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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婳不由得又悲伤起来。
他这样说，很容易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他多少还是有点在乎她的。
可是真有点在乎她，为什么还要这么直白地伤害她？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明婳冷笑着说：“许你找白茵茵，就不许我找？”
顾靳言眼底浮起怒意和讥诮，“是去找你的老相好墨箫吧？”
“墨箫”二字像把尖刀一样，扎得明婳心脏猛地一揪，屈辱与气愤铺天盖地砸下来。
四年前就是他，害得他们夫妻俩反目成仇。
她刚想解释，但是一想到顾靳言和白茵茵，赌气说：“随便你怎么想吧。”
顾靳言目光憎恨，一把甩开她，脸上是怒极后的冷笑，“终于承认了是吧？终于承认你四年前出轨墨箫了！”
明婳摸着被他捏麻的下颔，断断续续地干笑着，心却越来越疼。
这四年来，她说了那么多句真话，可他一句都不信，随口说一句赌气的话，他马上信以为真。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破罐子破摔，编各种谎话去激怒他，刺痛他，狠狠地报复他，把他这四年来对她的残忍全部还回去。
可最后，她还是实话实说：“我和墨箫没有关系，从来都没有，我换衣服是要去医院看星宝……”
“当年床照都寄到我这里了，你还敢狡辩？”
想起四年前那些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床照，顾靳言怒不可遏，恨得如同一只眼睛发红的狼。
“我和墨箫，四年前压根就不认识。那些床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绝对没有出轨，我可以……”
“闭嘴！”顾靳言厉声打断她的话，“无论你怎么狡辩，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从不让她说完，说了也不信，明婳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陷入一种迟钝而模糊的痛苦，说不出叫不出。
顾靳言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书，砸到她脸上，“签字吧。”
纸尖锋利刮过脸颊，最后落到地上。
明婳忍着疼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心里一片哀凉。
原来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啊。
难怪今晚这么顺从地回来，说是答应奶奶回来同她生孩子，其实是为了离婚吧。
一想到离婚之后，这个男人和她就永无瓜葛了，爱也无，恨也无，他们从此成为互不相干的陌生人，明婳身上强装出来的坚硬外壳，一瞬间碎掉了。
她忽然觉得焦虑不安，茫然失措，无所傍依。
顾靳言见她愣着不动，把笔强行塞进她手里，不耐烦地说：“快点签完，签完明天一早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明婳握着笔的手在抖。
从来都不知道，失去一个人心里可以痛成这样，痛到他是她心上被剜走的一团肉，哪怕是一团腐肉，被剜掉也会血肉模糊。
明明心在滴血，可她却苍白凛冽地笑着，“我说过的，我不会跟你离婚，死也要和你埋在一起。”
她把笔扔到桌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我，明婳，要让她白茵茵做一辈子小三！”
顾靳言眼里露出浓烈的憎恶，像在看一堆发馊的垃圾，“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四年前，要不是茵茵救我的命，不停地安慰我开导我，我现在就是一把骨灰！”
“在我病得快要死了最需要你时，你在哪里？你他妈在墨箫的床上快活！事发后，你一声不吭，马上玩人间蒸发！过去那么多年，我对你掏心掏肺，换来的是什么？是你的狼心狗肺！”
他的声音从愤怒到激昂，最后变成一坨冰，“明婳，你真不是个东西！”
许久，明婳才从他的愤怒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跟你说过许多遍，我和墨箫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当年，我也不是故意人间蒸发，原因有很多你自己也清楚，还因为我怀孕了，有人几次三番要除掉我肚中的孩子，我只能躲到乡下外婆家。”
她舌底泛酸，心酸又无能为力地说：“当时我也想陪在你身边，日夜照顾你，可我是人不是神，顾得了孩子顾不了你……”
“够了！”顾靳言暴躁地打断她的话，目光极度厌弃，“明婳，我已经忍了你整整四年，这婚你今天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你别无选择！否则，我会让你们明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在威胁她。
用家人来威胁她离婚。
哪怕亲耳听到，可明婳还是难以相信，曾经那么爱她宠她的男人，居然用这么决绝的方式同她决裂。
忽然间，她觉得好累，整个人像站在悬崖边上，前有追兵，后面是万丈悬崖。
突然就受够了这种日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死一般的黑暗永远到不了头。
那张薄薄的结婚证，留不住他的人，更留不住他的心，留着有何用？
脸上浮出失望到极点的那种无所谓的笑，明婳叹声说：“离吧，离。”
想到星宝，她加了句：“但是，要等我生下二胎，把星宝的病治好后，再离。”
顾靳言蹙眉，沉默片刻，“一个月，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再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撂下这句冰冷坚硬的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得十分决绝。
关门的时候，他把门摔得巨响，泄愤似的。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明婳用力撕碎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发泄似的狠狠地撕。
撕完手一扬，把纸片洒向空中。
看着鹅毛般飞舞的碎纸片，明婳笑了起来，是心碎完了的那种笑。
笑着笑着，慢慢地，她眼睛里有了泪水的浮光。
十四岁那年，她被顾靳言从小混混手中救出后，才知道他是好朋友顾瑾儿的哥哥。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骨子里清冷高傲，却唯独对她们两个温柔，尤其是对她，又温柔又细心，看她的眼神都散发着温柔的星芒，以至于连瑾儿都嚷嚷着要吃醋了。
这之后，他们有过太多太多的美好，千言万语都说不完。
十八岁那年，两人挑破窗户纸，正式确立恋爱关系。
二十岁那年，情到浓时，她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直到现在，她都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所有细节。
记得他手指抚过她皮肤的温度，灼热得让人燃烧，烧得她内心的烟花噼里啪啦作响。
记得他当时凝视她的眼神，那样深情而笑吟吟地看着她，眼风轻轻一掠，叫她一生都心花怒放。
之后，顾靳言给了她最坚定的承诺。
在她生日当天，带她去民政局领了一对鲜红的结婚证，并许诺等她次年大学毕业，用一场隆重婚礼风风光光迎娶她进门，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那时的他们，都以为真爱会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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