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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陆离便收拾好了行李,他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这次东瀛的杀手能够找到这里,说明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向袁丹红开口。
他悄悄走到了袁丹红的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向她道别,想了想,他还是没有敲门,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桌子上,把房间的钥匙压在了钱上,又留了一张字条。
“对不起,我的离去会让你更安全。”但愿袁丹红会理解吧。
然后最后一次看了看这个小房间,陆离提着行李,悄悄地下了楼。
陆离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师傅,去火车站。”
陆离站在火车站的售票大厅,却茫然了,自己要到哪里去呢?
排着长长的队伍,终于到他了,售票员问道:“去哪?”他想了想说道:“黔城。”
黔城,一个美丽的西部城市,下了火车,他打了个出租:“宝山路。”
车在宝山路口停下了,付了车费,提着行李,他慢慢地走着,眼睛不停地注意着两边的门面。
“同心心理咨询中心”,陆离找到了。他走了进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忙迎了上来:“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陆离问道:“朱吉老师在么?”女孩说道:“你有预约吗?”陆离摇了摇头,女孩说道:“不好意思,你先登记一下,做个预约吧。”陆离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做咨询的,我是他的亲戚。”
女孩笑了:“你怎么不早说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陆离”,“你等一下,我给朱老师打个电话。”
一分钟后女孩走了过来:“这边请吧”。
陆离在女孩的带领下走进了朱吉的办公室。陆离轻轻叫道:“伯父!”
朱吉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看到陆离进来,抬起头来笑道:“先坐几分钟,等我把这个报告出完,马上就好。小娟,谢谢你。”女孩微笑了一下便带上门离开了。
陆离坐在沙发上,轻轻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
“这还是你父亲送我的呢,对了,你爷爷和你父亲身体还好吗?”陆离轻轻回答道:“他们都很好。”几分钟后,朱吉忙完了手上的事情,也坐到了沙发上。
朱吉说道:“会泡茶么?”陆离点了点头,朱吉轻轻擦拭着眼镜说道:“给伯父来一壶吧。”陆离清洗了茶具,慢慢地进行着每一道工序。朱吉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陆离泡好茶后,倒上一杯递到朱吉的面前,朱吉端过来,闻了一下笑道:“嗯,不错。”
陆离说道:“让伯父见笑了。”朱吉说道:“伯父是高兴啊,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今年应该是二十二岁,在你这样的年龄,能够有如此心境已经很不错了。”陆离没有说话,认真地倾听。朱吉喝了口茶说道:“从中洲过来的吧?”陆离抬起头,惊讶地问道:“伯父是怎么知道的?”朱吉淡淡地笑道:“你父亲昨天就给我来过电话,他说你一定会到我这来的。”
陆离的眉头紧了一下,嘴角轻轻搐动,这一切让朱吉看在了眼里:“你的事情你父亲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伯父不是一个喜欢说教的人,不过我送你四个字。”说完朱吉走回到办公桌前,从书柜里取出一个卷轴,交给陆离,陆离慢慢地打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展现在他的眼前:胸怀天下。
朱吉看了看表,笑道:“快下班了,走吧,跟伯父回家去,这几天就住在伯父家吧。”
陆离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家里,家里没有人在,陆离问道:“伯母和雯姐呢?”朱吉笑道:“她们到海南去了,每年这个时候她们都会出去旅游。”陆离说道:“伯父是为了等我才没有去么?”朱吉点了点头说道:“你父亲说你一定会来的。”
陆离苦笑道:“他还是那样喜欢算计,我的整个人生都在他的算计当中。”朱吉望着陆离说道:“你应该说他在设计着你的人生。”陆离说道:“可我想要的是我自己的人生。”朱吉笑道:“你坐一下,自己看看电视,我去做饭。”
陆离说道:“我帮你吧。”朱吉说道:“不用,你就坐着吧,一会就好,对了,你邓叔叔也要来这蹭饭,一会你给他开门。”说完朱吉进了厨房。
陆离坐在沙发上,望着这套小三居室,虽然房子并不大,但他却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他向往这样的生活,做个简单的人,朝九晚五,象每一个平常的人一样,或者一家人在一起看看电视,叙叙天伦,或者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可这一切离他太遥远,遥远到他根本想都不敢去想。
他的生活中,更多的是硝烟,战火和杀戮。
门铃响了,打开门,是邓德锟夫妇。陆离轻轻叫道:“邓叔叔,木阿姨。”邓德锟望着陆离,眼角扬起了笑意:“小离,好久不见了,都长这么大了。”陆离看了看他们身后问道:“然哥呢?”邓德锟说道:“一会就来。”
大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邓德锟说道:“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和你爸爸呕气就往你伯父这跑,这是第几次了?”陆离不好意思地说道:“第三次。”邓德锟说道:“既然来了就多呆上几天,好好和你伯父聊聊。”陆离点了点头。
这里朱吉在厨房喊道:“邓德锟,来帮着端菜。”
谢婉蝶站了起来:“你们聊着,我去帮朱哥。”
菜上了上来,邓然还没到,邓德锟说道:“不等他了,这小子,明明说好小离来了,让他早点过来的。”就在这时,邓德锟的电话响了,邓德锟看了一眼说道:“是邓然。”他接完电话说道:“我们先吃吧,他说有个案子脱不开身,晚一点过来。”
朱吉说道:“那我们就先开工了,小离,来点白的?”陆离说道:“好的。”朱吉打开一瓶“茅台”,给陆离和邓德锟倒上,自己也满了一杯,然后说道:“来,第一杯我们就干了!”三人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谢婉蝶见三人喝完了,又给倒上,邓德锟说道:“小离长得越来越象当年的陆少了。”朱吉说道:“可惜,小离少了陆雷的那份淡定与从容。”说完他看着陆离,陆离低下了头。朱吉继续说道:“小陆,男人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么?”
陆离轻轻说道:“请伯父教导。”朱吉说道:“担待。”朱吉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伯父送给你那四个字,其实就是你父亲的写照。你所经历的,你父亲同样经历过,可是他却没有逃避,没有退缩,为什么?因为这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背负的。我知道你很想为你的那个朋友报仇,但别忘了,同时你身上还肩负着更重要的担子。你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仇恨,放弃你原本应该担当起来的责任。”
邓德锟给陆离挟了筷菜,笑着说道:“朱哥,别净顾着说话,让小离先把饭吃了,一个咱们泡着茶慢慢聊。”朱吉笑道:“看我,说过不说教的,又话多了,来小离,快尝尝伯父做的回锅肉,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了。”
陆离尝了一口:“伯父的回锅肉还是那么香,味道一点都没变。”朱吉说道:“那就多吃点吧。”
晚饭后,谢婉蝶主动承担了收拾洗涮的活,让三个男人在客厅里抽烟喝茶。
邓德锟泡着茶,朱吉点了支烟说道:“小离,其实伯父希望你能象你父亲那样,做一个有担待的男人,不要怕错,我们每个人都是在错误中成长起来的,如果因为一次错误,便放弃了你的责任,你的使命,那么在人生的道路上你永远都只是一个逃兵。更何况,这和你报仇并不冲突啊。”
邓德锟倒好茶说道:“来,尝尝我这手艺。”
陆离喝了一口,轻轻说道:“伯父,陆离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每当回想起那件事情,我的心会很痛,很难受。”朱吉说道:“伯父知道,也能够理解。小离啊,你听说过你优叔和宛儿阿姨的故事么?”陆离点了点头说道:“我听父亲说起过,说宛儿阿姨是优叔在一次任务中错手杀死的。”
朱吉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与你优叔相比,你觉得你们谁更痛苦一些?”陆离低下了头,朱吉接着说道:“可你优叔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一蹶不振,他仍然勇敢地面对着自己的人生,承担着自己的责任。”陆离说道:“伯父,我明白了。”
朱吉说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可以悲伤,也可以流泪,但却不能够永远地沉沦。小离,一个人的能力越强,他和责任和使命也就越大,而你便是这样的人,因为你的家庭,因为你的父亲,因为你的身上倾注了太多人的心血。”
陆离抬起头来说道:“伯父,小离知道错了。”
朱吉笑道:“你并没有错,一个男人,应该有热血,应该重情感,但也应该有责任感。伯父相信经过短期的调整,你一定能够走出来的。你可以一边执行你的任务,一边寻找报仇的线索,这并不冲突。”
朱吉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想好好休息两天。”
躺在床上,陆离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朱吉的话是对的,可是他却无法抹去脑海中唐恒死去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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