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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轻滑入晏长清未受伤的右手指缝,两人手背相叠,十指交叉,赫连戎川耐心引导着他。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晏长清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想看清什么。可是视线被红布遮着,只看到满目绯红。赫连戎川伸出长臂一把搂住他试图挣脱的双肩,用仿佛哄骗小孩吃药般的口气,对着晏长清仿佛滴血的耳朵,低声道:
“乖。”
灼热之气喷在耳边。这个诱惑太甜美,太强大,而所靠的身体,又是那样温暖,莫名让人觉得可靠。
危险似乎已经消除了。晏长清瑟缩了一下,脑海中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产生了一丝裂隙。迷迷糊糊中,他放弃了抵抗。
不知过了多久,晏长清突然半仰起下颌,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发出一声沙哑的,压抑许久的低吟,尾音却骤然变调,消失在短促的鼻音里。
赫连戎川深深看了晏长清一眼,低下头,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吻住了他。
充满雄性侵略性的味道。晏长清一愣,本能地抵抗着。可是越挣扎,赫连戎川就吻得越深。他的手指插入晏长清后颈的发间,像是诱哄小动物一般,轻轻安抚着他,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鲜红的血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下来。赫连戎川俊逸的长眉微微皱着,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晏长清睫毛巨颤,鼻息有些急促。赫连戎川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晏长清的下颌,强迫他吞咽下自己的血。
晦暗的石梯隧道里,安静极了,只听得见隐隐约约,压抑而破碎的小声呜咽。
那本记载着解蛊之术的邪书上,其实还记载着花蚕情蛊的第二种解法。
阳刚男子之精可解蛊,血,亦可。
只不过连著书者都认为,天底下绝不会有哪个傻小子,放着送上门的销魂乡不入,非得用自身的鲜血,解了那奇蛊。所以这种解法,只写了寥寥几笔,至于到底要喂多少血,到底解蛊者本人会不会有危险,一概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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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仿佛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海水似乎被煮沸了,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海水。浪头一个接一个打过来,晏长清拼命划动着胳膊和腿。奇怪,他明明会游泳,为什么却不断地往下沉?
海水很烫,热烘烘的浸透了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灼伤般地痛楚。可是渗透到骨骼里,又变得极其冷。
呼……呼……呼!
心里似乎有一个诱惑的声音说,算了吧,不要挣扎了,整个人沉浸在海水里,就可以解脱……
解脱就不会疼了,很舒服……
很舒服?
不可以,他绝对不可以沉沦,绝对不可以!
于是凭着身体里仅存一丝力气,晏长清挣扎起来。像是在黑色的海洋里游泳一般,他拼命地挣扎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让自己沉下去。太烫了,他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呼吸,胸膛随之剧烈起伏着。可是空气仍旧不够,仍旧很烫,吸进去的空气燃烧着他的胸膛。
呼……呼……呼!
耳边突然想起一个温柔的,磁性的男声低语。好熟悉,这是谁的声音?
……是谁?你是谁?
…………
没有回答。
只听见那个声音说,别怕。
“乖。”
晏长清不禁对这种哄小孩般的语气感到恼怒,却来不及发作——
一个吻。很柔,很轻,却带着很强烈的雄性的气息。
晏长清睁大了眼睛,他生气极了,想反抗,却动弹不得。想要看清,可是眼前只是一片模糊的绯红。
一股温润的细流,缓缓地流入了他的身体,一双手,一双厚实的,带着几分凉意的手,坚定而有力地从海水里拉起了他。
呼……呼……呼!
晏长清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这是一个梦?
环顾四周,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客栈里。
达岩呢?那些中蛊的女子呢?还有——
一旁的小侍卫阿靖正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盹儿,一听见动静,忙不迭的迎过来:“大人啊,你可终于醒了。”
晏长清翻身下床,对着光张开左手。从手掌到手肘处的伤口都被白色绷带裹缠着,已经不疼了。
原来他已经被救回来,在这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夜。而瑶城对面的百崖寨,大火也烧了三天三夜。
侍卫阿靖道:“您要不去瞅瞅?至今山头还冒着没烧干净的黑烟哩。那么大的火,除了那被下蛊的姑娘,没见一个山匪跑出来,估计全都烧死啦!嗨,瑶城的百姓可是出了口恶气。大人您干的真是漂亮啊!”
晏长清有点头晕。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可看见,是谁救我回来?”晏长清道。
“当然是那东云的二殿下啊,他……”阿靖抬眼正要再说几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敢再说了。
那一日的场面,可是惊呆了他们这几个侍卫。
他在晏长清身边侍候那么久,还从没见过将军这么狼狈的样子,长发披散,双眸紧闭,昏迷不醒,似乎还流了不少血。最让他们惊讶地是,晏长清居然是被赫连戎川带回来的。他们晏将军是什么人?大名鼎鼎的银面阎罗!怎么还需要那个东云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纨绔子弟来救?
几个侍卫蹲在墙角里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那日在青楼,这个东云的王子明明是被他家将军轻轻一掌就拍得吐了血,飞出去老远。后来待他们一起攻上百崖山火烧寨子救人,也没见到这东云人的影子。怎么可能是这人救了将军?
不可能!几个侍卫脑补了半天,一致认为,一定是他家将军为了救了这个拖后腿的纨绔,才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然你瞧那个东云人,呵,全身上下不见一点伤,不过就是把将军从山上背下来,就累得一脸煞白毫无血色,脚步都虚浮了,大草包一个!
不过还有一个细节他们一直心照不宣谁都不敢吭声。就是那一日,他们家将军,竟然像新娘子一般,是被那东云人打横抱回来的。还有人不怕死地偷偷瞧了,认出他家将军身上披的,居然还是那东云人的衣服!
几个侍卫心中不约而同地回味了一下不久前那顿军棍的滋味,一致认为他家将军脸皮太薄,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了。
总之,我家将军天下最厉害就对了!
晏长清却没注意到侍卫欲言又止的异样,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他。
晏长清的记忆,只停留在昏迷前的那一刻,他记得那时,达岩中了刀,他隐隐约约见到一个人影。果然就是赫连戎川。
所有一切,都是他做的?
晏长清竭力回想着,右手揉了揉眉心,一闭眼,脑海里突然是一片迤逦的绯红色的画面。
晏长清只觉得太阳穴忒忒跳动,心头火暴起。翻身提起剑就往外走。
客栈后面的小院里,此时颇是热闹。粗壮的枣树上,一个瘦竹竿似的小侍卫正颤颤巍巍地趴在枣树枝丫上,抻着一根比他胳膊细不了多少的竹竿,一下一下打着那果实累累的枝头。只见那枣树枝丫上,正结着黄中带红的大春枣儿,挨了杆子,一个个扑簌簌往下掉。
枣树下,一个胖的如移动水桶般的小侍卫忙不迭地抻着衣摆,仰着头接着落下来的果实。光的发亮的脑门上噼里啪啦挨了不少枣砸,小侍卫瘪瘪嘴,哀求的眼神朝房檐下看去——
赫连戎川正优哉游哉地躺在竹编的摇椅上晒太阳,两条修长结实的腿随意一搭,脚尖一晃一晃颇为惬意。许是阳光太强烈了,照的他的脸色显出几分不带血色的苍白。
“看什么看!继续——若是不愿意,你也上树给我忽悠枣儿去……”赫连戎川抬抬眉,一句话怼的小侍卫不敢再求饶。心满意足地合上眼,赫连戎川伸出两根指头,夹了颗盘子刚洗好春枣,咔擦咬了一口。
嘶——好甜——
甜中带酸的汁液蛰地赫连戎川舌头一阵刺痛,他赶紧吐了,不满地冲枣树上的“瘦竹竿”喊道:“喂,都说了给我打不熟不甜又不酸的枣下来,有那么难吗!”
“瘦竹竿”颤颤巍巍吊在树上不敢多言。他这是碰上了什么活祖宗,枣不爱吃甜的,那个不熟不甜吃那个?!
而且不熟不甜的同时还不能酸!
忽然一道凉风扫过。
“哎呦!”枣树上的小奴才一抬眼看到此幕,吓得一脚从树上掉了下来。
赫连戎川抬起眼,阳光下,他的眸子显出如琥珀般晶莹剔透的光泽。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别开脖颈冰冷的剑锋。
“你们燕国人,都喜欢这样打招呼吗?”
“是不是你做的?”晏长清咬着牙,竭力保持自己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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