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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 沙雕玩家拯救世界 |作者:烛萤舟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24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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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迟眼前冒出来数个鲜红警报的时候,她还在现实世界里调查。

【警告!警告!您的玩家将超出游戏范围!】

“超出范围……什么意思?”

桑迟愣了一下,迅速找到了这名将超出游戏范围的玩家,查看过玩家日记之后,她就开始试图联系上御九。

她需要石之心作为定位进行传送,总不能真的让御九被带走,那样石之心就绝对不可能组装成功了。

石之心是她的一个小型坐标,上面有她的神力,只要有石之心的地方,就相当于有一个信号基站。

下一个版本的方向石之心是重要物品,但那也得组装起来啊!不组装起来的碎片就只是个任务道具而已!

桑迟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成功连接,没想到御九居然进入了拉泽尔的梦境,她直接一个沉睡术,让本来就睡死过去的拉泽尔更加醒不过来,通过拉泽尔为中转,替御九加载了先行版本。

虽然这是下一个阶段的玩法,但这个阶段真的有玩家需要这东西她也是没想到的。

如果是玩家自己浪来浪去跑到深渊她没意见,但这算是……被拐了吧?

强行组装了石之心后,桑迟终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她的眼前浮现出对方的状态。

【阿克蒙德(火焰巨人):领主模板,传奇生物。

目前状态:轻度魅惑……

天赋:火元素9级、巨大化6级、火焰免疫3级、岩浆操控2级、火焰身躯1级,综合挑战等级LV21

技能:……】

轻度魅惑……是被御九说服了吧?

不然仅凭一只魅魔,是完全无法和一名世界之子相提并论的。

应该是刚刚突破传奇不久……以模板来看,应该是中距离到近距离的火焰生物,岩浆操控对于城市来说非常麻烦,这是个任何守城士兵见到都会头痛的攻城技能,但是用在守城上面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人信赖了。

确实是现阶段的玩家完全打不过的生物。

桑迟让载着御九的天道先行返回,她站在了火焰巨人的面前。

不过……

她也没打算以玩家的姿态和他战斗啊。

得到了玩家们这段时间数场战斗的反哺,她现在还不清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这是一块相当好的磨刀石。

“你只不过是一个新生的神明而已,真的以为你能够赢我?”阿克蒙德得知面前的人是神明的时候首先心里一惊,但很快,他就发现面前的神明状态非常奇怪。

她似乎不是信仰神,也不是原初之神,没有信仰提供的庞大力量和锚定,也并非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的神明,但又确实有世界意志的气息……她的身上绝对有世界本源!

本来还心有惧意的阿克蒙德瞬间打消了退意,贪婪占据了上风。

“吃了你,我就可以进一大步,甚至可以摸到深渊领主的一点边了。”阿克蒙德擦掉嘴角边低落的岩浆,“看来那只小魅魔真的是我的幸运物,本来还希望她能够给我找到一个全新的世界的,结果现在一个真正的世界本源站到了我的面前!”

烈焰穿透星光,白芒刺破虚空,在没有天地之分的虚空之间,两道光芒一前一后,相互追逐着,撞碎世界的残像,击破虚幻的光影,一只虚空之中游荡的恶兽扑上,它本来藏在无限星海之中,借着能够反射霞光的身躯和星海的保护色,已经不知有多少旅人被它埋葬。

就在它血盆大口刚刚张开的时候,一道红影直接冲进了它的口中,但就在它刚刚像往常一样闭拢大嘴,准备咀嚼的时候,那道红影直接呈一条直线,直接从它的腹中穿出,还没等它感受到痛楚,它的牙齿就被紧随其后的白芒击碎。

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小片碎片世界,上面空无一物,没有生命也没有阳光,只有干涸开裂的土地与倾斜的天空。

烈风呼啸,寒意浸透骨髓,席卷天地的暴雪夹杂了沙尘和冰雹,砸落在这一片微小的大陆上。

这是一个世界毁灭之后的残渣,它一直在虚空之中漂浮游荡,而在今日,恰好成为了一处战场。

残破的天空一半红如火烧,如晚霞般绚烂。

另一半漆黑如墨,电闪雷鸣,云层间沉重的坠着雨滴。

被红云覆盖的天空出现了一轮猩红的烈日,阴云背后的太阳太过于耀眼,直接将天幕撕开,橙红的光芒照射在干枯的大地上,这片久不见光芒的大地只有空中游荡的尘埃为之欢呼。

随着雷鸣般的声响,大地震荡,火红的影子坠落在大地之上,砸出蛛网般的缝隙。

而另一边,漆黑的云层间,隐隐约约的透出了一点光芒,它算不得亮,最初只能算作一个光点,似乎随时都会被聚拢的云层熄灭,但这沉寂古老的大路上,随着已经再次转动起来,早已锈迹斑斑的时之齿轮,它越来越亮,周围再浓重的黑云也遮挡不住它的光彩。

它就在那里,渐渐将四周的黑云染上同样温柔的色泽,如同月光。

这束光轻轻飘飘的落下来,于此同时,下雨了。

地底的熔岩涌现,扭曲了空气与气流,呈现出高温之下的蒸腾之景。

纷纷扬扬的雨幕随着狂风落下,雨滴拥抱着岩浆的浪尖,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狂风在旷野上强硬的刮过,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它将雨水带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渐渐的,不止是雨了,空气中凝结起冰晶,而冰晶聚集化为冰雹,等它们落下的时候,已经每一个都足以在地上砸出小型的震荡,冰霜以它们为起点,向四周迅速的辐射开来。

极致的寒霜里,灰烬也被凝结。

岩浆也不仅仅只满足于在那一小片蛛网的缝隙间流淌。

岩浆如同喷泉一般涌现,仿佛一套赤红的河流朝着四周奔腾着,所有挡住它路径的事物都会被它无情碾碎,而在岩浆的河流上,是火焰在蔓延。

黑色的云层朝着赤色的云彩席卷而来,雷鸣与闪电轻易的将之击碎,云彩仿佛饥渴的野兽般撕碎它,将它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人头大小的冰雹笼罩了万物,狂风呼啸,在地上的冰雹之间穿梭,发出呜呜的仿佛哀嚎一般,悲鸣的风声。

冰晶反射着耀眼而晶莹的色彩,砸落到岩浆之中,甚至可以将岩浆也冰封一瞬,炸裂的寒气与火焰对撞,升腾起巨大的白色水汽,被狂风托着升上天空。

倾斜的天空与云层,它们越来越厚重,似乎下一个瞬间,随时都会不堪重负,然后将上面所有的雷电全部倾倒在大地上。

状态似乎陷入了僵持。

但也似乎没有。

火焰与熔岩越发稀少,而霜雪的云层遍布了大地。

冰晶在深色的土地上蔓延开来,以一个个宝石般落在地上的冰雹为支点,渐渐让这片干涸已久的土地涂抹上了雪的霜白。

火焰蔓延,冰雪也在蔓延。

“我承认,你确实很强,不知名的神灵。”

于地下的岩浆处,勾勒出了一个人形的线条,这个线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给人的观感是慢慢的、缓缓的,实际上却是以无比迅猛的速度,一个由岩浆汇聚的高大人形从里面站了起来。

熔岩从他的身上低落,砸在了身旁的土地上,火焰于熔岩为起点,一直燃烧,到土地,到冰霜,无物不可燃。

它在土地上燃烧,土地便消失了一层,那是化为了黑炭的,最后变成了岩浆的地面,接着他吞噬了冰霜,它在冰霜上燃烧,火焰与冰霜的对撞之中,呲呲作响的声音里,水蒸气蒸腾而起,将大地中心笼罩进一片庞大的白雾之中。

荒芜已久、渺无人烟的大地上,出现了奇特的光景,一半是火焰与岩浆,一半是狂风与冰霜,最中心的雾气不断盘旋,直达云上。

火焰与寒霜僵持着,最后,火焰于冰霜上燃烧,依旧燎原。

“但真正的火焰,又怎会是这种不便之物?”阿克蒙德站在焰火与岩浆的中心,高举双手:“我的火焰,哪怕是霜雪都可以燃烧——任何东西,任何事物,都可以作为它的燃料!”

“也都必将作为它的燃料!”

“我看出来了。”桑迟依旧站在高空之中,她脚下是漆黑的云层与呼啸的风声,“‘无物不可燃’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麻烦的性质。”

但她没有停手,狂风越发凄厉的呼啸起来,掩埋了冰雹哐当砸落的脆响,直到天地之间只有这仿佛在呐喊一般,狂啸的风声。

狂风吹过雪原,冰雹掩盖地面,一层叠过一层,冰霜与冰霜交叠,亲密无间。

带着寒潮的风如同最精锐的骑兵与最强大的战马,两厢配合,毫无俱意的朝火焰发起了冲锋,不留情面的风中夹杂着尖锐的寒冰,撞在了火焰的巨人身上,寒风令他倒退数步,冰晶带走了他体表数层的岩浆外壳。

然而这仅仅只是皮外伤罢了。

阿克蒙德脚底的岩浆迅速涌上,在他的体表再次挂上一层熔岩,甚至在寒风的帮助下迅速的冷却,比之以前更加坚固,更加厚实。

“真是好心的神明。”阿克蒙德呵呵笑道,他只有一条线的嘴巴裂开一个可怖的弧度,如果是人类的结构,他的嘴角已经够到了耳垂,“怕我装甲不够厚实,特意帮我再叠加一层护甲吗?”

桑迟并没有回答他,她只是沉默的再次掀起了更强烈的风暴。

冰雪融入其中,让本来无形的风有了一层霜白的色彩,霜雪之风席卷大地,缠绕住火焰的巨人,缭乱的元素气息遮蔽了火焰巨人的感知,没有眼睛的火元素生物的视野之中,大地成为了一片被切割零碎的斑驳。

阿克蒙德冷哼一声,从他新生的盔甲缝隙间冒出炽白色的火焰,过高的温度甚至让他周身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他的火焰温度之高,甚至在那一瞬间焚尽了周身所有一切,包括声音。

那魔力之庞大简直蛮不讲理,它焚烧了一切,给这一片区域带来了旁观者难以想象的暴躁与躁动。

火焰点燃了风雪,也点燃了狂风。

刮向岩浆的时候,上面的火焰被大风吹拂,于是沾染了风中的霜雪,冰雪燃烧,风也在燃烧。

一道巨大的龙卷,从天到地,如同巨大的柱子一般撑住了倾斜的天空,然而这天之柱从最底端开始,赤红的颜色慢慢浸染了霜白。

世界的中心刮起了火焰之风。

火焰的巨人屹立火焰的风中,岿然不动,所有一切都无法让他动摇,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动摇。

他抬起头,对那个渺小到肉眼几乎看不见,却在灵魂与元素之中显得无比庞大,直让人心惊肉跳的人喊道:“你还不明白吗?对于足够猛烈的火焰而言,任何东西都不足为虑!”

桑迟正在思考。

他们经过了一次短暂的彼此试探,可以说是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她的冰霜占据了大半的土地,而巨人的火焰虽然能够点燃,却赶不上她叠加冰雪的速度。

但这是目前的状况而言,阿克蒙德的火焰能够点燃冰雪与风,也能点燃和融化大地,再这样下去,她其实占不到什么便宜……

甚至还可能会输。

她的风雪迟早会被熔岩侵蚀、吞没。

这是桑迟绝不想看到的景象,也是她在思考并将要突破的未来。

作为神明,她还十分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没有任何年长者能够教导她神明的战斗技巧,天道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级的家伙,在神明的世界里,几千年的差距也不过是差不多几年而已。

桑迟忽然产生了一种明悟。

她之前只是在习惯性的使用“桑迟”这个人的战斗技巧,她作为玩家的时候,其实依旧是人类,站在人类的顶峰也是人。

一个神拥有人类之巅的战斗技巧能算得上什么呢?

——什么也算不上。

桑迟看着自己的手。

她甚至连传奇都从未达到过,她连传奇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能这么自信,自己可以无师自通神明之间的战斗呢?

神明的战斗……她应该忽略了一些东西才对。

她的双眸渐渐亮起,点燃了可以称之为斗志的火焰,比阿克蒙德火焰更加炽热,也更为内敛,如同可以焚尽一个世界的燎原大火映在了她的眼中。

这世上绝不可能真的存在什么东西都能够点燃的火焰,那样不符合常理。

阿克蒙德绝对点燃了什么她没有发现的东西。

桑迟挥动双手,在双手之间凝聚了一个小小的雕塑,她将冰雪雕塑抛了下去,下落的无限过程之中,这颗小巧精致的雕塑如同充了气的气球,霜风为肉,冰雪为骨,冰晶为甲,仿佛没有止境的膨胀起来。

在它落到地上的时候,它已经完完全全摆脱了之前那个小巧玲珑的面貌,寒风最后为它垫了个脚,便消失在那四根粗壮的象腿下,转而环绕起它的獠牙。

随着这只如同猛犸巨象一般,却远比猛犸巨象狰狞可怖的怪物的现身,四周的所有寒流都仿佛受到了鼓励,伴着它的每一次呼吸,都有寒霜的气息在它的鼻尖缭绕,于它的足下飞舞。

“嗷呜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嘹亮至极,响彻天际的兽吼,本来漫无边际的雾气仿佛受到了召唤,纷纷向着中心涌去,霜白色的雾气环绕在它的周身,不停翻滚,涌入寒冰累积的山脉雏形,占据了每一处匝道与幽谷。

这是一种巨兽,它的身高与火焰的巨人不相上下,在它宣告了自己存在的兽吼之后,它便向着远方奔袭而去。

庞大的躯体挂着冰晶的板甲,仿佛一堵移动的要塞之墙,透过环绕着它的寒霜之雾,可以看到这只巨兽有着冰晶的双眼,散发着寒气的洁白厚实毛皮与覆盖在毛皮上的第二层防护,一层冰霜的全身板甲,狂风缭绕在它的尖牙与长鼻之上,也有一部分托起了它冰晶的甲胄,令它有用庞大身躯的同时,也拥有令人难以企及的速度。

【寒霜之赐福】、【狂风之赐福】

这只巨大的冰霜猛犸奔袭如风,霜雪为它的到来欢呼雀跃,狂风为它的冲锋摇旗呐喊,流动的雾气化为冰霜的尖刺环绕它的身躯,朝着最前方激射而去,在雾气的尽头,岩浆的地域,不断传来冰雪融化的滋滋声,与它们撞在什么东西上的叮当声。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传出,在冰霜与火焰的交界之地,两只体积不相上下的巨兽与巨人交锋在了一起。

火焰的巨人不闪不避,在寒霜猛犸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展开了冲锋,他脚下踩着岩浆,如履平地,岩浆因他的践踏不断飞溅,又不断下落,仿佛一场火焰之雨。

奔袭而来的巨兽撞上了同样冲锋而来的巨人,在这两者的对撞下,所有事物都仿佛最精巧的,不可触碰的脆弱玩具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在他们的对撞之下泯灭,消失,蛛网般的缝隙从他们的足下延伸到极远的天边,范围足足有数百米。

在他们第一轮的冲锋之后,两者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数步,隔着冰霜与火焰的边界两两相望,开始恢复体力,暂时止住了冲击之后,冲击波的余威才开始爆发,巨大的旋风朝着四周四散冲击而去,击碎了冰霜之柱,也激荡了岩浆之湖。

静止的时间很短,但也很长。

两者对视一眼,双双发力。

冰霜的猛犸以长鼻点地,粗壮的双腿下蹲,以强壮的獠牙翘起一片冰霜的地面,朝着对面激射而去。

而对面的火焰巨人,则是掀起了一片岩浆的湖水,奔流的岩浆向着冰霜而来。

两者还没有到达一起,掀起他们的人反而以更加迅猛的方式开始了更加直接与粗暴的对撞,双手抓住獠牙,双脚踏足地面,长鼻试图掀翻对面的巨人,而巨人则拼着被长鼻敲得身上铠甲尽碎,也要掀翻冰霜的猛犸。

粗暴、血腥、野蛮!

足够直接,足够拳拳到肉的交锋。

攻击!攻击!不断的攻击!

双方都放弃了防御,只有进攻,不断的进攻,或者被击碎,或者被掀翻。

猛犸站在原地,昂起了头,它的双脚已经快要被掀得离开地面,而火焰巨人的方向正是岩浆的防线,它一旦被掀翻,绝对会落入岩浆的洪流之中。

此时此刻,它的獠牙已经不再是原本的霜白色,而是从火焰巨人双手接触的地方,渐渐亮起了不属于它的赤红色彩,那是如同被投入火中,历经高温的钢铁的颜色。

“嗷啊!!!”

乌云笼罩,大雪弥漫,狂风环绕周身,似乎是它的意志沟通了云层之上的神明,它的吼声唤来了雷鸣,一道粗壮的雷电劈落在它的面前,天地间骤然亮起了无尽的闪电,它们替换了先前的风雪,以更加狂暴的气势横扫着周围的一切。

趁此机会,冰霜的猛犸扬起两条前肢,重重踏在了身前的火焰巨人上,冰霜的尖锥在它的足下成型,在它的力量下,火焰巨人厚重的岩浆甲胄就如同纸糊的一般,蛛网般的裂缝在阿克蒙德的身躯之上不停蔓延。

“有点痛啊……这个小东西的力量还算不错。”阿克蒙德被砸入了岩浆的湖水之中,他不闪不避,任凭自己被岩浆的潮水淹没。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身上的甲胄更加的厚实,更加的坚硬,在周围的低温与风雪之下,更多的岩浆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凝固在了他的躯体之上。

寒霜的余威与无情的闪电落在他的身上,却被厚实的岩浆盔甲挡住,剩余的,极少数的攻击也只留余波,落在他的身上,如同清风拂面。

“拿来洗个澡挺舒服的。”火焰巨人扭了扭脖子,下一瞬间,他身后的浪潮就向着前方涌来,随着岩浆一起,火焰的巨人伴随着赤红的岩浆一起,吞没了冰霜的猛犸。

等到他们重新出现,火焰的巨人完好无损,而猛犸身上却有了无法修复的损伤,它的长鼻已经残缺,两根象牙折断了一根,原本的铠甲已经不再是威风凛凛的模样,而是已经有了不少的损伤,甚至无法修复,在那些铠甲之下,甚至能看见雪白毛皮下冰晶的血肉与骨头。

一层火焰覆盖在他们之上,阻止寒风到来,也阻止冰雪覆盖。

火焰。

这是对严寒之中的人来说,比什么都要珍贵的事物,温柔浸透躯体的时候,能舒服得让人轻哼出声,对于寒霜的猛犸而言,这却不亚于蚀骨之毒。

火焰逐渐点燃了它的身躯,猛犸发出痛苦的闷哼,眼中却依旧战意不减。

感受到它的意志,风雪与雷电为它驱使,在它的周身亮起一束束闪电,反射在光可鉴人的冰之地面上,一瞬间甚至驱散了乌云的阴霾。

阿克蒙德在原地驻足。

那是一把在阿克蒙德的视野里熊熊燃烧的火炬,它点燃了生命之火,绽放出令人惊艳的光辉。

以寒冰之躯……

寒冰生物通常都冷漠而理性,他们拥有所有元素生物的通病,甚至有过之而不及,但眼前这一只哪怕是冰霜中也算是高位的寒冰生物居然……

这是什么东西……元素召唤物?元素生命?还是神之眷属?

“都不是。”一道身影自他们的头顶出现,是广阔天地与漆黑阴云之间最为醒目的颜色,没有寒霜冰冷,也没有火焰炽热,柔和却不容忽视,“他是我的伙伴,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意志。”

一个白色的光球从冰霜猛犸的躯体之中浮现,朝着桑迟飞去,落在她的手心,阿克蒙德能从那颗光球上感受到极为庞大的世界本源,但他不敢前去抢夺。

桑迟对天道温和道:“争取了时间,辛苦你了。”

她在思考什么是神明的战斗方式,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玩家形态打不过,还需要她开本体的对手,好在……对方是个足够称职的磨刀石。

神明是什么?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在桑迟自身成为神明之前,她一直都觉得神明并不存在,哪怕在她成为神明之后,她也只有一个隐约的概念。

信仰诞生的神,世界诞生的神,众生诞生的神……他们都是某一种意志、某一种概念、某一种规则的具象化。

桑迟已经创造过了一个游戏世界,那里有完整的山脉、森林、沙漠、海洋……她一直以为那是神明与生俱来的能力,现在想来,并非如此。

她能做到的,远远不止如此。

她即世界,世界即她。

火焰的巨人与冰霜的猛犸对峙之时,漆黑天幕上的神明挥落了画笔。

她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画出什么呢?

桑迟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故事,实力高强的法师或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能够移山填海,留下的痕迹数百数千年都无法消失。

森林化为荒漠,高山变成平地。

但实际上,这些东西,只要给凡人足够的时间,凡人也能够做到。

如果更进一步,以凡人之力无法改变的,是什么呢?

是天灾。

荒原之上的落雪,高山之巅的洪流,热带化为寒潮,冰川变成火山。

她能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做到极致……

区区一个火焰巨人,区区一个传奇,无法企及的极致。

法师只是引导元素,借用元素,但不可能创造元素。

他们在天空与大地之间,收集那些本来无形无质的东西,通过咒语令他们变成有型有质的术法。

德鲁伊是自然之子,自然化身,他们与动物交流,与草木对话,同时得到部分元素的青睐。

但他们都无法……自身成为自然。

何为自然?风霜雨雪,雷霆草木。

皆为自然。

她是世界,也是自然。

神明睁开了双眼,吐出一个字。

“雪。”

天地之间寂静了一瞬,所有的杂音,风声雨声雷电声全部消失不见,呼吸之间浸润肺部的空气清新而冷冽。

然而下一瞬间,天地间爆发了更大的欢呼,它们在回应天上的神明。

那落下的已经不是风雪与冰雹,而是一块接着一块的冰砖,它们被狂欢接过,如同俄罗斯方块一般严丝合缝的安放到地上,一个接着一个,一块接着一块。

以中央的猛犸与巨人为圆心,周围垒起了冰雪的山峰。

不断向上生长着的山峰,直到触碰到倾斜的天幕都没有停止生长的山峰,在神明再次出声的时候,它停止了生长。

银灰色眼眸的神明淡淡说完了自己的话语:“崩。”

无边无际的雾气散去。

阿克蒙德这才发现,原来除了自己周身,其余所有地方与地点,整个世界都布满了洁白的冰晶。

那些雾气笼罩之中,令他无法感知到的部分,存在的不仅仅是冰晶,而是冰川,甚至更甚……

巨大的,数百米的冰墙包围了他,除却他所在的这数百米范围之外,剩余所有地方,都被数百米高的冰墙包围,并且那些冰墙还在不断的向上生长,那些光滑的悬崖仿佛镜面一般透明和清晰,仿佛自亘古以来,就伫立于此。

但阿克蒙德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之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除了大地,就是大地,灰黑色的大地除了干涸破败的土地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现在,从远方看去,这块碎片世界,残渣之上,仿佛生出了一颗血红色的眼睛。

外围是白色的雪山,最内里,是被包围在其中的鲜红的岩浆。

猛犸依旧屹立在原地。

它在天道离开之后并没有消亡,而是以残破的身躯,以最后的生命力发出了最后的兽吼。

“吼!!!”

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阿克蒙德被淹没在闪电之中的嘶吼:

“不!!!”

这是压垮这片寒霜山脉的最后一根稻草。

冰霜猛犸最后的吼声夹杂着闪电,有如实质的声波变成巨大的冲击,它四周的冰雪与火焰都在一瞬间四散而空,变成了短暂的真空。

直面冲击的火焰巨人被直接刮着后退数步,直到后背触碰到自己身后的冰川。

一个小小的震荡。

而冲击的余威,夹杂着火焰与雪花,触碰到了山巅之雪。

仿佛触碰蔷薇的风与月光,又轻又柔。

当最后一片雪花落在山巅之上,雪山发出了被惊扰的咆哮,积雪崩塌,白色的浪潮如同落入大地的云海,洁白的雪浪夹杂着雪山的怒吼侵蚀着一切。

“这座山脉,我起了个名字。”桑迟依旧踏足于云层之上,她看着下方开始缓缓向着中央倾斜的山峰,以又平静又和缓的语气说道。

天道问:“什么名字?”

“多米诺骨山脉。”桑迟在回答的同时,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打了个被淹没在暴雪声、风声、雷鸣声之中的响指。

火焰巨人阿克蒙德,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

绝望。

天塌了。

那些仿佛千万年积累而下的坚冰倾覆而下,占据了所有世界,无尽的白色雪花充斥了每一个角落,朝着最中心的低洼席卷而来。

阿克蒙德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经历过数千次战斗,数百次濒死反杀,数十次死里逃生,但他从未面临过如此的情况。

如此浩瀚、博大的,几乎没有生还可能的……

死亡。

阿克蒙德想要在雪崩袭来之前抢先一步逃出这个深谷,然而,当他抬起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行动并没有自己预想的快速和敏捷。

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身躯,以及,覆盖其上的……铠甲。

那是一次次被剥离,又一次次冷却之后,凝固在他自己身上的岩浆。

在每一次岩浆被击碎之后,阿克蒙德都会重新覆盖一层岩浆在自己的身体上,如果是平常的温度,那么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大部分的岩浆都会滑落,重新回到岩浆的湖水中去,最后留在他身上的那一部分才会凝结。

但他这次,每一次从岩浆湖中出来的时候,都会有冷风在他身边环绕吹拂,多余的岩浆有极大的部分留在了他的身上,凝固成了甲胄。

一次次的叠加下来,他身上的岩浆甲胄已经累计到了足以影响他自身行动的地步。

“我为什么选择冰雪而不是水流,”桑迟从云间落下,踩在雪色的浪尖上:“如果我想要熄灭你,一开始选择水流就好了。”

阿克蒙德的脑海中迅速得出了答案,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回答了。

……她要的是冰霜自身的寒意,其他的都只是附属。

他做了一个相当果断的选择,在那一瞬间放弃了自己大部分的岩浆铠甲。

但,迟了。

他发现得足够早,解除的也足够早,但他还是迟了——桑迟要的就是他那么一瞬间的窒塞。

只有那么一瞬间,也足够了。

雪色的海浪吞没了他。

作为一个火焰巨人,他做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但那那是他目前唯一的本能。

他开始猛烈的、比之前更加强烈百倍的燃烧,他必须在雪崩完全淹没这里的时候赶快离开,不然他会被冰雪永远冰封在这个以冰川为地基的棺材里,寒冷将会冻结他的核心,他这辈子都不要想能够从这个冰棺之中挖出去。

冰雪融化之后可能是春天。

也可能是……洪流。

桑迟是个出色的魔术师。

在阿克蒙德试图燃烧掉自身周围冰雪的时候,她就给他加了一把火。

骤寒转暖,冰消雪融。

冰雪融化之后,是什么呢?

是水。

已经累积到数百数千米厚的冰层融化之后是什么呢?

那是无比庞大,也无比壮观美丽,足以吞天食地的……海啸。

裹挟着一切阻拦之物,高大数百米的白浪,以看似缓慢实则迅猛的速度,坚定地向自己前进的方向冲去,所有一切都被淹没,所有一切都被埋葬,无可阻挡,不可阻挡。

阿克蒙德于冰川之底,被海啸吞噬。

桑迟静静漂浮于天空之上,她能感觉到,阿克蒙德还没有死。

他还在不断向上漂浮。

桑迟叹道:“这个生命力……真的非常顽强。”

她就这么伫立于天空,静静等待阿克蒙德重新从海里浮现上来。

火焰的巨人再次出现,但现在,他已经缩水到不足半人高了。

阿克蒙德大口喘着气,浮现在海面之上。

桑迟带着一点凉意的勾起嘴角:“你需要一点表扬吗?”

阿克蒙德重新站起,破口大骂:“可恶!该死的贱人!我一定要找到你的世界!把你的世界撕碎!变成岩浆的世界!”

桑迟的表情渐渐消失,原本的温和也跟着她收回的嘴角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出现在她脸上的,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无机质的冷漠。

那不是人类的神色,也不是人类该有的表情,透着机器一般的,对任何东西都从心底毫不在意的漠然。

“你比起我深爱的世界而言,一文不值。”

桑迟的语气比预想之中要来得温和许多,那是轻柔的,不注意去听,甚至会消散在风里的甜蜜嗓音。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任何人,都不敢直面的怒火。

她连生气的方式都透露着平静的克制。

阿克蒙德心理大喊糟糕,他不是故意激怒的桑迟,他是有意的,但他想的是让她出现一丝的破绽,好借此机会寻得良机逃脱,却没想到这个人连愤怒都是如此内敛。

“你是火焰。”桑迟说道,这是一个陈述句,甚至以面无表情的面容歪了个头,她歪头的方式也很诡异,仿佛脊椎和脖子忽然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头颅突然向一侧掉落。

她就那么以似乎已经掉下,但却用脖子和身体链接的头颅说道:“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点燃的都是什么了。”

他点燃的是魔力,也可以称作灵力,亦或者是生命力,又或是,它最根本的称呼——世界本源。

“然后呢?”阿克蒙德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说出了一个非常肯定的结论:“你需要燃烧。”

阿克蒙德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还是强装着说道:“所有火焰都需要燃烧,你这是什么结论?”

桑迟摇了摇头,没有支撑的头在脖子上给人一种滚动的错觉:“你点燃的不是物质,而是物质中蕴含的魔力,当物质之中的魔力不能让你燃烧并且补充自己的时候,你就会用自身储存的魔力燃烧。”

桑迟将头扭了回去,她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一丝看在阿克蒙德眼里毛骨悚然的俏皮:“我在刚刚做了一个小实验。”

“最开始我驱使的风雪,都是运用的魔力,或者说本源之力,因此你燃烧的非常顺利,甚至还可以从中抽取一部分,对自身进行反哺。”

“但我将势积累到最顶峰,用积雪一口气冲下的时候,我没有在那里花费一丝一毫,哪怕是一丁点的魔力,你无法在其中借助魔力燃烧,只能用自身储存的魔力冲出去。”

导致的后果就是……

无法补充的阿克蒙德燃烧了自己大部分魔力本源,现在他就像一根只剩下半截的蜡烛一样。

阿克蒙德在桑迟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试图接着燃烧周身的水流,如果那里面有任何的魔力,他都可以燃烧掉给自己补充,然而,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桑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好心提醒道:“你看看你的周围。”

在火焰生物的视野之中,他周身原本充满了狂暴魔力的世界,现在只剩下一片空空如也的灰白。

“很高兴认识你,阿克蒙德先生。”桑迟举起了手,做出了一个准备鼓掌的动作,与此同时,世界两边的水幕渐渐升起,向着中间合拢。

这是最为普通不过的水,如果再来一次海啸,阿克蒙德无法蒸发巨量的水,他会真的死在这里。

意识到自己真的与死亡只有咫尺之遥,他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阿克蒙德飞速收回了自己的四肢,变成了一个充满弹性的火焰形史莱姆,将自己的核心举在了头顶。

“等一下!别杀我!我是大恶魔!还有用!”

桑迟停下了准备合拢的双手,拿走了他的核心:“然后呢?你知道深渊在哪吗?”

“……这个,”阿克蒙德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居然有人会问这个问题:“深渊无处不在,它的位置一直是在变化的,它一向是把自己的爪牙丢出去,然后再单向联络,没人能找到深渊,除非是深渊自己标记的恶魔。”

桑迟问道:“那你被标记过了吗?”

阿克蒙德的气息弱了下来:“没有……我只是在深渊周围自己开辟领地的大恶魔……”

看到桑迟又抬起了手,他连连说道:“您先留下我,我虽然不知道深渊在哪,但深渊靠近我了我肯定会知道的!我们这种大恶魔都会对深渊有所感应!”

“那你还算有点用处。”桑迟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优雅又凉薄的笑来。

她伸手将阿克蒙德抓住,随意捏成了一个玻璃珠:“我想起来我还差一个烧水的,你正好合适。”

“不过这里……”天道跟桑迟一起晃悠着回去了,他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周身的世界,“为什么会刚好有个小世界?”

桑迟看他一眼,回答道:“这里是我的副本啊,还没做完的那种……不然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恰好的一个世界碎片?”

“我和其他世界的契合度又没那么高,更不可能达成这种效果。”她语气轻松的把阿克蒙德塞进了自己的灶台,然后在上面放了一锅鸡汤,对阿克蒙德说道:“小火两小时,如果我鸡汤糊了,你就可以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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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过年+结婚一堆事情凑在一起了_(:з」∠)_

这段时间没办法按时更新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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