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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薛如壁蛊毒发作后为何变得放浪不堪,简直不用细想。送去给百崖寨的女子就如同玩物,下了蛊,不过是让玩物更好玩而已。
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众多围观的住客终于或摇头叹息,或心有余悸,但都是心满意足地离去了。老板娘摸摸了那倒地不起的男人衣服上挂的钱袋,仔细掂了掂重量,这才急匆匆地去请来郎中。只有那红衣女子抱着痴痴傻傻的薛如壁默默流泪,见到人都走开了,这才扑通一声跪在晏长清和赫连戎川面前,道:“求求二位侠客,救小女子阿黎一命。”
赫连戎川心道:果然。
晏长清道:“我在此不走,便是看你刚才欲言又止,定是另有隐情。我问你,你这一身红衣,可是为出嫁所穿?”
红衣女子泪水涟涟,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这女子,不但与薛如壁是表姐妹,命运也是相似。红衣女子家中见薛家用女儿换了一条玉脉,眼红不已。虽然自家并不住在瑶城,居然也千里迢迢地派人押送着亲生女儿,要献给那百崖寨。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阿黎一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阿黎看二位武艺高深不似凡人,所以求求二位,帮我逃了吧!我真的不想嫁!我不想像阿姐一样,变成……变成疯子!”
晏长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个,我做不到。”
阿黎闻言不禁呆住了,晏长清却接着说:“仅仅帮你一个人逃出去,又有何用?过不了几天,又会有人送着新娘过去。”
只要不把根源拔除,薛如壁的悲剧还会无数次上演。
只是应该怎样,才能一举剿灭百崖寨?上奏折请救兵?一来一回,最快要一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不知道又有几个姑娘要被送入魔窟。
眼下,唯一的计策,只能铤而走险。
而他晏长清,最不怕的就是铤而走险。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四个百崖寨的土匪以早早伫立在客栈门口。他们一字排开,皆一身黑衣,腰间佩刀,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尽管旁边一顶暗红色的花轿表明了他们迎亲的身份,可是这几人肃杀的行头,和清晨潮湿阴冷的白雾,都让人不寒而栗。
往日冷冷清清的客栈门口,头一回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人们见了这四人,也是大气不敢出。只是默默伸着脖子掂着脚,盼望着新娘子早点出来让他们瞧瞧,看完了也好回家吃早饭侍弄孩子。
客栈大门“吱呀”一声响。人们纷纷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却只见一个一身红衣,头戴新郎帽的男人迈出门来,笑眯眯地冲所有人做了个揖。
人们纷纷失望地“唉”了一声,只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娃,欢喜地扯着大人的衣角:“阿娘你看,那个新郎官长得真好看!”
孩子娘定睛一看,这个新郎官琥珀色的眼睛,微卷的头发,神态潇洒不羁,果真是少见的美男子。可是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嬉皮笑脸的把新娘子送给别人,真是不知羞耻。
一边想着,孩子娘狠狠冲地啐了一口:“呸!绣花枕头一个。还没你爹好看呢!”
“阿娘,什么是绣花枕头——”
“嘘——别说话,快听听新娘子有没有哭嫁。”
新娘子哭嫁是自古已有的婚俗,本不足为奇。只是瑶城的女子的哭嫁却格外精彩,即使注定要上土匪的床,新娘子在跨上花轿的前一刻仍不死心地挣扎,哭天抢地有之,寻死觅活,撞柱子上吊的亦有之。人们纷纷伸着头,竖着耳朵,期待着今天的大戏。
只是听了半天,却听不到一声女子的哭声。只听到不慌不忙地脚步声,脚步近了,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
一抹红色的身影,不慌不忙地迈过高高的门槛。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头脸,只看得见半截如瀑的青丝垂过腰际。
不知怎么,明明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可是人们总觉得这个新娘子做起来,却格外从容优雅。
不过,这个新娘子,是否太安静了点?
又遮盖地那么严实,什么模样也看不见
嗨!真没劲!
人们看不到激烈的哭嫁,不免有些扫兴。可这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头一回见新娘子,好奇心重,不甘心地从阿娘怀里跳下地来,歪着脑袋从下往上冲盖头里看。正巧这时平地起了风,像个好奇顽童一般,把新娘子的红盖头轻轻掀了一掀,又掀了一掀。角度很小,正巧只有这个矮个的小女娃看得见。
咦?
小女娃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吃。
这个新娘子,真……特别!
虽然是不大的眼睛,不高的鼻子,再常见不过的女人样貌,可是不知怎么,小女娃就是觉得这个新娘有着特别不一样的地方。特别……
小女娃抓抓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形容来,只觉得这个新娘子特别好看,可又不是长得好看,而是一种内在的好看。
可她怕又挨了骂,不敢再提醒妈妈这个新发现,只好啃着肉包子委委屈屈不出声。
赫连戎川一身新郎喜服,微微欠身,冲新娘子温柔地伸出一只手:“娘子,请。”
即使离得这样近,这位新娘的一切装束举动,在旁人看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难怪这人能屡次深入敌军而神不知鬼不觉。云麾将军晏长清的易容术,真是天下一绝。
也许只有他赫连戎川能看出,这新娘的腰肢虽然如女子一般纤细,但线条却干净利落,多了几分不属于女子的劲捷和挺拔。虽然五官被□□盖住变得普通,但周身冷傲,生人勿进的气质却无处遮掩。
晏长清微微颔首,犹豫了一下,终究把手轻轻搭在赫连戎川的手心。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赫连戎川突然一把搂过他的腰,顺手一抄,竟把他打横抱起来,冲花轿走去。
“哦哦!抱新娘子咯!新郎抱新娘咯!”
围观的群众纷纷起哄起来。晏长清心中大骇,有些僵硬地道:“这是作甚!”
赫连戎川面不改色,悄声道:“做戏就要做全套,新郎官当然要抱着新娘上花轿。”
晏长清没想到这人这个时候还要胡来,气的身子都抖了,可这多人看着,又不能发作,只能僵硬地拿胳膊顶住赫连戎川的胸膛想要与他保持距离。
不过这个动作在旁观者看来,不过是新娘子欲拒还迎的娇羞罢了。
四个土匪扮作的轿夫将花轿抬起,赫连戎川护在轿前,一行人便这样沉默着向瑶城外的百崖寨进发。
这花轿没有小窗,帘子一放下,登时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轿子一颠一颠走了多久,才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到了!”
帘子被掀开。赫连戎川伸进一只手,道:“娘子。”
晏长清有些无语。这个人,真是什么时候都能云淡风轻,将戏演足套。
只好将手搭过去。赫连戎川拉住晏长清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贴近耳边,道:
“一切有我。”
头一回听这人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话。晏长清不禁一愣。
按照计划,赫连戎川负责搞定看守,然后冒充土匪寻找养蛊之处。而他则负责擒住寨主,解救被蛊术毒害的新娘。
事出紧急,人手急缺,晏长清只能选择信赖自告奋勇的赫连戎川。
希望他的选择不会错。
旁边的土匪们不耐烦地吆喝起来:“赶紧押起来押起来,过了今夜,有的是时候让你们这对鸳鸯卿卿我我。”周围又响起一片流里流气的嬉笑声。
按照百崖寨的规矩,新郎要被“请”去喝喜酒,而新娘则要被送去寨主的房里,接受“山神的祝福。”
两个挎着大刀的土匪将晏长清带到了主营寨之中。即使盖着盖头,但晏长清仍旧能从盖头边缘的缝隙里瞧出这百崖寨的奢靡。脚下是繁复鲜艳,绣着百虫图案的华丽地毯,随处堆积的大花软枕,猩红的幔帐低垂,甜腻的香气从香炉里缓缓飘散出来。
华丽奢靡,正是南尧人崇尚的风格。
不远处突然想起了一阵女子的调笑声。有人随着这笑声走了进来。
是个男人。
来了。
晏长清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封。那里面藏着的,是一把银光闪闪的软剑。
男人在他身边停下来,粗鲁地扯下了晏长清的盖头。
“切,又是个一般货色。”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结实,颧骨高凸,浓密的黑眉下,一双深凹的眼睛分外凶狠。
此人正是百崖寨寨主,达岩。
不满地嗤笑一声,达岩一左一右各搂着一个身着薄纱,身材曼妙的女子,坐在正中宽大的软垫当中。两个女子立刻在夜光杯里倒满了美酒,互相争抢着要把酒第一个端到达岩面前。纤细白嫩的柔荑捧着羊脂白玉杯子中玫瑰色的晶莹透彻的美酒,真是美不胜收。可达岩却神色有些不耐烦地一把接过,正要饮下,杯子却停到了嘴边。
香气馥郁的美酒被毫不吝惜地泼洒在华丽的地毯上。达岩冲晏长清一抬下巴,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过来。”
晏长清缓缓起身,他走得很慢,似是畏惧,但是每一步都在细细估量着。如果没有看错,达岩身边那两位女子,虽然乍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是仔细观察,她们每个动作都略比常人僵硬,神色也有些茫然。很明显,他们也是和薛如壁一般,中了蛊。
那么其他的被抢来的新娘,在哪里?
晏长清来到达岩面前,低眉敛目,不慌不忙倒了一杯酒。
现在近了些,达岩重新打量起眼前一身红装的新娘。不知怎么,虽然这新娘容色平常,但似乎周身总是笼罩着淡淡的孤高之气。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越想让人靠近。
进了这百崖寨,纵使是一只矫捷的猎鹰,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还孤高个什么劲?
达岩道:“过来,靠近点,帮我把靴子脱了。”
达岩的脚大喇喇横过来。
晏长清眉毛微颦,厌恶非常。但心中却突然一动。
机会!
晏长清抬起一只手,像是整理腰带,腰间的软剑却已蓄势待发。另一只手就要抓住达岩的腿,就势一拉——
然而就在抓住达岩右腿的那一刻,晏长清心一惊。
这条腿,是一条木头的假腿!
不好!
电光火石之间,晏长清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地一个翻身,银剑出鞘!
纷飞的绯色衣裳宛若燃烧的花瓣,在花瓣飘飞之中,一把银剑宛若一道炫目的闪电,直取达岩面门!
达岩微微一笑,却丝毫没有躲闪之意。眼见锋利的刀剑就要刺破他的胸膛——
“铛!”
银剑坠地,晏长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颤抖着举起双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四肢在发力的那一刻,仿佛突然被一道炽热的细流紧紧桎梏,那细流滚烫异常,只要他一动,就仿佛烙铁般嵌入血肉。
怎么会!在临行前,他明明在衣服上洒满了驱蛊的药粉,不可能?!
达岩走到晏长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不起的晏长清,一字一字道:“当年你手起刀落,砍下我右腿的时候,你可曾想到过今日也会为我脱靴啊?”
“银面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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