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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碧天恨秦环宇,这点儿李纤柔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心中有恨,怎么会就连请安都表现的不情不愿?如果不是心中有恨,又怎么在秦府中央建起高高的围墙,父子两个分院而居?亲生父子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恨?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查过,但秦府人的嘴巴都很严,对于过去的事情,连提都不去提,就算想要知道,也很困难。
李纤柔那里知道,自从秦碧天的娘亲去世后,秦环宇就撤换了所有的下人,过去的那些事情出了当事人,谁都不清楚,知道事情的秦碧天又是什么都不说,只要她问几次是,他总是高深的笑一笑,几次无果后,李纤柔也懒得去问。
最初她对此事的确很好奇,可是真的到了快要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她反倒表现的更加淡然,不管他们因为什么生出嫌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选择了秦碧天,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一切都不会太重要,想到这里李纤柔下意识的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
李纤柔淡定了,秦环宇反倒有些局促不安,他这个儿媳一向都让人看不透,说她古灵精怪可有时却又老成持重,说她手腕强硬,有时却又柔情似水,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天儿。两个人都闭口不言,房间里恢复了原有的安静,静的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柔儿,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看着眼帘下垂的李纤柔,秦环宇最先打破了面前的寂静。
李纤柔听到他开口自然抬起双眼,静静的看向他,答应他一件事?什么事儿?自己又能答应他什么?
秦环宇很显然看出了李纤柔的想法,长长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茶壶,为李纤柔斟满了一杯茶,李纤柔连忙上前接住,秦环宇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看我,年龄大了,不中用了,你来了这么久,我竟然没有让你喝口茶,依纯知道一定会生气!”说完端起那杯茶,递到李纤柔的手中,李纤柔连忙站起身来。
“爹爹说的哪里话?都是柔儿不懂事!”说完礼貌的笑了笑。
秦环宇见李纤柔这样尊重自己,很是安慰,立马摆手示意她坐下来说话,李纤柔倒也不好坚持,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坐回原来的位置。
“柔儿,你来秦府也快一年,这一年里你的能力爹爹自然看得见,以后秦府就交给你打理,天儿也劳烦你照顾!”说完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李纤柔没有想到秦环宇会这样说,照顾秦碧天倒也是分内之事,只是打理秦府,好像她还真不够格,就算没有她,不是还有秦婉玉吗,女儿和儿媳比起来,哪个更亲这点儿还不需要别人提醒。
“爹爹这是哪里话,秦碧天是柔儿的夫君,柔儿自会小心服侍,至于秦府吗……倒也用不上柔儿费心,婉玉妹妹一直都想要为爹爹分忧,秦府就交由妹妹处理变好,哪里需要柔儿插手?”
之所以这样说,一则不愿,二则也不想在这儿时候和秦婉玉再起什么纠纷,孩子在腹中一天天长大,她也得为孩子好好考虑,皇上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养胎,好把孩子生下来。
最近那秦婉玉倒也安分,看在她懂事的份儿上,便让她在逍遥一阵子,更何况在公爹面前,她只是个媳妇,没有必要和小姑子争夺什么。
秦府虽然很大,镇国公府也不小,那么点儿权利还吸引不了她,再说现在的她也不敢太过于操劳不是,想到这里,李纤柔然垂下眼帘,不在看秦环宇,双手自然的抚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秦环宇一直都在故作平静,可是在听到李纤柔这句话后再也平静不下来,微愣之后竟然仰天大笑,“婉玉妹妹?好个婉玉妹妹……”但那声音里竟然里却没有半天开心,反倒是多了些悲凉和嘲讽。
李纤柔听到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秦婉玉真的不是秦碧天的妹妹,可秦环宇看起来很是疼她,不是么?难道他和李红英之间果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这种震惊也即是一下的功夫,因为很快她就改变了想法。
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或是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事情,都已经没有关系,她现在只想做秦碧天的女人,只想要做好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娘亲,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爹爹……”李纤柔不等秦环宇说完,直接打断,不管接下来秦环宇想说什么,一定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既然这样,她为何还要逼他说出,那样做真是比杀人还要残忍。
秦环宇自然是明白李纤柔的意思,心中不由的对这个儿媳饱含感激,但是他已经做了决定,那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到窗户前,看向院中那片苍翠。
“这些树是当年我和天儿的娘亲一起种下,天儿的娘亲,性格温和,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只是说喜欢这个地方,而我则自私的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
说到这里秦碧天的声音中竟然有些哽咽,李纤柔刚刚想要说些什么,他又开了口。
“然后我们买了树苗,一起种植,种下这些树时,她很是开心,还说要是能生活在这个地方那是最好不过,可惜当年的我一直想要在官场打拼,纵使明白了她的心意,也舍不得放手,直到因为我的贪念害死了她,我才追悔莫及……”秦环宇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悲伤和悔意,那特意压制的哽咽,让人更是难受,可见他秦碧天的娘亲有多么深情。
院子中的树仿佛能感知到屋内人的哀伤,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像人在哭泣,即便性格开朗如李纤柔,这时也压制不住心里的伤痛,原来秦碧天的童年并不幸福,迈动步子,走到秦环宇身边。
“爹爹,既然是不愉快的回忆,那就不要在记起,相信娘亲当年和您一起种植这些松柏,非常开心,她一定不希望见的你现在这样!”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么?
物是人非事事休,既然是不开心的过去,又为什么还要去回忆,看的出来相公的娘亲一定很喜欢公爹,所以才会甘愿抛去自己喜欢过的安逸生活,和公爹一起去面对复杂的官场生活,想来她一定不会想要看到公爹难过。
秦环宇缓缓的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睛李纤柔,他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然有这样体贴的一面,看来当初天儿执意向皇帝请求赐婚,做的一点儿都不错,和自己相比,天儿的眼光似乎要好上很多,想到这里眼前又出现了刘依纯的身影。
“柔儿!”秦环宇自然是知道如果这次不说,以后就怕在都没有机会了,苗雍一伙已经伏法,天儿的步法也是越来越快,以他对自己的恨意,应该是再都不想见到他,不过如果柔儿说情的话,应该会好一些。
想到这里秦环宇更是坚定了原先的想法,即便是天儿不原谅他,他也要把完完整整的秦府交给他,而这件事情只有李纤柔能做到。
“柔儿,你一定要答应我说的那件事,如果在你眼里,还把我当成爹爹的话!”
“……”
李纤柔彻底无语,这个时候如果还说什么拒绝的话,公爹一定会伤心。秦环宇见李纤柔不再说什么,脸部的表情才变得柔和起来。
“秦婉玉和我秦环宇没有任何联系,如过非要说有什么联系,那就是这么多年我对她的养育!”
听到这句话后李纤柔的眼睛睁的不是一般大,幸亏有眼眶挡着,否则她那会乌黑亮丽的眼珠真的会从里面掉出来,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秦婉玉竟然不是公爹的女儿,那她会是谁的女儿,难道是?几乎是一下,李纤柔就想到了苗雍,如果说他和李红英仅仅只是表兄妹关系,还真有些匪夷所思,难道真是……
秦环宇看出了李纤柔的想法,自嘲的笑了笑,眼光坦然的看向李纤柔,“孩子,和你想的一样,秦婉玉是苗雍的女儿,和秦家没有半点儿关系,当年李红英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她,依纯早就发现了,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被活活折磨死……都是我的错……”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有些事情早就淡了,没想到重新提起还是会让人产生揪心揪肺的疼,这也许就是上天对他的报应,为了获得官位,为了得到苗雍的支持,他竟然选择默许,默许李红英对依纯做出那样的事情,天儿不原谅他,他又有什么理由苛责,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李纤柔听到这里,不再说话,她一个晚辈又能说什么,秦环宇也是,该说的终于说出口,心中的一块大石也已放下,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刘依纯留下的那些记载他们幸福的树,屋子里一片安静。
如果不是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秦环宇还会这样一直站下去,李纤柔也是,可眼下不能。
“一定是天儿寻了过来,去吧,别让他着急!”秦环宇淡淡的说道。
李纤柔轻轻应了一声,向外走去,就在走到门口时,秦环宇的声音再度响起,“柔儿,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李纤柔没有说话,而是摸了摸右手中的玉佩,秦环宇说这是秦府当家人的象征,这件玉佩他最应该送给的人应该是秦碧天才对,她应该能完成这个任务吧!没有转身,只是坚定的转了转头,然后走了出去。
秦环宇参的没错,果真是秦碧天寻了过来,看到那抹英俊的身影,李纤柔心里溢满了幸福,谁会想到,一次阴差阳错的结合,竟然迎来了幸福的婚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开心的。
“柔儿,你怎么一个人跑了出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虽然看到了李纤柔脸上那抹幸福的笑容,但是对她私自外出一事,秦碧天还是不能轻易姑息迁就。
“我就是出来转转,那里会有什么危险?”李纤柔笑着说道,随后开心的向秦碧天走去,马上的秦碧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早就翻身下马,一个翻身来到她面前,直接将她抱在怀里,顺便宠溺的在她额上留下一吻。
“下次再要不听话,就让人把你关起来!”虽然是指责,但是语气中的宠溺任谁都看的出来。
“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把我关起来,还不如让我遇到危险算了!”李纤柔嘴上虽然不服气,但那撒娇的小女儿样貌,让秦碧天喜欢的不得了,柔儿说的对,他的娘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儿,怎会那么轻易遇到危险,不过小心一些还是好的。
苗雍表现的太平静,他可不是那种轻易就会伏法就诛的人,还有耶律楚材的表现也太过反常,入侵宛城他计划了这么久,怎么会因为这样就止步不前,更何况柔儿让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不会就那样轻易放弃,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他总是很紧张柔儿的原因。知道柔儿现在好好的,那颗担忧的心也能放到了肚中。
“走,我们回家!”秦碧天温柔的抚了抚李纤柔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温柔的说道。
“好!”李纤柔小脸儿维扬,对上秦碧天那充满宠溺的目光,幸福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和秦碧天生活了这么久,说过那么多话,但是没有那一句,比刚才那简单的几个字,给她的震撼更大,回家,是呀,秦府是她的家,是她肚子里孩子的家,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
秦碧天猜的没错,苗雍果真不会坐以待毙,在苗府被查封的第五天之后,他果真有了动作,耶律一家的野心也不容小觑,没想到短短几年,他们在宛城的势力就变的那么大,达到一个苗雍并不代表就达到了全部,皇上对他的信心也没有最初那么强烈,这点儿在他们的谈话中,就能感觉得到,好在还有上官文和若兰,否则最近的努力就白费了。
虽然很想要陪在心爱的娘子身边,但耶律一族的事情显然更加重要,这天用过早膳后,秦碧天就温柔的对李纤柔说。
“柔儿,宛城最近的势头你也看的出来,我必须出去一趟,就是不放心你!”
秦碧天的眼中透出从来没有的担忧,看的李纤柔一震,随即笑了笑,“我又不是瓷娃娃,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什么事儿你就放心去做,我会照顾好自己!”
秦碧天听后仍然紧盯着她,他知道自己的娘子不是瓷娃娃,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更担心,如果是瓷娃娃倒好,她就会乖乖的待在家里,苗雍不容小觑,耶律一族更不容小觑,竟然能把地道弄到秦府内部,一个李红英还没有那个本事。
发现地道后,他已经让人把秦府车查了一遍,可总感觉有些心虚,那些人消失得到太快,那个地道出现的也很蹊跷,如果是对方有意为之,那更是防不胜防,想到这里秦碧天的眉毛不由的皱到一起。
“柔儿,这绝不是开玩笑!”
李纤柔看到秦碧天对她的关心,心中暖暖的,随即夹起一筷子菜,塞到秦碧天的最终,“夫君,你就放心的走吧,我发誓,乖乖带在秦府那里都不去,这下你可放心了!”说完弯头俏皮一笑,秦碧天那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小翠,芳华,照顾好你们主子!”
两个丫头一见少爷和主子感情这么好,脸上早就笑成了花儿,“少爷您就放心,我们绝对完成任务!”
秦碧天这才放心的离开。
“主子,你看少爷对你多伤心,你以前还总说要离开,现在后悔了吧!”小翠在一旁调侃道,芳华则掩嘴偷笑,李纤柔则放下筷子,站起来,右臂一伸要给小翠一下。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竟然敢开她的玩笑,再不好好收拾,都要翻天了,小翠好似看出了李纤柔的想法,连忙抛到一边,拉着芳华的衣服,口中直喊“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屋子里立马传来爽朗的笑声。
秦碧天在暗中看到这一切才悄悄离开,不是他多疑,而是真的不想让柔儿介入其中,直到那抹俊朗的身影离开,李纤柔才收回刚才的欢笑。
“小翠,你去帮我准备一套衣服,男装!”
“主子……”芳华一听,为难且带有担忧的开口,小翠见芳华开口,便站在一边不动,准备男装,主子是要出去,可是少爷早就吩咐,只要他不在,任何人不能离开忆东轩,尤其是主子。
李纤柔自然是看出这两个丫头的意思,她们这是担心自己,可是待在这里就能万无一失?更何况让秦碧天一个人面对这些,她不是坐享其成的人,既然选择要留在他身边,那就要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绝对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一个人,双眸一沉,看向站在原处的小翠。
“没听清楚我的话?”
那两道阴沉的目光,让芳华和小翠同时愣在原处,随即便是匆忙离开,跟着主子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现主子用那样的眼光看她们,看来主子是真的动怒了。
看着小翠和芳华跑出去,李纤柔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并不是她想如此,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如此,想到这里,双手不由的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你爹爹一定会成功,是不是?”
小翠的动作很快,没多久,一身得体的男装就背诵到李纤柔面前,李纤柔看了一眼,随后淡然的让芳华陪她进去更衣。片刻之后以为儒雅的翩翩公子就出现在忆东轩的客厅。
不得不佩服小翠和芳华的眼光,这身长衫颜色淡雅,简洁而不失高贵,嘴妙的就是开怀小坎肩,不禁让人看上去多了一份飘逸,更是巧妙的垂挂在小腹部,如果她不说,绝对没有人能看出这身衣服下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
“衣服找的很好!”李纤柔说完这句转身进了卧室,有些东西必须带在身边,一旁的小翠和芳华一听,长长的输了口气。
李纤柔进卧室后,打开壁画后面的暗格,在放好壁画后,手中已经多了两个漂亮的瓷瓶,已经四个多月没有碰触,戴在身上也是防止万一,希望不要用上,不过要真的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她也不会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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