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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静看繁星,痛下决定

作品: 盛世红杏出墙来 |作者:陆无寂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8-1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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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停顿。

悸动,不已。

从未有过的莫名悸动将初樱的晕眩席卷一空,初樱心跳加速地睁圆杏目,无措地注视近在咫尺的夏侯钰。隔着肩上的粗衣麻布,初樱似是能够感受夏侯钰宽厚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幸而初樱的脸上满是猩红血痕,不然别人定要看出初樱此时已经羞红满脸。

眼见初樱无事,夏侯钰立马收回扶着初樱肩膀的手,仿佛初樱是极为烫手的山芋一般。

为掩饰内心的激动,初樱赶紧垂下脸来,怀抱菩德后退一小步,乖巧谦卑地立于一旁。

夏侯钰指挥随行的侍卫道:“传太医来冷苑,给她处理伤口。”侍卫听令,快步跑出冷苑,传太医去了。夏侯钰转而看向深垂脑袋的初樱,语气不善地对初樱说:“你还傻站着干什么?难道是嫌满脸鲜血的不够吓人吗?赶紧回寝室里面躺着去。”

初樱赶紧向夏侯钰屈膝福身,怯声回道:“污了钰亲王的眼是初樱的不是,初樱这便回去。”

初樱怀抱菩德,快步走回冷苑楼阁……这般敏捷,这般脚下生风,让初樱本人也大感惊讶。她方才明明还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的,她方才明明还感觉额上伤口剧痛噬心的,她方才明明还感到心力交瘁痛不欲生的……为何突然之间,这些“方才”与这些“明明”就全都演变成了心跳,不安,悸动与……一点点的甜?

甜?

初樱猛然摇头。

初樱不敢细想,初樱更加不敢奢想。

眼看初樱已然走进冷苑楼阁,离渊与商樱也一同缓慢挪步,往冷苑楼阁里走……夏侯钰却突然出声制止离渊与商樱:“你俩给本亲王站住。”

离渊与商樱本不欲理会夏侯钰,却被夏侯钰的随行侍卫拔刀,拦住了去路。刀刃的锋利寒光让心有余悸的离渊与商樱惊吓地僵在原地,不敢再多挪半步。

夏侯钰鄙夷地瞥了离渊一眼,问:“你要去哪里?”

离渊吞了吞口水,理所当然地说:“阳光这般猛烈,我当然是要到楼阁里面歇息了。”

夏侯钰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每日就只知道吃与睡,有你这般君王,怪不得萨释国会亡国!”

面对夏侯钰的出言不逊,离渊与商樱敢怒而不敢言。

夏侯钰突然抬手,指着离渊与商樱,命令离渊与商樱道:“从现在开始,你俩每日都要在田间耕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夏侯钰转而命令站在冷苑角落的侍卫,“来人!将他们赶到田地里面耕作去!看守着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偷懒!今日如此,此后每日亦如此!”

离渊激动却又不敢过于激动地抱怨道:“在我们萨释国,只有卑贱的平民才会做这般卑贱的田间耕作。我贵为萨释国的皇上,我贵为曼罗门贵族,我怎么可以做这般卑贱的事情?”

夏侯钰冷笑说:“就你这种除了吃喝睡什么都不会的蛀米虫,居然还敢口出恶言地说平民卑贱?实话告诉你,在本亲王眼中,你连平民都不如!”

自从离渊等人住进冷苑之后,夏侯衍便吩咐夏侯钰,让夏侯钰每日都抽时间到冷苑里来稍作巡视。

这段日子以来,夏侯钰就只看见初樱一边独力照看菩德,一边孤独地在田地里面辛勤劳作……虽是秋日,秋老虎却仍张牙舞爪地伸吐着火烫的舌头,无情地噬舔初樱……夏侯钰看着初樱逐日从桃颜杏目、肤如凝脂的美人,渐变成黑瘦憔悴、孱弱干枯的农妇。

夏侯钰从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却也因此而极度鄙视离渊!

只因在妻妾这般辛劳疲惫之际,在妻儿这样受苦受累之时,离渊居然自顾自地躲在阴凉舒适的楼阁之内歇息!而且,离渊与商樱不帮忙干农活之余,甚至还不愿意为初樱照看菩德!这是怎样的夫君?这是怎样的亲姐?夏侯钰早就看不惯这对狗男女的所作所为了!借着今日的机会,夏侯钰正好治一治这个不像个男人的离渊和这个不知好歹的商樱!

一名侍卫突然问夏侯钰:“敢问钰亲王。在楼阁内歇着的那位,此后是否也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夏侯钰略微一想,说道:“那般孱弱妇孺,能在田地里面种出些什么来?等她的伤好了之后,便让人到冷苑里来教她织布。男耕女织,最是适合。”毕竟初樱还要照顾菩德,这般安排大概最好。虽则菩德不过是亡国之后,但是他们夏侯家从不欺凌弱小。

此时。

被押解着往田地上走的商樱猛然回头,大声冲夏侯钰说:“钰亲王!我也是妇孺啊!钰亲王!为何初樱能够到楼阁内歇息,同为妇孺的我却要到田地里面耕作?”

夏侯钰冷笑一声,“若你也受了她一般的伤,你也可以到楼阁内歇息。”

商樱赶紧大声说:“我方才也被慕容夫人的侍女狠狠地打了一顿!虽则我没有流血,但是我现在感到全身都痛……钰亲王……我想我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内伤!钰亲王……求求你让我回楼阁歇息,并且让大夫来好好地照料我吧!钰亲王……我求你了!”商樱居然将她用在离渊身上的那套撒娇装蒜的伎俩,用在夏侯钰的身上。情急之处,商樱甚至还视若无人地冲夏侯钰抛了好几个匆忙的眉眼。

对此,夏侯钰只是冷眼冷笑。

商樱说话的语气中气十足!岂会是受了内伤?

夏侯钰根本就不想理会商樱,商樱却不住地用尖细的嗓音呼唤着“钰亲王”“钰亲王”……实在恶心不过,夏侯钰放声怒斥商樱:“如此聒噪,实在烦人!若你再不闭嘴,本亲王便要命人将你嘴缝起来。”

听到要被缝嘴,商樱赶紧闭上嘴,不敢再吭半声。

侍卫像赶鸭子般将离渊与商樱赶到田地里,可离渊与商樱只知道僵直地杵在田地里面,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耕作。在侍卫的怒斥之下,离渊与商樱只能勉强蹲下身,听从侍卫的厉声指挥,万般不情愿地撩起衣袖……

夏侯钰踱步走到黛染身前。

黛染满目戒备地瞪着夏侯钰,夏侯钰亦是黑脸瞪着黛染。

许久,夏侯钰才咬牙切齿地对黛染说:“你这女人少给本亲王惹麻烦!虽则大王没有名言限制你的自由,但你若敢再踏足冷苑,本亲王必定严惩于你!现在!你马上给本亲王滚出冷苑!”

滚就滚!

反正黛染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

黛染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冷苑。

才刚走出冷苑大门,黛染便遥遥看见素馨带着若云等几名侍女,风风火火匆匆忙忙地往冷苑赶。

黛染遥遥地冲素馨挥了挥手,看到黛染安然无恙,素馨吓白的脸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素馨欲快步走向黛染,黛染却举了举手,示意素馨站在原地等着。黛染才刚走到素馨身前,素馨便立马紧拉黛染的手,左右上下不住地打量黛染,迫切地问黛染:“听说慕容泠来过?!怎样?慕容泠可有为难你?”

“慕容泠倒是来不及为难我……”黛染拉着素馨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说……黛染将方才冷苑内发生的事情,详细无遗地给素馨描述了一遍……素馨身临其境地沉默聆听着,待黛染说完之后,素馨转目示意若云等侍女退到身后。

“无缘无故地,你为何要到冷苑里去?”素馨直接问。

“我……我只不过是去冷苑看看菩德而已。你是知道的……菩德与我一向亲近。”黛染目光躲闪地不敢告诉素馨真相,左顾右盼地不敢直视素馨逼问的眼眸。

“你根本就不是去看望菩德的!你是去找离渊,是吗?”不给黛染躲闪的机会,素馨一语中的:“你以为,只要离渊愿意承认是你腹中孩儿的父亲,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吗?”

“我只是不愿他人耻笑我的孩儿……是没有爹的野种……如此而已。”黛染卑微地说。

“有爹又如何?”素馨苦口婆心地分析道:“方才菩德的遭遇,便是最好的例子。身为离渊的孩儿,就只能命如草芥地任人践踏!你试想想,若菩德今日的遭遇落在你的孩儿身上,若你的孩儿没有菩德这般幸运地得到他人相助……你真认为你与你的孩儿能承受那般磨难吗?”

“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儿的!”黛染激动地说着,拒绝想象她孩儿的手被人砍下的画面……可能还不只是手,可能她们还会更加残酷地直接要她孩儿的命……黛染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全身不住哆嗦发抖。

“你总是说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孩儿!然而,你真认为这话‘说’便‘是’的吗?”素馨突然更加压低声音,深沉地在黛染的耳畔说:“反正你就是要找人做孩子他爹……与其选择无用的离渊,不如选择夏侯衍!你试想想!普天之下,谁敢欺负夏侯衍的孩儿?”

“你疯了……”听了素馨的话,看着素馨的眸,黛染禁不住倒抽了两口凉气。

“不是我疯了,是你还不愿意想通!”素馨直视黛染的眼眸,也逼着黛染直视她,“黛染,这可是你与你孩儿如今唯一的希望!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抓紧时间……若错过了这段最佳时间,一切便都无法挽回了!”

“不要!我不要这样做!我不要这样做……”黛染不住地摇头拒绝。

“你不能总是自私地说你不要,你要为你腹中的孩儿多着想……”素馨说了很多,很多……黛染却始终脑袋空空地,拒绝再听进半个字来。

****

那一夕,残阳如血。

黛染静静趴在半推的红窗上,静看残阳将天空染成绚烂的红,静看天地坠入浓重的黑,静看明月与繁星于夜空中暗暗点燃。目数繁星,一颗,两颗,三颗……就如河里的鱼儿数不清一般,星河内的星辰亦是数不尽。

思念,一如在回忆中摇曳的鲜花,凋落却又重生。

如何能够忘记?

轲倪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

如何能够忘记?

轲倪的俊朗面容,怀抱亲吻……

如何能够忘记?

那些在紫瑶宫内相互厮守的夜……在紫瑶宫的那些夜里,她也常靠在轲倪的肩膀上,静听琴声,伸手摘星……在轲倪身边的她是幸福的……尽管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能珍藏在彼此心间,但她仍然无比幸福。

来到大乾王宫的日日夜夜,黛染都为她执意前往军营而后悔万分。

若知道萨释国必亡,她必然哪里都不去!她只愿留在紫瑶宫内,紧紧地抱着轲倪,直至他们的天荒地老。

若她不曾离开萨释王宫……若她不曾前往军营……就算萨释国已亡……说不定,她还能与轲倪在某个安静的村落里,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简单日子!

都是她的错!

是她自诩伟大……是她自诩以国家为重……是她自诩大义凛然……是她自诩脑筋清醒……是她自诩巾帼不让须眉……一切都怪她自以为是!若她不曾这般自以为是,她便不会将自己逼到如今这般境地里来了!

但她又如何能言悔?

若她不曾前往军营,她便无法见离寒最后一面……毕竟,离寒为她付出了那么多……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重又睁开眼,重新再数天上的繁星。

悔或不悔,都已无用。

不如多花时间细想当下。

素馨说的方法……确实是现阶段对黛染以及对黛染腹中孩儿最好的方法。但是,夏侯衍灭了萨释国,夏侯衍害得她腹中的孩儿与亲爹分离,她如何能让腹中的孩儿认贼作父?!可是,若腹中的孩儿不认贼作父,她与腹中的孩儿如何能在大乾王宫之内生存下去?!她到底该如何抉择?她到底该如何在大乾王宫生存下去?

黛染低吼着,用力地捂脸。

悲愤!羞悔!无助!恼怒!

菩德险些被砍下手的场景再一次在黛染的脑海浮现,连同初樱那双染血红目也在黛染的脑海中清晰……初樱何尝不想保护菩德?初樱何尝不是用尽一切方法保护菩德?然而,无论初樱如何呼天抢地,也抵不过夏侯钰的“住手”二字。

眼泪,纵横。

再度睁开眼。

朦胧泪眼将天地间的一切尽数朦胧。

看着天空中突然黯淡的星月,她狠下心来,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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