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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世态炎凉
阳州。
沧澜城，林家议事厅。
一位身穿玄衣的老者，手中攥着一页纸张，指尖发青，脸色沉郁到了极点。
此人，是林家之主，林雄海。
除此之外，大厅之中还围坐着诸多威望颇深的林家长辈、族老。这些人的目光无一例外都投射在一位少年的身上。
“林澈，你可知道老夫手中是何物？”
林雄海盯着那位少年，目光中透漏出一丝寒意，不等那少年回答，他再次冷笑一声道：“这是慕容氏族退回来的婚书……我林家竟然被其公开毁婚，颜面尽失。数百年来，林家还从未如此丢人现眼过。”
“你现在有什么话好说？”
这时，那少年看了一眼林雄海手中那页薄纸，脸上却犹如一泓清泉，自始至终没有丝毫波动。轻轻开口道：“哦。”
“什么态度？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枉我林家当初在你身上投注了那么多资源，不成想却是养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蓦然，林家大长老，林震南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嘲讽，眼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闻言，林澈目光微眯，直视大长老道：“雁荡山矿脉争夺战，我替林家拼杀，拿到矿脉开采权。风波林元石矿脉，依旧是我替林家拿回来的……三年以来，我共计替林家夺得大大小小十余座资源矿脉。”
“林家在我身上倾注的武道资源，与这些相比，究竟如何？我想大长老你应该很清楚。只是因为我现在对林家做不出贡献了，就可以否定了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大长老可是这个意思？”
“你……”
大长老脸色微微一滞，虽然很想反驳，但林澈所说的确属实。
沧澜城内各大家族势力，对于矿脉资源的争夺异常激烈，但作为各大家族的长辈却不会轻易出手，因为他们一旦入场，就会演化成家族之战，必将血流成河，两败俱伤。
因此对于矿脉争夺，各大家族都有一个规定，只派遣族内小辈进行争夺。
林澈自从三年前替林家征战，便是为林家夺得了无数的资源与荣誉，也因为这些武道资源，使得林家势力逐渐丰满，甚至从一座三流势力，逐渐晋升为二流家族。
这些贡献，即便大长老再看不上林澈，也不好明面上否定。
“牙尖嘴利，到了这个时候还敢顶撞本长老，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林澈吗？别忘了，你本来就是我林家捡回来的一个野种，若没有林家，你现在只怕早就已经葬身兽腹。”
“野种？”
听到这两个字，林澈的双拳骤然一握，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大长老冷哼一声，看向林雄海拱了拱手道：“家主大人，林澈如今已是天赋不在，被慕容氏族退婚之后，更让我林家成了整个沧澜城的笑柄，还请家主以大局为重，也该做出一个决断，万万不要再妇人之仁啊。”
林雄海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随后道：“林澈，你不思进取，使我林家上下蒙羞，现在我以家主身份，废除你继承者的身份。从今日起，大长老之子林羽，便是新任林家少主。”
听闻此言，大长老顿时面色一喜，“多谢家主恩典，老夫日后必将督促犬子刻苦修行，替我林家争光。”
林澈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看向林雄海问道：“家主大人，这是你的选择？”
“当然是本家主的选择。”林雄海冷哼一声。
林澈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手中一扬，直接将少主身份令牌扔到一旁的长桌上。
随即，转身而去。
林澈离开之后，一位林家族老摇了摇头，“家主，这林澈毕竟曾为林家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做的这样绝，是否有些不妥？”
一旁大长老道：“有何不妥？这林澈以前的确横压沧澜城年轻一代，被誉为小辈中第一人，要不然也不会让沧澜城第一家族的慕容氏族起了招揽之心，对其许以婚约。但自从一年前，此子的天赋就莫名消失，武道境界更是不进反退，这或许证明他本来就不是修炼这块材料，这才逐渐原形毕露……”
“本来因为慕容氏族这纸婚约，我林家还有攀上慕容氏族这株高枝的可能，可现在连慕容氏族都主动毁婚了，试问这林澈还有何用处？让他继续继承我林家少主之位，莫非是让其他家族嘲笑我林家无人吗？”
林雄海颔首道：“大长老所言不错，我林家不养无用之人，一月之后，就是沧澜城中少年试炼赛，关系到我林家的前程，林澈这个状态如何能替林家出战？”
说到这里，林雄海眼中浮现出决绝之色，“此事本家主已经做出决断，无需再议，都散了吧。”
见家主心意已决，除了少数之人透漏出惋惜之意外，但却不敢多说什么。
其余之人则是恭维家主此举英明，本就不该抱有仁慈之心，乃是为大局着想。
……
离开议事大厅，林澈走在林家之中。
当初身为林家少主之时，族中上下无不对其恭敬有加，阿谀奉承。但现在他不复当初，那些讨好之人却是唯恐避之不及，甚至一脸幸灾乐祸，在背后指指点点。
世态炎凉，人情寡淡。
林澈清楚的体会到这几个字的感受。
尤其是今日，林家在乎的真的是慕容氏族退婚之后，在沧澜城颜面有损吗？
不是，林家在乎的只是毁婚之后，使其攀上这个沧澜城第一家族的希望彻底破灭。也预示着他在林家的最后一丝价值也烟消云散。
当初敬爱的家主伯伯视他为亲子，而如今，却弃之如敝履。
“这就是现实。”
林澈发出一声苦笑，但苦笑过后，他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林澈收起所有情绪，过了片刻从怀中拿出一块样式古朴的玉珏。
这枚古玉呈现鲜红之色，形状宛如一束跳动的火焰，但却遍布裂痕，而且在正面刻着‘东皇’二字。
这古玉是他亲生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但在林澈心里，却无论如何也勾勒不出这个女人的样貌神态。
因为据传，当初他母亲将还在襁褓之中的林澈送到林家之后，就匆忙而去，再也没有过任何音讯。
后来林澈才是了解，这是一块传承古玉。
所谓传承古玉，只有在极其强盛的至尊家族之中才会拥有，用于传承血脉或是神功的载物。
可这种东西，绝非这沧澜城，甚至是整个阳州之内可以诞生。
也就是说，林澈真正的身世，很有可能来自一处至尊家族。
林澈也曾怀疑，这上面所刻画的‘东皇’二字，是否是他真正的姓氏？
可如果他真正的家族，拥有如此强大的能量，他的父母，又怎么会狠心将他遗弃在沧澜城这处边陲之地呢？
看着这块古玉，林澈心中疑惑万分。
当然，传承古玉之事，并非是林家中人告诉他的，要不然以林雄海的性格，要是了解到这宝物的珍贵程度，也绝不会让他保管到现在。
收回这些想法，林澈神色郑重的盘膝而坐，手中握着传承古玉，缓缓闭上了眼睛。
进入空冥状态不久，一片虚无空间蓦然在林澈眼前展开。
此时，林澈仿佛置身银河，在他身前是一片无比浩瀚的星空，万千银辉垂落，璀璨耀眼。
而在那星空之中，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凌空漂浮，雄浑壮阔。
对于这幅震撼人心的画面，林澈也早已不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之时那样瞠目结舌，甚至有了一些熟悉之感。
缓缓推开大殿之门，林澈步入其中。
“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悦耳的女子声音传来。
在那大殿之上，一位堪称绝色的女子负手而立，淡淡笑着看向林澈。
她清丽无双，身穿一件淡紫色长裙，一双玉足不着鞋袜凭空踏立在虚空之上，肌肤如雪，眸若星辰，似乎看一眼就能将人魂魄勾去。
就算林澈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依旧感觉心神微微一滞。
但他迅速定下心来，道：“天女前辈，我到底还有多久才能修炼你所说无上神功？”
“哪有那么容易。”
紫衣女子清冷一笑，“凡夫俗子目光短浅，以丹田为武道根基，殊不知武道后期，丹田却是武者修行最大的桎梏。我教你的方法便是废丹田，凝气海，于武道之初，筑造起真正的无上根基。”
说到这里，那女子话锋突然一转，“怎么，你是不相信本天女的方法？”
“当然不是。”林澈连忙摇头，跟随这女子修炼一年之久，林澈清楚这女子虽然容貌倾世，但脾气相当不好。尤其是别人质疑她对修炼一途的见解。
“我明白了……”紫裙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澈，“你原来的天赋，虽然在我眼里弱小如尘埃，但在这方贫瘠的小世界，倒也勉勉强强。一年前你跟我修行，丹田破碎，境界必然飞退，恐怕在这一年之中，尝尽了人情冷暖，你后悔了？”
“后悔？”
林澈洒然一笑，“境界跌落，未必是一件坏事。最起码这一年之中，晚辈看透了一些人一些事，也成长了不少……”
紫裙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嗯，虽然你很弱，教导你修行也有辱本天女的身份，但最起码你这小子心境还算不错。”
林澈嘴角隐隐一抽，根本听不出对方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但他现在明白，不能反驳，也没有资格反驳。
就在这时，紫裙女子手掌轻轻一扬，一座幽塔飞出，横亘于大殿之中。
幽塔之下，形成一片剑气风暴，似乎能轻易的割裂空间。
随即紫裙女子玉手一指道：“进去吧。”
林澈郑重点了点头，深吸口气，然后目光坚定的向那幽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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