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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之夜就要来了。”已经加入这个教会的女人说道，“很遗憾，我们可能都活不过今晚。”
“血腥之夜？那是什么东西？”什么都不知道的鱼总问道。
“那是每个月一次的现象，血红色的雾气会笼罩整个世界。”
女人解释道。
血腥之夜是一种现象，旷野的雾气会笼罩城镇的保护罩，在月色下转为猩红。
这一晚所有人都会早早下班，提前吃完饭，睡得饱饱的——这一晚夜幕降临之后的哀嚎声与为自己担忧的心惊胆战足以让任何人失眠，接着便一直呆在家中，拉上厚厚的窗帘，躲藏在自己家的地下室中，并且祈祷自己家的墙壁足够坚硬，大门足够厚实。
血月与红雾会让所有的恶灵和怪物躁动起来，无论是荒野之中的，还是城镇之中的，以往躲藏在家中或者下水道的怪物都会出现，游荡在大街上，因此每个月一次的血腥之夜，也可以说是物种博览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会有人知道这么小一个城镇，居然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如此繁多的物种。
除此之外，它也会刺激人们的精神，如果普通人进入红雾之中，它会让人快速进入精神失常的状态，迅速异化，变成各种莫可名状的怪物。
有神圣之火的城市会对这一现象具有削弱效果，据说以前每家每户都可以在每晚点燃神圣之火，现在他们只能在血腥之夜前才能得到教会发下的火石和火油，分量也刚好只够燃烧一整晚——还不是所有房间的。
这一夜所有的猎人都注定无眠，他们会徘徊在城镇之中猎杀各种苏醒的怪物和异变的人。
这些怪物都充满了怪诞与诡异的色彩，它们的形态和存在超越了人世可见的所有常理，是不可理解与不可知之物，普通人一旦正面面对怪物，将会极快的被它所污染。
哪怕是猎人，也时不时会听到又有人发疯，身上出现异变，只能秘密处刑的消息。
目前这里只有一个城市了，之前，可能是十年前，也可能是五年前，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不少城市和大陆的。
之前的城市全部都沦陷在血腥之夜或者别的什么里。
他们所在的流放处，是给所有已经没救或者表现出异变特征的人，等死的地方。
这里没有猎人，也没有神圣之火，更没有防护措施，每一个到来这里的人，很少有能活过一个月的。
就算侥幸活过了每一次的血腥之夜，还有物资的匮乏，伤口的感染，等等一系列致命的东西存在着，巨大的生存压力也会加快向怪物转化的进程。
他们是一群被放弃的人，哪怕是家人都会与他们撇清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家里出现精神失常者是一种洗刷不掉的耻辱，注定一生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唯一会来这里的只有管制处，他们会每隔十五天投放一次物资。
女人已经在这里活了一个月了，现在是第二个月，她上个血腥之夜里受到了不轻的伤势，缺乏医疗和食物，伤口已经开始恶化，她的身上也出现了怪物的特征。
她撑不过今晚的血腥之夜了，她在这时候觉得，如果自己变成怪物能够活下来，那变成怪物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挺好的。
“猎人教会那些人……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他们自己把持着火焰，不让其他任何人接近火焰。我听老人说过，之前的世界里，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火种的恩赐，储存火焰的石头，可以大幅度延缓怪物化的进程，甚至可以一定程度的治愈精神异常者，而现在，他们只会拿这种力量来战斗，这一定是某种惩罚。”
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鱼总。
鱼总看了看阴沉的天色，总觉得快要下雨了，看面前这人也不像是有伞的样子。
他在背包翻找了一下，摸出来一个雨衣递给女人，让她套上。
“那么，我主伟大的尊名是什么呢？”她带着狂热的目光，现在她身上穿着鱼总给她的黄色雨衣，脚下是一双他同款的小雨鞋。
这一定是教派的制服了，她曾经在猎人教会见过的。
鱼总摸了摸下巴，他也觉得直接叫海绵宝宝不太好，很容易出戏。
“我主尊贵的名讳，为——”
“黄衣之王。”海绵宝宝。
猎人教会。
中央教堂，穹顶的彩绘玻璃上绘画着一簇纯白的火焰，阳光穿过火焰，构成朦胧的幕布。
在其他人禁止进入的中央教堂中，这座教堂是阶梯式向下建造的，在阶梯的最下方，没有任何的木头，而是摆放着许多灰黑色的石子，于这些石子上，悬空漂浮着一朵燃烧的纯白火焰。
这就是神圣之火。
拉泽尔走到神圣之火前，感觉这簇火焰比自己之前见到的还要更加微弱了。
它几乎是在不断挣扎着，闪烁着，拼尽全力想要继续燃烧。
他每一次见到神圣之火，都会见到它比先前更加微弱。
是因为缺乏燃料吗？
拉泽尔回忆起来，火种需要燃料的时间，似乎越来越短了。
微弱的火光摇曳着，上面显示出模糊的图案。
拉泽尔凑上前去。
看着微弱的火焰，他想起来。
曾经有人说过，神圣之火中，能看到人类的未来。
在记忆里已经被模糊的，不知道是多么久远的不久之前，自己的老师曾经站在火焰之旁，久久停歇。
他的目光深深注视着火焰，明明是微弱的火光，却将他的身影吞没，变得朦胧而模糊了。
上一代教皇，跃入神圣之火。
他对拉泽尔说道——
“请将剩下的人，带往火焰燃烧的明亮未来吧。”
将熄的火焰在那一瞬间熊熊燃烧，几乎触碰到穹顶的彩绘，却始终无法驱散黑夜的寒意。
石子落下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响起，堆积在几乎落满了石子的地面上。
与地下响起的叮叮当当敲击栏杆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打断了他的思绪，这里距离地下监牢不远，时不时听到是很正常的事情。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争吵声。
模糊之中听不太清，但这种状态，显然不适合继续接触神圣之火。
走出了中央教堂后，拉泽尔同时将门落锁。
一个声音从地下的监牢中隐隐传来。
“你不过是一个，不敢直面怪物，只能对人类释放自己暴虐的废物而已！”
这是愤怒的男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靠近了，再近一点……
御九看着走近的看守，一般看守身上都会带着钥匙，阴影处她的尾巴蠢蠢欲动。
她要拿到这个人身上的钥匙才行，这群人不知道给她带了什么东西，封印了她大部分类法术能力，某些没有被封印的冷却时间也拖得特别长，还效果减弱了不少。
好在尾巴大概是足够长的，在御九自己吸引他注意力的时候，尾巴可以伸过去够到他的钥匙。
就是……
他身上为什么没带钥匙？！
看守走进后御九没有在他腰际发现钥匙，再一抬头，他在走过来之前把钥匙放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看守举起了手中的鞭子，御九丝毫不慌：“你看，果然如此，被我说中之后，就打算直接以暴力令人屈服吗？！”
御九隐约摸到了【超凡魅力】的作用，它算是一个诱导的引子，不论好坏，它能够尽可能将人引导向自己想要的结果。
拉泽尔走下台阶，就见到这里的看守拿着一条惩戒用的荆棘鞭，正抽打一名瘦弱的女性。
“住手。”
御九都没看清拉泽尔的动作，拉泽尔就劈手夺过了鞭子。
这条暗红色的鞭子是刑罚用具，完完全全可以作为武器使用的那种，主体材料是浸泡过盐水的荆棘。
拉泽尔隐约对这名看守有印象，某种意义上囚犯小姐的话没有说错，他确实是因为不敢直面怪物而申请前来这里做一些后勤工作的。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拉泽尔想起来了，他之前因为血腥之夜临近，直接处死、流放，以及送到管制处过一批死刑犯，那里现在空了下来。
看守满头大汗：“拉、拉泽尔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拉泽尔大人最烦别人私自惩罚囚犯了，而这次自己被直接撞上，估计不会好过……
这里的人都是尚未定罪的囚犯，其中不乏无辜者。
男人抓起看守的手臂，猛地将他甩在墙上。
“自己去领罚，十倍。”
拉泽尔没有问他打了多少下。
“滚。”
“是、是。”看守战战兢兢的走了，他也不敢谎报，暗自庆幸自己只打了一下。
年轻英俊的长官走到牢笼跟前，里面是一名容貌相当美丽，有一些雄雌莫辩，甚至带着些稚嫩的年轻人。
“我是无辜的，他好可怕，还想打人……”御九声音微弱，还带着些微不可查的委屈。
拉泽尔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御九，没有理会那个步伐算得上落荒而逃的看守。
“你说得对。”
他走到桌前，拿起放在那里的档案大致翻看了一遍，又走到御九身边。
“我只是过来投奔姐姐而已……”
“你在撒谎。”拉泽尔摇了摇头，碎发落在他的眼前，切割着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落下纤细的影子。
在拉泽尔的城镇里，从没有发生过假冒身份的事，不管是不是人，我都会把他抓起来。
“你的话漏洞百出。”
御九看着刚刚被抵抗的魅惑，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效果弱了三倍能不被抵抗吗？
“说什么？”御九问道：“我真的只是来投奔姐姐的，你看，野外那么危险……”
“你最好实话实说。”拉泽尔站在御九跟前，黑色风衣笼罩出一片沉郁的影子：“反复欺骗我并没有用。”
“在我的记载中，那位老板娘并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
御九呆住了。
她只是在之前换了个装备而已，这人是不是脸盲？
“……我是女的。”御九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你哪里产生的错觉，但我真是个女的。”
御九扯下来自己头顶的帽子，擦干净脸上刚刚蹭上去的黑灰：“你要不再看看？”
拉泽尔仔细观察了一下御九，过于灼热的目光令她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黑色的长发，精巧中带着稚嫩的五官，她以柔弱的姿态坐在地上，刚刚的一鞭子抽破了她的大腿的衣物，漆黑的骑马裤下雪白与嫣红交织。
有一种极端妖异的艳丽。
拉泽尔一愣，转过身背对着郁酒：“你……裤子上。”
“遮一下。”这几个字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现在相信你是女人了。”
“另外，这位姑娘……你还是遮住自己的脸。”他的呼吸声有一些急促，郁酒甚至能在她现在的角度看到他伸出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覆盖住了自己的面颊，从指缝中隐约可见一抹绯色。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光明磊落的地方。”
好看的脸，无论男女，在这个世界都是一种资源。
无论人与非人，都喜欢这种脸，有的是喜欢看，有的是喜欢吃，有的是喜欢穿。
这个人的面容，是让有些脸盲的拉泽尔都能看到光辉的艳丽。
“长官大人难道不会保护无辜的民众吗？”御九面上带着微笑，声音却挤出了泫然欲泣的哭腔。
“我——”拉泽尔叹了口气：“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伪造成男性身份。”
御九……
她也没伪造成男的啊，自己看错怪她咯？
“因为这个世界，我只能用这副模样活下去吧。”御九转换声线，掺杂了些许落寞：“如果我以原本的姿态出现，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吧？”
御九在根据拉泽尔的反应，和昨晚所知的情报猜测。
看到拉泽尔有些动摇，她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了。
她的姿态和相貌，是再好不过的饵，对于某些怪物来说，站在那里就有全局嘲讽的效果吧。
“所以我要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不那么引人注目一点，比如说，作为男性……”
点到超凡的魅力和现在她温和的气质，为她的理由增添了极大的可信度。
“我懂了。”拉泽尔转过身，一脸淡然，他打开了御九的牢笼，检查了一下她的精神状态。
“你可以走了。”
他拿起牢房门口的钥匙，打开了门。
“那个……”御九指了指自己的腿。
拉泽尔脱下自己的黑色风衣，披到御九身上。
御九钻了进去，她穿这件衣服长了很多，几乎是拖在地上，长了一大截，她索性将大衣盖在头顶，顶着衣服走。
拉泽尔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带着御九穿过好几道门。
“我感觉，一般只有新娘才会头顶什么东西，穿过好几道门。”御九吐槽道：“我现在难道是什么新娘吗？”
拉泽尔听到御九的话，并没有说什么。
御九被他送出了教会，带上了一辆黑色的车，拉泽尔坐得笔直，他看着御九，等着她系好安全带。
找了半天，御九都没找到安全带在哪，这辆车的构造和现实世界的车辆不太一样。
她感觉拉泽尔似乎又叹了口气，他倾过身，在御九脑袋正后方的视觉死角里扯出一条安全带，绕过御九给她系上。
下一秒他就坐回了原位，速度快得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拉泽尔启动汽车，开到了一家化妆品店，看装修颇为高档。
他思考了一下，下车关门，不忘丢下一句：“你不要下车。”
拉泽尔自己下车走进店里，御九扯下自己头顶的风衣，套在了身上，她决定还是穿着好了，一直顶在头上有点傻傻的。
很快拉泽尔在销售员小姐热情的笑容下被送了出来，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加快步伐走上车，他递给御九一个大包，里面全都是一些包装精美的化妆品。
“这个很贵的吧？”
一看就在全身上下写满了自己很贵的那种。
“就算卖掉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哦。”御九强调。
“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好不好，她们推荐的我全买了。”拉泽尔拉低了帽檐：“这是补偿，我刚刚不该揭穿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
御九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瞬间她就意识到，原来这个人一直以为自己是女扮男装，还在最开始没认出来自己是个女的！
御九：……突然火大。
她决定来个小小的恶作剧。
“这些东西，如果你接受我卖身还债都要好几十年。”她看着拉泽尔的样子，忽然道：“怎么样，有兴趣当我的债主吗？”
拉泽尔咳嗽了好几声：“现在人口买卖是禁止的。”
他又发动了汽车。
“但是有正式的契约文书或者信物是可以的吧？”御九装作不经意的扫到街边的珠宝店，然后开始猛盯。
“……”拉泽尔停下刚刚发动，开出去不足十公分的车辆，“好吧。”
他走下车，进了边上的珠宝店。
很快他拿着个绒布盒子上了车，递给了御九，继续发动车辆，以飞快的速度离开了这条街。
御九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男款的戒指，样式简单，旁边的价格标签却不太简单。
御九：“为什么是男款？”
拉泽尔：“可以帮助你隐藏性别。”
御九：……这个梗你是过不去了是吧？
她伸手给自己套上试了试，刚刚正好。
御九幽幽道：“明明没有接触过却知道我手指的大小……”
“……这是猎人的直觉。”
“这是你的职业技能吗？猎人先生真是厉害！”御九棒读道：“我会努力赚钱给你买一份作为回礼的！”
“不需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御九看到他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白色的手套紧绷在他的手背上。
“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不论白天或者黑夜，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
拉泽尔在一家更为高档的酒店前停车，走上前去。
御九跟了下来，黑色的风衣外套在起身的时候落在了座位上。
过了一会，拉泽尔出来，有些发愣的看着御九，他回到车上，将外套拿出来，本来他是披在御九肩上的，但他看了一眼御九的身高后，重新盖到御九的头顶。
“嗯？”御九把外套扯下来盖住自己，露出一个头，挑眉道：“猎人先生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不要胡说——这是你房间的钥匙。”拉泽尔将一把钥匙交给御九：“家喻虽然不是最高档的酒店，却是最安全的酒店之一。”
“等会把自己化好妆再出去，有问题找侍者。”他拿起那一包化妆品，将御九送到房门口。
“那我还可以再找你吗？”御九问道：“你是我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了。”
她的任务还没完成，还要落在这位猎人先生身上啊。
拉泽尔在门口放下东西，没有进入房间，也没有向里面看一眼，转身离开：“保护你们是我的职责。”
“真是令人富有安全感的承诺，”御九将一条摸出来的细绳子穿过戒指，戴在脖子上：“这枚戒指我就现在没办法保护它呀，会被抢劫的。”
“如果你什么时候有空能帮我戴上去就最好了……”御九又甩了个魅惑，系统通知依旧传来被抵抗的消息，她也不介意：“再见了，拉泽尔先生。”
“再见。”
拉泽尔的脚步停顿，然后继续向前走。
御九从房间的窗口探出头去，朝着拉泽尔停车的方向挥手。
“有缘再会，猎人先生。”
御九看到自己挥手的时候，车速稍微放慢了一点，但很快又加速离开了。
拉泽尔回到了中心教堂。
重新站到火焰之前，拉泽尔见到了之前尚未看清的图案。
神圣之火上，隐约浮现出拉泽尔自身的面容。
它指定了下一任薪柴。
——请燃尽自己，点亮下一个未来吧。
扭曲而跳跃的火焰，如此示意。
“……再等等吧。”
拉泽尔看着隐约透出血色的穹顶，对火焰说道。
火焰不再狰狞的跳动，而是静静燃烧。
“等这次的血腥之夜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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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了半天，写完一看不是很满意，干脆废掉了。
今天一天事情有点多QWQ拖到现在才发。
感谢在2021-01-11 23:38:02~2021-01-13 20:5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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