒所预料的,在这一个秋收结束的日子里,在晚饭过后,正打算告辞的白舒被大叔叫住了:“小舒,”穿着粗布衣的男人站在夕阳下,叼着一根草蕙子对他招手,“今天不带喜这个小子了,你陪大叔走走。”
白舒没有拒绝,而在一直站在两人身侧的女人也没插话,她一手抱着还在襁褓中熟睡的幼子,一手牵着本想要跟上去的长子喜,就静静的站在家门前,看着自己的男人,消失在了村子的拐角处。
“娘?”喜被自己的母亲牵着,并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饭后散步,只是自己的阿爹和舒哥哥有不能告诉他的话说,所以才不带他一起玩了。
“你为什么哭了?”
......
“我听说,你劝动那个老鳏夫为你开炉打铁啦?”随意被挑起的话题,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接下来话语的铺垫,“能够劝动那个老倔头,真不知你是拿出了什么劝动了他。”
【他在套你的话,】系统万分肯定的插入了聊天,【他为什么要套你的话?】
“像是阿叔之前说的,”白舒笑嘻嘻的走在男人的身侧,“左右都是小件,猎些野物,给些银钱,再自备材料,那个老鳏夫还是很好说话的。”他没有说自己找那位铁匠打的什么东西,也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问题。
听到这样理直气壮的答案,这个答案还是来自几个月前自己给对方的建议,这让男人侧头看了一眼仿并未察觉的白舒。他看着男孩儿毫无自觉的表情,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口边儿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劝解呢?事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正有他的一份功劳么?他又哪里来的脸面,在做完了坏人之后,绕过来继续装一个好人呢?
男人望着白舒的神情复杂,想到自己昔日的老上司,想到他对自己的打探与追问,还有言语间的好奇......
罢了,这件事是祸是福,也未可知晓啊。
“分配已经下来了,”男人这样说道,“等立冬过后,我就要走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措辞,又或者是因为还想要说些别的事情,“是北边儿。”带着松下一口气的呼声,男人的语气可以算得上是轻松了。
“阿弟之前问我,为什么不能一起走,一家人不就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么。”白舒没有抬头,也没错过了男人在听到这个问题时脸上闪过的差异和动容,“我说不知道,要阿弟自己来问大叔,不过看起来他并没有问起过。”
“哈哈,这或许是我这个父亲的失败吧。”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比起我这个父亲,看起来喜还是更喜欢亲近你啊。”并非是吃醋的不满,也不是看着小孩子胡闹的纵容,而是真正如释重负的模样。
白舒看着地上的倒影,如同一个真正的小孩子,跳到了男人的影子上,然后又跳了出来:“既然大叔你能分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那么带着他们走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虽然有各种搬家上的不便,虽然有各种人口不能来回流动户籍的麻烦,但是既然想要分配到战事相对轻松的北方而不去南方都能够做到,那这样拖家带口的事情,还是往偏远地区的拖家带口,便不是不可能的吧。
庄稼汉子没有反驳,却说起了一件好似完全不相关的事情:“等阿叔走了之后,还请小舒多多关照一下弟弟们了。”他没有提自己的女人,姿态也没有当初在林中时那样严肃与崩溃,想来已经做过其他准备了。
与白舒,不过是额外的提及而已。
不过也对,谁会把重要的托付交给一个还没稻谷高的小鬼头呢。
白舒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实际上对方没有认真的要他的承诺,也让他多少松了口气。虽然已经做好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照顾一下喜和他的弟弟的打算,但是被人认认真真的拜托一件事,还是压力很大的。
“那在离开前,大叔不打算和婶子好好说一说么?起码要把婶婶哄的高高兴兴了,在离开吧?”白舒嗯了一声,不知是答应还是敷衍,“刚才,我有看见婶子哭了。”
充满眼泪的离别,再次回想起来,那该有多少遗憾和伤感啊。
“她当年执意要嫁我的时候,我就是个穷小子。”大叔不知想起了什么,眼角眉梢全是浓郁的笑意,“这么多年她为我操持里里外外,除了两个臭小子,我也什么都没能回报给她。这一次,也就让我任性这么一次吧,我想要给她些什么。”
白舒回头,看着大叔温和的笑容:“如果她不想要呢?”
“小舒,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大人的事情,并非是天与地那么分明的。我想要给她我所拥有最好的东西,是我的意愿。”男人摇了摇头,“当年她身边那么多优秀的人,我总要做点儿什么,向那些人证明她选择我,是再正确不过了的啊。”
“如果她从一开始,想要的就只是你这个人呢?”白舒没有谈过恋爱,他不懂也不能理解这种一厢情愿,枉顾她人看法的付出,“如果从一开始,她所想要的就只有你的平平安安,以及你的左右相伴呢?”
如果这样的话,你的离别,甚至是你的死亡,不就是忤逆她愿望的事情了么?
“没人能预言生死离别,小舒。”摇头以表自己的不赞同,“在那之前,在死亡和离别之前,说是我贪婪又自私吧。她想要的,和我想给她的并不冲突,”
男人这样回答道:“如果我一辈子只是一个农夫,那她也永远只是个村妇,即便是死,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的存在。可若我是个将军,那世人说起她,便是‘那个将军的女人’。”
这样说着,男人的眼睛里盈满了白舒看不懂的东西。他侧头望着夕阳,望着天空,身上闪耀着金红色的光。
“我想要她的人生里,我是那抹永远都不会被抹去的,永恒的存在。”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为美好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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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是不是还没说过?
学生党们开学快乐啊hhhhh
预估失败,下一章,下一章阿舒的贵人绝对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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