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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陈柚躺在床上，头陷进软绵绵的枕头里，她睡不着，目光沉默的落在虚空中。
宿潮让她想起很多年前。
陈柚为了制造出第三者，在酒吧朝宿潮发出了兼职合作的邀请。
宿潮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她给的名片，似笑非笑。
他的眼睛很亮，睫毛浓密，五官精致又阳刚，他轻嗤笑半声：“小姐姐，你这是让我做鸭啊？”
“如果上床会给你加钱的，这只是牵手和接吻的钱。”
“噢。”他故意拖长尾音，“不做。”
“是因为价格低了？”
“... ...”宿潮懒洋洋的擦着酒杯，懒得理她。
当年的陈柚还没有现在这样会藏心思，她杏眼掩不住的失望情绪，“是不是你身体不行？”
宿潮擦杯子的手一顿，借着吧台前干净的橙黄昏黄的光看她，抠抠耳朵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陈柚把名片放回包里，摇头，“没什么。”
宿潮把杯子往吧台桌上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我都听到了，你说我硬不了？”
陈柚慢悠悠的眨了眨眼，在宿潮要说话的当口，起身离开融进人群里。
靠！
宿潮话在嘴边差点没被憋死，用力擦杯子，咬牙切齿：“你顾着把你想说的说了，老子还没开口！”
“啧啧，她跟你搭话了？漂亮吧？”
宿潮抬着眉梢看朱晓，“你认识她？”
“嗯，我们一个学校的啊，法律专业的，特别厉害。”朱晓推推眼镜，颇有些骄傲。
他看宿潮一眼，安抚他：“你没读过书也没关系，现在这个社会，也不是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宿潮不可置否，咬着的笑完全无所谓，“她没毕业能接官司？”
“不是她打，她收集资料证据，最后上法庭的是她跟的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宿潮虽然看不惯朱晓时不时‘我是个高材生’的表情，但是不得不说，他通过朱晓那张嘴还真是了解了不少。
陈柚会再来找他。
他有这样的直觉和信心。
宿潮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陈柚，在一个晴朗的下午，他又见到了她。
陈柚把写着地址的纸张叠好放在包里，顺着狭窄的楼梯走到顶层，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天台上晒太阳的宿潮。
他双手折着压在后脑勺下，翘着长腿，好不悠闲。
宿潮听见踢踏的鞋声，耳朵轻动了动，侧着头睁开半阖的眼。
陈柚从阳光里走出来，唇线抿住，在阳光下下颌弧度精致又漂亮。
他坐起身，抓抓头发看她：“什么事儿？”
“不拍接吻照片，只拍牵手照片，价格不变，你要不要接？”
明明她严肃得不得了，宿潮心里却总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盯着她。
陈柚被他恶狠狠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
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耳垂，往后退开半步，“如果你不愿意做就算了，我再找找其他人。”
宿潮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她嫩白色的耳垂上，舌顶了顶腮，想舔。
宿潮走神的时间，陈柚已经走到楼道口准备下去，他高喂一声叫住她，“陈柚。”
她巴掌大小的脸被挡住小半张，隐隐约约，唇色粉嫩。
“你要我接是可以接，不过我没谈过恋爱。”
“所以呢？”
宿潮双手揣兜里，慢悠悠的晃悠到陈柚当前，朝她伸出手，“牵手拥抱，你得先教我，万一我做得不自然露馅了怎么办？”
宿潮也睡不着，翻了个身，看着黑夜里模糊的楼梯，阖上眼。
她手软软的，那时候也很好哄，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竖起高高的城墙，看着他的目光抵触又仇恨。
陈柚把记忆掐断，拧开床头柜边的台灯，把抽屉里的安眠药抖了一粒出来，吞服。
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事要做。
尽管晚上睡得不太好，但是陈柚的作息已经成了习惯，她早上七点按时醒了，洗漱下楼。
她脚步轻顿，低头看宿潮：“你还没走？”
“没车，等你送我去局里。”
陈柚看了眼腕表，估了估时间，勉强够用。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酸奶，一盒拿给他。
宿潮拿在手里看了看，“早上只吃这个？”
“只有这个。”
宿潮为难的搔了搔鼻梁侧，“我比较能吃，这点不够。”
陈柚下意识把目光落在他腰腹上。
宿潮炸，“我这不是赘肉。”
“我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总不能给你留下个体能下降的印象。”他撕开酸奶盒，跟在她身后往外走，“只是真的不够吃，毕竟警察是一个既耗脑力又耗体力的工作。”
陈柚听着宿潮絮絮叨叨不停的唠叨声，把自己手里的酸奶也放他手上，“两盒，够了吗？”
“... ...”
为了堵住他的嘴，连最喜欢的酸奶都放弃了，他大概是相当让她糟心了。
想笑。
他站在负一层的出口，看着走在前面的陈柚转身，“走不走？”
“来了。”
陈柚踩点到了事务所，前台小妹有些惊讶的看她一眼再看了挂钟一眼，“我们钟是不是慢了？”
“怎么可能！不过...陈律师踩点到跟彗星撞地球一样的几率吧。”
“谈恋爱了吧？”
“可能吗？打离婚官司的女人有多难谈恋爱，你不知道？”
“说起来，我爸让我赶紧辞职换工作，说我们事务所打离婚官司太出名了，他怕我找不到男朋友。”
外面的小女生叽叽喳喳开始谈论相亲对象，陈柚揉揉眉心坐在办公桌前想昨天晚上跟宿潮的谈话。
她昨天实在太累，很多话都没有来得及多想，现在静下心来，把宿潮话里的信息捋顺，脑海里有个人的名字在不停打转。
内线电话响了，陈柚支着头接了。
“律师...”
对面吞吞吐吐。
“你舅妈来了。”
陈柚半阖的眼睁开，眼瞳冷地可怕，表情冷峻，“我在忙。”
“唉，你不能进去...”
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李莹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她压着嗓子，语调讽刺：“怎么给你打电话也不回，发短信也不回，你怎么回事儿啊你。”
“有事？”
她高高在上的模样特别惹人火大，李莹瞬间就要炸，不过上次舆论后遗症让她生生住嘴，她瞟了一眼百叶窗外朝这边打量的人，挤着一个僵硬的笑。
笑容僵硬，厚厚一层粉簌簌往下掉，她眼神愤恨，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我女儿死了，现在你就是我的女儿，你也到了结婚的年龄，我也该替你操心操心婚姻大事。”
陈柚默不作声看着李莹表演舅侄情深，拨了宿潮的号码：“亲爱的，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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