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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九割断了拉泽尔的绳子，自己扶着墙踉踉跄跄的勉强站起。
她不动还好，一动就会有血源源不断地从她胸口冒出来。
她现在的造型看上去非常奇怪，一根箭矢穿胸而过，而她本人却没有什么表情，模样十分淡定，只是时不时皱个眉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让旁观者知道她胸口的并非是什么表演道具。
胸口插着的箭矢□□会导致更大的血液流失，御九看了一眼，就决定让这只箭矢继续插在那里了，就是她现在看起来像一根竹签上的羊肉串。
拉泽尔站起来，扶着御九的手臂，他闷声问道：“你没事吧？”
御九看了一眼自己上上下下在死亡线上忽高忽低的血线，她不好做出什么太大的动作，只好伸出大拇指道：“没事，区区致命伤而已，小问题。”
虽然她开的是最高程度的疼痛感，但她之前已经习惯了程度更高的痛楚，完全没有问题，换成是别人，很可能因为这种操作导致疼痛感超过阈值，直接引起警报被游戏直接踢出去。
大不了把痛苦平分挂在在场剩下两个人身上，熊猫的生活职业肯定是药剂师或者医师之间的其中一个，毕竟是T，有时候奶妈来不及还是要自己喝药顶上的。
拉泽尔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看御九的样子，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熊猫圆润的屁股地下传来闷闷的声音：“你想知道什么？”
还有一声有些变了形的嘲笑：“你无论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也不会说的。”
“我知道你不会说，我也没打算让你自己说出来。”御九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挪到熊猫跟前，她低头看着两条腿杵在地上，手放在膝盖上，以门房老大爷姿势坐在副官身上的熊猫：“熊猫哥，能稍微让开一点屁股吗？不要整个挪开，让开一点就好了。”
熊猫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副官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重获自由感到高兴，就见到之前起来的白色毛茸茸熊臀再一次落了下来，压得他动弹不得。
“对，就是这样，露个头出来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需要。”御九在一边指挥着，完全没在意有个人被熊猫屁股撵过来撵过去。
“好了。”熊猫非常听话，他在有人指挥的时候一向都十分乖巧，毕竟不用自己想事，可以放弃思考。
御九的封印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她可以使用自己的大部分技能了。
“看着我。”她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动作，也没有过于靠近地上熊猫臀下压着的人。
魅魔的双眸溢着潋滟迷离的光，她的声音清冷又惑人，仿佛大海深处从迷雾中传来的人鱼之声，令人不自觉的照着她的话做出她想要的动作。
她的声音听在技能目标的耳中，仿佛听到了自己最为眷恋的声音一般，哪怕理智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应该遵从她的意志，却有另一种莫名的冲动告诉他，你面前的人是你最为心爱之人，看一眼吧，不看你会悔过终身。
地上的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一双泛着幽暗光彩的眼眸，感到自己的理性在那双眼睛面前不断脱离自己的身躯与灵魂，被某个不明所以的情绪击得粉碎。
副官的意识逐渐迷离起来，他的神情渐渐变得呆滞。
御九咳嗽了一声，鲜血洒落在她的脚下与副官的脸上，她问道：“现在，你是什么？”
副官感受着洒落在自己面颊上的血珠，面带笑容道：“我是您脚下不值一提的草芥。”
“嗯。”御九轻轻点头，魅惑这个技能持续时间是看对方的意志和自身魅力的对抗来的，她没想到这个人的意志居然这么脆弱。
她问道：“这里是哪里？”
“是地下祭坛，阁下。”副官回答道，但其中最为关键的信息他说出口时整个人仿佛卡壳录像带一般呆滞在了那里，只能说出含糊不清的杂音：“侍奉我伟大的主……的祭坛，但现在我所谓的主，不及您的容姿万分之一。”
“谁修建的？”
“正是鄙人。”
副官在最开始，最初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孩子。
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一点，什么也不突出，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在最中间的位置，不上也不下，不会得到更多的关注，也不会有更多的批评，谁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也曾经羡慕过那些天赋异禀的孩子，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缩小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普通又平凡的人生终结在某一天，他拿着零花钱去逛夜市的时候，吃着烤串丢垃圾的时候，被一道异样的闪光吸引，在垃圾桶的阴影中发现了一个雕像。
这座雕像很难形容雕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属于世界上的任何生物，却让人无法忽视，有着极强的存在感，但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又感觉自己所见的似乎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很难想象雕像能够雕刻出纯粹的黑暗这一概念，这座雕像在任何人看来，恐怕都会有一种惊悚而奇特的美感。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一瞬间似乎被雕像摄取了整个心神，只听到了一句话。
“我能给你无以伦比的力量，至高无上的地位和难以想象的财富，只需要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要做个交易吗？”
这个声音能让人浮现出无数幻象，似乎自己已经如他所说，拥有了自己之前无法想象的一切，从心底最深处诞生了强烈的欲望，无欲无求之人也无法逃脱。
鬼使神差中，他在同伴过来叫自己之前，捡起雕像，用脱下的外套包裹住，一路跑回了家。
当晚，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他在梦中梦到了迷雾与黑暗，还有一个奇特的声音。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庸庸碌碌，现在你有一个可以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只需要一点微小的代价，你要去试一试吗？”
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层层叠叠的幻境，他看到自己变得无比优秀，成绩优异，一个接着一个将之前优秀的同龄人们踩在脚下，轻而易举的超过了他们，他们无论怎么追赶都赶不上自己。
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而他只要点点头，就可以拥有这样的现实。
“你之前一直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拥有了，难道就不想试一试吗？”
听起来非常苍老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你现在的世界有什么未来呢？你真的可以活到老去的时候吗？还不如用一点你或许永远够不到的时间来换一些别的东西，只要你现在活得足够精彩，在活着的时候享受了一切就好，不是吗？”
他听到自己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那个声音笑了起来：“只要给我你的一点点……，我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易成立了。
这是一个最初就不平等的交易，被影响的神智和精神，完全无法让理智做出正确的判断。
只要最开始有一个小小的突破口，那么到后来，就会变成造成溃堤的蚁穴。
想要更多，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想要更高的地位与更多的权利。
欲望的阀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关上。
如果没有弱点，就让他出现弱点。如果他没有欲望，就让他诞生欲望。
他一路向上攀登，直到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的阻碍出现。
拉泽尔。
每一次交易成功，副官的意志就会被侵蚀一部分，到现在，他想做的事到底是他自己想要做的，还是因为别人引导他做的，这两者之间已经完全没有界限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处理掉拉泽尔，在那个人的指导下修建了这个祭坛？”御九看着这个祭坛，她使用了一个侦查。
这是个灰白色的祭坛，在黑暗之中沾染了浓郁的黑色，显得阴森而不详。
【侦查中……】
【？？？的祭坛：似乎有着沟通某个异世界灵体的功效，也有着最基础的献祭功能。说明：组成材料你不会想知道的，这不是白色石膏也不是石灰，是磨碎的人骨。】
看上去非常不详，完全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祭坛的作用是什么？那个雕像到底想要你做什么？”御九见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都是一些杂乱的语句和情报，关键信息都是一笔带过，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似乎是被人刻意抹除了这部分的记忆，或者说，在某种机制下绕开了那些最关键的信息。
“作用……祭奠……不知道……”副官口中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话语，他脸上露出相当挣扎的表情，是那种明明想要说出来，却开口时就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的表情。
御九加大了法力输出，现在副官只是个连接点，她正在和那个雕像的主人隔空进行较量，这次游戏系统很奇怪的没有提示她进行了哪些属性判定和对抗，御九只能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清空MP将技能威力拉到最大。
她所有的判定里闪过了一连串的失败，在她一口气清空MP的时候，终于在某个时刻闪过了一个微小的成功，于此同时，御九抓住了这个机会，她问道：“雕像在哪？”
气氛与空气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变成凝重了起来，仿佛某种令人窒息又无形无色的气体充满了整个空间，明明是处于地下的空间，在场的每一个人却听到了呼啸的风声。
那是在无窗也无门的空间里刮起的风，透着刺骨的凉意，环绕着每一个人，最终在祭坛上汇集成一个影子。
“你再怎么问他都不可能问出来什么东西的。”黑影轻笑着说：“他的一半灵魂都在我这里了，不过你们问我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至于问我，”黑影中亮起一双红色的眼睛：“你们还不够格。”
一缕半透明的黑色雾气出现，在地下室穿过，完全无视了在场其他人，随着阵阵阴风融入了躺在地上的副官身上。
他的肌肉迅速干扁下来，贴合在骨骼上，眼珠落下，在头骨内燃起灵魂之火。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除了衣物还是之前的之外，其余部分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个活着的人类。
熊猫早已在那一缕黑色雾气出现的时候就躲在了一旁，见到它名字变红的一瞬间，他就直接一个盾击撞了上去。
身子骨柔弱的巫妖被直接撞飞到墙上，但它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开始吟唱不详的咒文。
御九的脚底燃起猩红的火焰，一直蔓延到巫妖脚下，触及到猎物便直接黏贴上去，以星火燎原之势熊熊燃烧起来，直接打断了巫妖的吟唱。
等火焰熄灭，熊猫的第二次盾击也冷却好了，他们如此循环往复，直接让这只巫妖连一句咒语都念不出来。
虽然不多，但他们两个配合之下，还是在一点点稳定的削弱着巫妖的血量。
不多时，整个巫妖就变成一地骨架散落在地。
“干得还不错，我勉强认同你了。”直到副官散落在地，变成一地枯骨，黑色的影子终于凝实了一份，从中显露出一个肌肉虬扎，有着长角与红色皮肤的模糊影子：“初次见面，在下是来自深渊的大恶魔，阿克蒙德。”
【你接触到了深渊大恶魔……他们在深渊其实和牛毛一样的多，如果他能够突破那一线成为深渊领主，就将变成整个多元宇宙食物链最顶端的那一小撮，光凭名字就可以令无数生灵战栗的存在。
你现在要对这位大恶魔：1.礼貌问好。
2.什么都不做。
3.自定义。】
“你引导他的欲望无限膨胀，最后毁灭了自己吗？”御九并没有做任何的自我介绍，她在面前的对话框里选择了最后一个选项。
“啧啧啧。”阿克蒙德砸着嘴摇头道：“你搞错了一点，不是因为人有贪欲，也不是因为我们引导了他的欲望。”
雾气中的猩红恶魔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而是，正因为万物有欲，我们才会诞生。”
“这个世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拉泽尔问道，这是一个他一直以来都很想知道的答案。
“你们不会以为是我吧？哈哈哈哈……”阿克蒙德笑岔了气，等他拍着肚子停下来后，他瞪圆了眼睛，用手指指着自己：“不，这个世界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导致这个世界变成这样的并非是我，而是一位深渊领主。”
恶魔耸了耸肩：“他和世界意志之间的交战导致世界变成了这样，我只是来捡个漏而已。”
“不过现在，他应该快要赢了吧，还挺快的。”他摸着自己光滑的红色下巴说道，看到御九还有疑问，他伸手交叉，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不可以，我免费附赠的问题你们已经问完了，现在该我了。”
恶魔以一个优雅的姿态鞠了个躬：“那么，我回答完了你的问题，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吗？”
御九没有回答，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阿克蒙德舔了舔嘴唇：“把你身后的世界之子给我，我只是过来收个尾的。”
御九道：“我并不认识什么世界之子。”
阿克蒙德不屑地说：“不用框我了，你背后的人就是。”
“一些世界偶尔会出现承载世界意志的祝福的人，他们往往都有着极高的天分，能够化险为夷，成为至关重要的领导者或者英雄，他们身上都拥有某种意义上的主角命格，也就是一部分世界本源，他们统一被称为天命之子，或者世界之子。”
他看着拉泽尔咂舌道：“只不过这个月桂树世界的世界之子，有一点惨而已。”
“月桂树一直在试图拯救世界，但世界之子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投身于火焰，他们身上的世界本源就是薪柴。”
“现在月桂树终于放弃了，他就是最后的世界之子，他身上的也是最后一份月桂树能拿出来的世界本源，但是刚好，月桂树并不想点燃火焰了，所以我打算把他烧掉，然后在他死去的一瞬间，灵魂被点燃之前，从他身上拿走这份世界本源。”
“月桂可以继续毁灭这个世界，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这是个双赢的局面。”
阿克蒙德走下了祭坛，行了个绅士礼，语气温和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躁。
“我自认为我已经非常有礼貌了，那么可爱的小姐，请问我可以带走他了吗？”
“我明白了。”御九看了一眼拉泽尔，她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事，仿佛混乱的珠子忽然在一条丝线上穿在了一起：“如果没有意外，你是不是准备投身于火焰？”
她从认识拉泽尔开始，他就有些奇怪，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拉泽尔在之前是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的。
拉泽尔没有回答她，御九只好转头问道：“你们明明安静等着就行，为什么非得横插一手呢？”
恶魔阿克蒙德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因为你啊。这件事一定要自愿的，不是自愿的不行，他现在对自己投身火焰这件事产生了怀疑，我还得修改一下他的记忆才行，至少要把你删掉。”
他掏了一把耳朵，不耐烦道：“不然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夜长梦多，我时间不多了，麻烦你快点解决可以吗。”
“抱歉。”御九转过头，深深的看了拉泽尔一眼。
见到这一幕的阿克蒙德开心的裂开了嘴角：“哦，你准备让开一下把他给我了吗？”
御九摇了摇头，站到了拉泽尔面前：“我不会把他给你的。”
【您触发了任务：抉择】
【来自深渊的恶魔想要带走世界之子拉泽尔，你的决定很大程度上左右着事态的发展。
请选择留下or交出拉泽尔。
提示：拉泽尔不会阻止你的一切选择。
任务奖励：深渊恶魔并不会给你什么靠谱的奖励，如果你不怕自己被卖掉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这个任务说明已经偏心到没边了……
就算它不这么偏心，御九的选择也不会改变的。
想要从她手里夺走她的任务奖励，还是下辈子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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