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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林愉醒来的时候傅承昀睡的正好,整个人浸在初晨的朝晖中, 温和了很多。
这是第一次她不是一个人, 边上躺着的是她一眼倾心,见之忘俗的人。林愉浅浅一笑,伸手在他鸦色的睫羽上拨了一下, “早啊!”
声音沙哑, 带着困倦的鼻音,说完直接打了一个哈欠, 挣扎着起身。她趿拉着鞋子先帮傅承昀把衣物备好放在床头, 然后才走进了洗漱隔间。
等林愉走了, 傅承昀才睁开眼, 抬手在自己的眼上摸了摸, 回味着她慵懒的声音, 嫌弃的白了白手边的衣裳。
衣裳颜色万千,傅承昀钟爱红色,又以血红最优, 偏偏林愉错过他所有的红衣, 拿了一件八百年不穿一次的蓝袍。
“还真是会选啊!”傅承昀懒懒的打了一个瞌睡。
隔了一夜, 背上的痂结的更厚, 扯着皮肉动作不便, 要更衣势必就要换药, 他又不愿意让人看见那副鬼模样, 直接放下窗帘,自己在里面开始了漫长的自我折磨过程。
等他满脸不悦的出来洗漱,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丫鬟们摆好了早膳, 木桩子一样站在角落目不斜视。
傅承昀恹恹的坐在餐桌上,拿着筷子迟迟不落。边上安静的可怕,就跟没有人似的。
他盯着面前精致的小食,突然问道:“她人呢?”
女子果真麻烦,他药都换好了,难道还要等她吃饭不成。要知道,自来只有别人等他的份,林愉要是不来…
他恨恨的想,他就把这早饭拿去喂狗。
“夫人去敬茶了,已经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丫鬟说完,傅承昀眼中聚起怒意,整个人阴沉下来。只听“啪”的一声,傅承昀重重的把筷子按在桌上,笑道:“很好。”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转身一个人走进里屋,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丫鬟背靠着墙,缩头不敢说话,心里却叫:夫人快些回来吧!相爷又发疯了。
…
昨日一夜风雨之后,天上净如秋水。
林愉跟着丫鬟走到前院的时候,孝安堂里面乌泱泱坐了一群人。这些人以上坐的老夫人,傅家的祖母顾氏为主,依次往下是傅承昀的二叔二婶,以及堂弟堂妹。
傅侯爷也就是傅承昀的生父,在早些年为救圣驾中毒,缠绵病榻,和夫人姜氏深居养病,就连昨日大婚高堂之上都未见二人。
林愉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看见她孤身一人并未奇怪,早有预料。
只有上首的顾老夫人蹙眉,有些不悦。
没等林愉行礼,顾老夫人便开口质问,“傅承昀呢?”
“他怎么不来。”
这般指名道姓,丝毫没有长辈对小辈亲昵的意思。林愉联想之前打听的,傅承昀和侯府多有污龊,曾在大雪之夜亲手砍了孝安堂的一株神木,便知道今日不会轻易过去。
但她假装不知道这些内幕,走上前恭敬的行礼,“祖母安康,多谢祖母挂念,夫君伤未痊愈暂时不能过来问安。孙媳斗胆就一个人来了,祖母勿怪。”
林愉是新嫁娘,第一天问安。她已经这样说了,顾老夫人再说怪罪,反而有些故意为难的意思。
傅家人都是顶顶聪明的,顾老夫人亦然。
她扶起林愉,笑道:“听闻昨夜新房摔了东西,祖母也是担心,如今看着你们夫妻相处和睦,我也放心了,起来吧!”
等林愉起来,依次向傅承昀二叔傅远洲,二婶小顾氏行礼。傅远洲受礼之后匆匆离开,听说是公务繁忙。
小顾氏端着茶,抿了一口,扬眉解释道:“你二叔是吏部侍郎,正是升迁的关键时刻,想来侄媳跟在承昀身边,也是理解的。”
这话说出来就是多余,没有小辈会怪罪长辈的道理,何况她有意无意提到傅承昀,林愉在她得意的眼神中看出了点点担忧,就知道小顾氏是怕傅承昀拦着二叔升迁。
这一家子也着实好笑,没人真正关心傅承昀却又希望傅承昀帮持,白日梦做的可是真好。
林愉替傅承昀不值,流程走完便不大说话,安静的喝着茶,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正想的出神,却见一个丫鬟被人绊了一脚,正巧跌倒在林愉面前,不小心把一本册子摔出。
陈旧泛黄的蓝色书皮被风吹开,隐隐露出里面墨笔勾勒的人像画。
因为距离够近,林愉只一眼就看了一个清楚,倏尔眼底一阵冰寒。
“啊——”
傅承昀的堂妹,一直坐在角落的傅莹竹好奇站起来看了一眼,之后就尖叫一声,拽着小顾氏的胳膊惨白了脸颊,大叫:“赶出去,打杀了这个丫鬟才好。”
小顾氏铁青着脸连忙赶人,老夫人也冷着脸瞪了傅莹竹一眼,“喊什么,嫌不够丢人吗?”
小顾氏讪讪的不敢求情,傅莹竹缩在她怀里红着脸不敢出来。
所有人欲言又止的看着林愉。
唯独二房嫡子傅承晗玩味、直白的望着林愉,趁人不注意问了一句,“嫂嫂,你可知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林愉自然知。
出嫁前夕赵氏几乎是羞辱的拿给她一本人像画,林愉不知别的新嫁娘拿到的是怎样的,但肯定不是林愉那样的,线条浓重,细节入骨,清晰的展现着阴阳差异,画面生动。
她怒瞪傅承晗一眼,恨不得甩他一巴掌,但现在不行。
她怒而起身,压着声音朝顾老夫人行礼告退,“祖母,孙媳担忧夫君伤势,先行告退。”
顾老夫人在她苍白的脸上巡视了一圈,疲惫的摆手道:“去吧!”
林愉就此告退出屋,尽力不去看身后那道阴柔的目光。
一路疾行,直到走出孝安堂,林愉的邪火都没有压下去,走的脚步生风,珠翠环响。
傅承晗简直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把防火图摆出来,她方才分明看到那上面是带着玉冠的两个男子。
“混账。”
林愉忍不住骂了一声。
“嫂嫂,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吧!”
背后传来熟悉阴柔的声音,林愉转身就见面色异常发白的傅承晗站在后面。
他手里把那本书卷成桶,一下一下的在手里敲着,眼神似笑非笑,探寻道:“昨夜,我二哥可曾那般待你啊?”
傅承晗一脸好奇,笑出声来。他虽胡闹,但你仔细看时更能看到他眼中的羡慕,只是很少。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林愉没有注意,眼中升起戾气,狠狠的盯着傅承晗。
“这是侯府,皇后母族。傅承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傅承晗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又如何?日子富贵流畅的久了,总是要找些乐趣的嘛!嫂嫂知道您嫁是什么样的人吗?”
话音刚落,他又摇头纠正道:“哦不…是什么鬼吗?”
林愉不语,她知道傅承昀的过往难堪,会让人诟病,可这里是傅家,傅承昀的家。
说出这些话的,是他的家人。
林愉初见傅承昀,是在姑苏城燕云楼,一座青楼。
姑苏有诗,名曰《窈窕》。
花舟杨柳岸,吹箫傅家郎。
色如春晓,袖舞游云。
玉面清风朗月身,看羞东陌轻薄子。
掷钱赌被勾魂上,堪破几家好合亲。
若非华盖接侯府,当属蓝魁第一人。
这诗,说的便是十六岁初登燕云楼仙云台,一舞动姑苏的男颜昀郎。那名动姑苏的水袖一舞,林愉在凌云之颠亲眼目睹。
他受人追捧数日不绝,可是——
傅承昀是干净的,她知道。
“姑苏太守苏叶阳,曾千金下聘,聘燕云楼第一人为妇。下聘当日,手书情诗以送。这诗并不重要,嫂嫂知道这第一人是谁吗?”傅承晗挪揄的走近一步,奸笑着问道。
“燕云楼有仙云台,台中蓝魁第一人,正是……”
林愉不待他开口,冷眼一掌甩过去,拽着他的领口将人逼至假山,眼中毫不掩饰她的森然杀意,“闭嘴,傅承晗。”
傅承晗摄于林愉威势,有一瞬安静,不过也只是一瞬。
林愉一个弱女子要是他挣扎能奈他何。他舔着刺疼的右脸,故意挑衅道:“嫂嫂,是我的好二哥呀!您昨日大婚的夫君,仙云台第一人,窈窕昀郎,曾差点是别人的男嫁娘。”
“你可知女子有些逍遥事,我二哥他…做不得啊!”
林愉脑袋嗡嗡作响,愤恨的拔出云髻长簪,干脆利落的划在傅承晗的心口,眼带恨意。傅承晗募的睁大眼睛,惊恐的挣扎起来,甚至忘记了说话。
只听“嗤”的一声,长簪入骨,鲜血流动,“我夫君清白,岂容狗置喙。”
“林愉。”
募然,一道清越的声音穿过浓浓血气,划破黑暗如一道救命的亮光,骤然传到林愉的耳中。
他在不远的身后,状似温柔的叫,林愉。
林愉腥红的眼中慢慢恢复清明,惊恐的看着眼前潺潺血流的手臂,颤着手拔出傅承晗左臂上的发簪,缓缓转头。
就见傅承昀那人坐在轮椅上,蓝袖盈风,墨发轻飘,古怪的看着她手里滴血的发簪。
林愉坚强了一路,隐忍了一路,直到转身看见傅承昀,她眼眶一红,慌了。心里积攒的怒火、狠厉,在这一刻,在傅承昀有那么一点点温柔的凝视她的时候,瞬间中化成委屈。
“林愉,过来。”傅承昀斜倚着,朝她招手。
她倏尔松开傅承晗,拼命跑到傅承昀身边,“相爷。”
林愉叫着,眼中擒着泪水,又被她强行忍下去,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飞快的摇头朝傅承昀证明着什么。
“他说的不对。”她指着傅承晗,重复了一遍,“他说的不对。”
傅承昀不语,玩味的看着被林愉吓傻的傅承晗,以及在他身边极其安顺的林愉,舒了一口气。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看到林愉好好的跑过来,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轮椅上,慵懒的“哦”了一声。
“你别信他的,我也不信他。”林愉伸手要拉傅承昀的袖子,被他嫌弃的躲过,“脏死了。”
林愉一愣,蜷着手指就要缩回,眼睛深处不可避免的暗伤。
“林愉,狗咬你一口,你虽生气,但不要咬回去,知道吗?”傅承昀抓住林愉的手,自袖中抽出昨夜的红豆帕子,掰开林愉的五指。
他自林愉手中取出发簪,一根一根认真的擦着,眼中嫌弃的很。
林愉不认同他的话,被咬了不反击,吃亏的只是自己,气恼的也是自己。
她要是疼了,那么伤她的人就要跟着疼,哪怕伤害那人的过程艰辛,她也要讨回来。
“因为你咬回去,一口的狗毛。”傅承昀抬眸,看着林愉,教育道:“不仅脏了自己,你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病,最重要的是…”
“我嫌脏——”
“你脏了手,下一次我可就不给你擦,直接跺了。”
林愉顿觉手上一疼,惊悚的瞪大了眼睛。
傅承昀见她害怕,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害怕下次就不会这般冲动了,“我傅承昀的东西,哪能别人脏了去,你说是不是?”
林愉脑子像是断了一根弦,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只一个劲的点头,表示同意。
傅承昀见此很满意,朝林愉一笑,转而双眼阴森的看着傅承晗,像是看一个死物。
“至于这些人,你要懂的长久煎熬的吊着他,最后借刀杀人,干干净净的看着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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