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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辙已经找了很多年,直到这天,他在驿站连续收到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始皇帝在博浪沙遇刺,另一个消息是尉缭传来的,他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驿站是帝国的核心命脉部门,沟通着帝国所有的军事和行政消息。魏辙只能表明自己的身份,才能有资格打开连信使都不能打开的信件,这是李斯定下的规矩。这样无论尉缭和魏辙去任何地方,只要他们相互联系,李斯就能掌控他们的行踪。
三人中,李斯一直都是最聪明的。或者说从这个时代开始,两千年来,中国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比李斯更聪明的人。
而尉缭已经找到了两个传人,按照当初的约定,尉缭现在应该已经彻底归隐,不知踪迹。而魏辙的事情还没完成。不过魏辙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
魏辙找来了还在当地盘查刺客的一名千人(秦军的军官名称),千人知道了魏辙的身份后,立即跪拜在魏辙面前,详细地给魏辙说起了当时始皇帝遇刺的情形。
魏辙提出想见一下刺客力士的尸体,千人告诉魏辙,力士的尸体已经醢刑。千人带着魏辙到了刑场上,魏辙看到了力士行刺始皇帝的凶器,是一个120斤的大铁锥。魏辙看到后,笑了,他遇到了熟人。
魏辙认识这个铁锥的主人——沧海君。他知道要找到自己的传人了,于是立即赶往齐地。
魏辙、尉缭、李斯——秦帝国的缔造者。
魏辙是鬼谷子的传人,贯通纵横之术和黄老之术。
尉缭是阴阳术的传人,同时精通兵法。
而李斯是法家宗师。
他们三人学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根源——道家。
先秦时期,法家、道家、纵横家、儒家、墨家、名家、农家、兵家、医家、阴阳家等等流派盛行,各自出了不少宗师。
而最终,奉行法家的秦国统一天下,于是法家最为鼎盛,而李斯,就是法家的宗师人物。秦帝国的行政体系全部由李斯筹划和实行,这就是中国延续了近两千年的郡县制。
秦国的军事由太尉尉缭负责。尉缭通辨阴阳,领悟兵法精髓,秦国统一六国的每一场战争,都离不开尉缭的运筹帷幄。
秦国的另一个国家柱石——魏辙,负责给秦王参谋天下纵横的谋略。合纵连横,为秦国提供了治国和外交的策略。魏辙是一个不世出的战略家。
这三人,在秦帝国分崩离析之前,做了约定,要维护法家治国的方式,然后魏辙和尉缭相继离开。李斯继续守在帝国权力中心。
大厦将倾,大家都看到了秦帝国即将灭亡,他们需要用自己的方式,让法家的制度流传下去,于是三人做出不同选择。
魏辙和沧海君有旧,具体是什么时候见过面,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不可考,毕竟他们的身份在历史上一直都是扑朔迷离。
沧海君告诉魏辙在博浪沙刺杀始皇帝的人,是韩国张开地的后人公子良,也就是张良。张良曾经找到沧海君,让沧海君帮助他行刺始皇帝。沧海君拒绝了张良,告诉他,反抗秦帝国,仅仅靠刺杀帝国的皇帝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始皇帝身边有无数能人异士,他必不能成功。但是张良为了报国仇,执意要行刺,于是沧海君向他推荐了自己的门客,能舞动120斤铁锥的力士。果然如沧海君所料,张良行刺失败。
魏辙询问张良现在在什么地方。沧海君立即明白了魏辙的想法,“你要找一个传人?”
魏辙点头,秦国必亡,需要有人建立一个延续秦国的国家。现在他需要一个人能辅佐下一个君王。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真龙天子是谁。
沧海君不再隐瞒,告诉魏辙,他要找的人,应该非张良莫属,而张良现在改名平良,亡匿下邳。
张良在下邳没有闲着,继续交结奇人异士,希望能再次行刺始皇帝。其中有个叫项庄的楚国贵族后裔,因为杀人被官府追剿,逃到张良的家里,张良不顾自己本来就受官府的通缉,拿出大笔钱财买通当地的县衙,让项庄逃脱。公子良的名声越来越大,身边渐渐聚拢了一批跟随者。
魏辙在下邳找到了张良,然后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张良拜师的典故。
事情大致不差,但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总是比正史上所记录的要多一点。张良第一次见到魏辙,是他带着随从行走在沂水旁,看到了一个老翁坐在桥边。老翁也看见了张良,他把鞋脱了下来,然后扔到桥下。张良看到老翁的举动,正在奇怪,没想到老翁指着张良傲慢地说:“小子,下去给我把鞋捡上来。”
张良虽然是亡国贵族,并且一直被官府追捕,但身边的人一直都很尊敬他,从来没有人轻视过这个贵族子弟。而且张家在韩国灭国的时候,世代为相,集聚了可观的财富,即使现在韩国没有了,但是张良仍然能够保持着贵族的生活水平。所以,当这个老翁对张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良唯一的反应是,他一定是一个很有来头的人。
张良的判断没有错,但是如果他能知道这个老翁真正的来头,他当时的反应应该是立即转身逃跑。魏辙是能够调动当地驻守秦军而不需要虎符的人,这样的人,秦国只有两个,另一个是尉缭。
张良的本能救了他,如果他放任自己的随从,跑到桥上殴打这个莫名其妙的老翁一顿,那么魏辙就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而魏辙也会通知秦军,抓到行刺始皇帝的刺客。
人在关键时刻犹豫一下,然后再做出选择是非常有必要的。张良阻止了随从,自己走到桥下,捡起老翁的鞋,然后走到老翁面前,恭恭敬敬地把鞋递给他。
魏辙扔下鞋之后,心里也一直忐忑,很担心沧海君看走了眼,但是当他看到张良抑制住了愤怒,亲自把鞋放到他身前的时候,他心里明白,沧海君推荐的这个人的确不凡,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张良在博浪沙行刺始皇帝,证明了他的勇气。而更大的勇气是,遇到侮辱,能压抑愤怒,审时度势。
魏辙却想再继续试探一下,把脚抬了起来,其实他的做法是多余的。他已经找对了人,张良已经从老翁的神情和举止看出了此人蕴含的能量。
魏辙是秦帝国的缔造者,身居高位几十年,是始皇帝的老师,早已习惯了万人之上的感觉,虽然他现在穿着褐布衣服,也只说了一句话,但是对于张良来说,够了,完全够了,张良已经很明白面前的老翁绝非凡人。
张良谨慎地帮魏辙把鞋穿好,然后恭敬地站在魏辙面前,张良心里明白,这个老翁所做的一切,绝非在装疯卖傻。
魏辙站起身,然后走了,没有回头看一眼。张良在原地等着,随从也跟着张良站在桥上。开始,还有人纷纷议论这个老翁是个疯子,可是看到张良仍旧呆立在原处,渐渐没人再议论这件事情。
张良在期待,他期待这个老翁会回来,如果他回来,可能会给自己意想不到的礼物。这就是张良最厉害的能力,他能感觉到命运中的转折点。
果然老翁回来了,张良内心狂喜,他支开了身边所有的随从,一个人静静地侧身站在桥上,一直等到老翁走到他面前。
魏辙对张良说了一句:“孺子可教。”
张良内心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魏辙也一样。
张良没有问老翁是什么人,他知道老翁不会告诉他,但是他隐约明白,老翁一定有不一般的技艺传授给他,而且这个老翁一定知道他就是博浪沙的行刺者,而自己在桥上站了这么长时间,却并没有被官府抓住,只能证明一件事情,老翁找了自己很多年。
魏辙对张良仍旧用傲慢的口气说:“5日之后,天明之时,再相见。”然后走了。
和所有杰出人物求学一样,张良拜师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张良在第5日黎明,早早起身,在鸡鸣时刻赶到桥边,却发现老翁已经站在桥上,他对着张良骂:“与老者相约,为什么会迟来!5日后再相见。”然后离开。
张良又等了5日,这次他早了很多,丑时就起身,赶往约定的地点,可是张良发现,道路上突然多了好多人,熙熙攘攘,比白日里更加热闹。张良被这些人推搡着,无法脱身。他突然醒悟,把自己夹在中间的那些人,都不是活人。
张良没有如普通人一般害怕逃跑,而是在“鬼魂”中奋力拨开道路,来到了桥上。可是老者还是提前站在了桥头。
这次老者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地问:“你不怕?”
张良摇头,“大丈夫怎么会怕这些!”
老者点头说:“今天你还是晚了,5日后吧。”
张良又等了5日,这次他明白,路上的那些“鬼魂”,并不是凭空出来的,和老者一定脱不开关系。张良想了一个办法,他在天黑的时候,就到了桥上,然后站在约定的地点,等着老者。
整整一夜,无数的“鬼魂”,无数的妖物从桥上走过,在经过张良身边时,他们恐吓他,引诱他,化成各种幻象蛊惑他,还有桥下的水中,黑水弥漫,漫过脚背,水中的鱼龙都缠绕在张良的脚背,但是都被张良轻蔑地无视。他世代贵族,血统纯正,妖魅之物,从来就近不了身。
丑时一刻,老者来了,看着张良说:“果然是真的不怕。”
张良说:“我要做经天纬地的事情,怎么可能输在‘鬼魂’上面?”
“你看不起吗,招魂御鬼,阴阳莫辨,也是极大的本事。”老者说,“以后会有一个人,他能带领天下的几十万阴兵。”
“他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张良立即问。
魏辙想了很久,“是朋友,但最终是敌人。”
张良好奇,那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和自己到底会有什么渊源。
魏辙把一本兵书交给了张良,“你还有10年的时间学习这本书。以你的能力,来得及。”
张良把书拿在手上,看到并没有书名,犹豫了一会儿。
魏辙知道张良在想什么,“我的真名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可以叫我黄石公,这本书是我一生心血,既然传给你,你就说是《太公兵书》吧。”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张良询问老者。
魏辙想了想,“还能,13年后,济北谷城山。”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张良看着已经转身准备走掉的老者。
魏辙边走,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得到了真传,这个能带领阴兵的人,将和你一起建立一个新的帝国,取代秦国。”
“可是我只想恢复韩国。”张良低声回答。
“你会想明白的。”魏辙走了,“你这辈子最大的对手,就是那个指挥阴兵的伙伴。”
张良一时之间,还不明白老者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博浪沙始皇帝遇刺的地方,茫茫的芦苇地里,陈平站在中央,手里拿着尉缭送给他的赤霄宝剑,被始皇帝杀掉的方圆10里内的冤魂都站立在他的身边,垂着头,暗自哭泣。
陈平感觉到有人在提起他,而提到他的那个人,一定会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对头。陈平不禁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星宿。北斗七星,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无所谓了,陈平已经继承了诡道。尉缭教授了他和“鬼魂”打交道的本领。陈平觉得自己一定会赢。
尉缭的眼光没有看错,他找到的两个人,那个小孩,还有这个年轻人,继承了诡道的衣钵。但是尉缭做了一件很不厚道的事情,他没有让韩信和陈平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
诡道的源头太早,春秋之前就有流传的痕迹,战国时期吸收了道家的倡导,渐渐贴近黄老道家。而道家的分支有法家和阴阳家,分别占据一席之地,反而诡道的传人从不以诡道的身份露面,而是依附于其他的学说成为大宗师。
世人好阳而恶阴,诡道就是遵从坤道的流派,地位远不及当时的诸子百家的学说。陈平从尉缭教授给他的知识里,很快就理解了这一点。
尉缭跟他说过,世间都以为阴阳平衡,相互交融,这个道理是错的。夫九天之外,更有广阔,以太阳之至阳,也只是萤火之光,虚无和酷寒才是正道;夫地有十层之下,更有深渊,无尽黑暗才是广博。
陈平立即就听懂了,统治这个世界的就是黑暗和酷寒,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这个真实的道理。宁愿去相信眼前微不足道的光明。
这就是诡道的学说,为什么一直不能被其他士人接受的原因。
陈平的天资聪颖,学识广博。尉缭教授他的“阴谋、诡辨、示形、出奇、鬼神之道。”这个几个纯阴的法术,是为阴谋。
陈平用平生的学识来理解和学习,并且认为自己已经能够尽数掌握阴谋之术,却完全没有想到,尉缭只传授了他一半。
而另一半,是“天地阴阳风雷水火金石丝竹鸟兽云雨人神鬼”19道学说,是为阳谋一宗,尉缭刻意隐瞒了阳谋之术,因为他已经在教授陈平之前,将阳谋传授给了那个河边下棋的韩国宗室后裔。
诡道的阳谋之术,适用于兵法。而中国兵法的推衍,立足于一个游戏。士人之间的游戏——对弈。
古时候,部落战争纷乱,诸侯之间兵戈不歇。圣帝大尧为了平息纷争,发明了对弈,以7道横竖为天下,黑白为兵戈,把战争落实到棋局中。这就是大尧的想法,用来和解部落头领之间的争斗。但是这个方法并没有达到大尧的目的,部落之间仍然是战乱不停,并不把战争放到棋盘上。
大尧的儿子丹朱,也不能控制部落头领的战争,只能带着对弈逃离。然后不知踪迹,但是丹朱却把对弈传给了后人。
沧海桑田,时间流逝。天下九州,棋局也演变成了9道横竖,春秋战国天下诸侯割据,丹朱的对弈之术也被王侯和将军慢慢发展,变成了13道,到了战国后期,对弈高手再次根据天下大势,把对弈演变成了17道。当世之时,13道为对弈主流,而17道对弈已经在高手之间流行。
无数对弈的高手,丹朱对弈学说的传人,都变成了隐藏在大将军身后的幕僚,用这种古朴的游戏,推衍战争的走向,谋划布局。对弈在丹朱的手上得以流传,这个本来是为了解决战争的游戏,反而变成了战争的附属品,成了兵法的演练。和大尧的本意已经背道而驰。
而韩信作为一个幼童在河边能对弈17道,尉缭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传人。他教授了韩信在17道上更进一步,添加“神、鬼”两道。韩信还需要时间,当天下共主出现的时候,韩信的兵法就能辅佐共主,一统天下。
这就是尉缭与魏辙的约定,找到奠定郡县制帝国的棋子。而另外一个人李斯,仍旧在秦帝国苦苦支撑。李斯是法家宗师,法家宗旨绝不退脱,并且法家是治国之术,无法传承于民间,这就是李斯没有离开咸阳,而魏辙和尉缭却能找到传人后出世的原因。
秦二世元年,李斯、尉缭、魏辙的担忧终于发生,陈涉大泽乡揭竿而起,建张楚,自称王。秦帝国开始崩溃。郡县制的国家体系被席卷天下的农民起义动摇。
秦二世二年,李斯被赵高构陷,腰斩于咸阳闹市,并夷三族。中国的第一个郡县制帝国就此走向灭亡。战国贵族后裔,纷纷开始活动,招兵买马,希望回到分封制,延续周朝的传统祖制。
此时,到了尉缭、魏辙的传人陈平、韩信、张良出场的时机了,但是他们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原因是尉缭看错了局势。
这个局势来源一句谶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无论是魏辙、尉缭,还是李斯,他们都相信,能够反扑秦国势力的就是楚国。而楚国的后裔,以项燕后裔最为雄厚。
尉缭告诉韩信和陈平,一旦天下大乱,他们的共主,必出于楚地,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张楚陈涉。
项梁,一个专门主持葬礼的人。
项梁因为杀人,带着家眷逃到了吴中,项梁是楚国贵族后裔,大将军项燕最小的儿子。项梁在吴中隐名埋姓,他专门做一件事情——主持葬礼。
项梁所学最擅长的是“服问”和“间传”。
这两项本事来源于《礼记》,按照说法应该归属于儒家,专门讲述丧礼的规矩和细节。儒家远离鬼神之术,不好巫鬼学说,但礼记还是详细记载了鬼神之道。
项梁按照“服问”和“间传”所述的规则,明白了在葬礼上和鬼神打交道的方法,算是从儒家的学说领悟了坤道,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另一方面,项梁世代为楚国大将,到他这一代,仍然兵法纯熟,而这也是通达兵法的一个路径了。
当时魏辙、尉缭和李斯,都认为覆灭秦国的人,一定是楚国的项燕后裔。他们虽然是各自学派的宗师,但是还是有犯错误的时候,这个错误,让尉缭传人走了很多弯路。
错误从历史上来看,已经很清晰明显了,但是在历史还没有书写完毕的时候,一切都充满变数,这个变数,在沛县。
沛郡丰邑,刘季正在和他的一干兄弟伙伴一起商量事情。他们要说的事情,作为民间豪杰,在当时已经是个很普遍的话题,那就是造反。
彼时,陈涉已经起事称张楚王,天下到处都在响应陈涉,杀掉各地的行政长官,起义造反。沛郡也一样蠢蠢欲动,沛令看着身边的下属萧何、曹参,命令他们召集人马到城中来抵抗陈涉的义军。萧何跟曹参立即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们一直认为够担当、有义气,能够一呼百应的刘季,于是二人立即招来城中屠狗的樊哙,命樊哙通知刘季,让其带领平日里跟他一起胡混的兄弟来应付差事。
萧何、曹参这个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的这个决定,竟然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刘季,泗水亭长,当时已经48岁,是一个整天不事生产的老无赖。但是他为人豪爽,无所事事的少年都喜欢跟他混在一起,于是身边有一帮跟班。而且和萧何、曹参、樊哙之间的交情也不错。
所以曹参和萧何马上想到了这个人。刘季得到消息,立即带领身边的几百个跟班到了沛郡城外,可是沛令看到了城外的众人,突然害怕这些人已经投靠了陈涉,更让沛令纠结的是,他认为招来刘季的萧何和曹参,可能已经在准备投靠起义军了。于是沛令立即把城门关闭,不让刘季和他的手下进城。
刘季蒙了,他本来是带着人来跟陈涉的军队打架的,可是不明白为什么被沛令关在了城外。
城内的沛令,铁了心认为刘季已经造反,所以追究萧何和曹参。气氛紧张,眼见二人的性命不保,萧何和曹参怕了,趁着沛令犹豫不决,偷偷从城内翻墙而出,到了刘季这边,并告诉沛令已经认为刘季是反贼,通知秦军过来要剿灭他。
刘季结结实实地被冤枉了,他本来就只是想来对付一下陈涉的起义军,没想到仗还没打,自己却成了反贼。
于是几个人在一起商量,那就干脆反了吧。要造反,就需要一个带头人,当时萧何、曹参的地位都比刘季高,于是大家推举曹参,可是曹参不答应,于是又推举萧何,怎奈萧何也不答应。
他们二人不答应,是因为他们怕,秦军扫荡天下,他们是亲眼所见的。现在虽然被污为反贼,但是法不责众,如果秦军来了,只要不是反贼的带头人,运气好,可能不会致死罪,就算是死罪,也不会连累家人。这就是萧何和曹参心里打的主意,可进可退。
这两个德高望重的人不愿意当带头人,那就只能是刘季了。刘季倒是大方,平生第一次带着几百人一起轰轰烈烈的,场面这么大,早就晕头转向了。于是刘季立马答应,自己来指挥这批队伍。
这就是魏辙和尉缭没有料到的地方,无论什么事情,都有无法预料的情况发生。比如沛郡的这个缺心眼的无赖,就导致了历史走向了一个没有料到的方向。
出身平民的刘季在萧何和曹参的忽悠下,真的反了,而且开始攻打沛郡的城池。萧何和曹参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沛令已经认为这两个手下有了造反的心思,就算不杀了他们,二人以后的仕途也到头了。反倒是刘季自己根本跟这事无关,被糊弄当了反贼的头子。
刘季带领身边的几百个乌合之众,把城池真的打下来了。因为他还没有开打,沛郡里的百姓就已经把沛令给杀掉,献了城池。在此之前,刘季虽然因为放过了役徒而躲避,却因为人缘好,官府并没有真正追捕他,而现在,刘季不能再回头,他已经和帝国其他地方那些起义的豪杰一样,彻底走上了亡命的道路。
而且刘季即便是打下了沛郡,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后能走多远,和其他造反的豪杰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远大目标,就是为了造反而造反。也就是在乱世中,捞一点好处而已,封王封侯想都没敢奢想,更没想到要逐鹿天下。由于刘季根本没有任何名气,身边只有萧何、曹参、樊哙、周苛等普通人,门派宗师和世家传人一个都没有,于是,秦军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这支武装放在眼里。
在刘季造反之前,项梁也反了,在吴中和其他的起义者一样,他们首先干掉了当地的郡守,然后项梁自封为会稽太守。和刘季不同的是,项梁为这一天已经谋划了多年,暗中网罗了很多人物,势力扩张非常快。因此秦国的军队在打败陈涉之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项梁和项羽的身上。
而这两叔侄,就是尉缭认为的天下共主。
战国后期到汉初,是诸子百家最为鼎盛的时期,各门各派都有特别厉害的宗师人物,并不只是魏辙、尉缭和李斯,还有很多宗师大家不为秦朝所用,而范增就是其中之一,项梁起事之后,范增投奔。范增也是当时的阴阳大家,精通兵法,至于和尉缭之间有没有门派上的关联,实在是无法考证,只能这么评价范增:他是一个和尉缭不相上下的人物,但是最后还是败在了尉缭的传人陈平的手下。
范增,就是陈平第一个难以战胜的对头。他们之间的较量,就是楚汉争霸的冥战斗争。冥战——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阴战!用“鬼魂”和巫术打仗的战争方式!绝不为军事家承认的战争形式。
陈平擅长冥战,很不巧的,范增也擅长冥战。
陈平在今后的几年里,和范增的冥战之争,将会随着刘季和项羽的对决一直延续。这是后话,以后会仔细介绍,现在提起这些,就是告诉所有人,范增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阴阳家。
此时,项梁文有范增阴谋宗师,武有军事天才项羽,还有一大班地方豪强、流窜士人跟着项梁起事,想不成为抗秦最强大的势力都不可能。
而刘季,除了沛郡的一帮难兄难弟,都是籍籍无名之辈,出身都卑贱,没有一个世家贵族后裔。在乱世之际,实在是毫不起眼,连秦朝的章邯都意识不到刘季的武装将会是自己的掘墓人。
天下已经大乱,该尉缭和魏辙找到的传人出场了。
张良已经开始行动,他本来就矢志推翻秦朝,恢复韩国。和刘季与项梁一样,他也拉起了一支队伍,公开抗秦。但是张良没有弄明白的是,魏辙交给他的技艺——《太公兵书》,并非帝王术。在没有强大的首领辅佐的情况下,张良的武装比刘季的武装更加艰难,这种情况让张良十分沮丧。不过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于是他带领队伍,准备去投靠另一个起义军领袖——景驹。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投靠景驹的路上,张良遇到了同样焦头烂额,到处流窜,希望扩充势力范围的刘季。遇到刘季之后,张良放弃了投奔景驹的想法,而是把自己的人马交给了刘季,从此张良再也不自己带领军队,而是做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参谋幕僚,一个真正的纵横家。
而韩信比张良的境遇要差得多,韩信年纪更小,一直被人瞧不起,穷困潦倒之时,只能在河边以钓鱼为生,毕竟在亭长家靠着对弈蹭饭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困窘的时候,河边洗衣服的老妪看见他可怜,也会给他带一点饭吃,使他勉强不会被饿死。
韩信一直背着他的那一柄长剑,这柄长剑是他生活下去的信念,长剑的剑鞘是秦朝的太尉赠予他的,这柄祖传的长剑是他贵族身份唯一的证明,而且韩信要证明的是尉缭并没有看走眼,他一定是那个能平定天下的战神。
但现实中,这柄长剑给韩信带来了很多麻烦,成了常人取笑他的笑柄。他无数次被人羞辱,就算是钻人的裤裆,韩信也只能默默忍受。他在等着那天,等着自己能够把长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带领大军扫荡天下的机会。
于是韩信一直在默默对弈,在河边的沙地上,跟自己对弈,纵横19道,暗合着天地之间的万物万象、行军作战的一切道理,都在这19道之中。
机会终于来了,天下反抗秦朝的武装如燎原之势席卷天下,而其中最为显赫的是吴中起事的项梁,尉缭告诉过韩信,天下共主,必出楚地,韩信绝对相信自己的老师。
于是20多岁的韩信,带着身上的长剑,还有胸中的19道纵横离开了淮阴,投奔项梁。
诡道的传人陈平,终于也看到了自己建功立业的希望。“阴谋、诡辨、示形、出奇、鬼神”之道,陈平已经尽得真传。
陈平已经40岁出头了,他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富商,碌碌而终。他得到了大阴阳家的传授,就决不能把这个技艺埋没在心中,这种惊动“鬼神”的本领,必须要有发挥的地方。
从大泽乡陈涉起义开始,陈平每天晚上就看着天空中的北斗七星。他没有去投奔陈涉,看着很多私人武装和战国后裔开始起兵反抗秦朝,每一个都是当世的大豪杰、大英雄,陈平仍旧没有动作,直到临济的魏国贵胄魏咎被陈涉封为魏王,陈平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陈平向兄长和妻子告辞,收拾好了行装。最重要的是带上他的那柄赤霄宝剑。赤霄宝剑有一个超乎寻常的特点,可以离开的他手掌而被控制。这个是师父没有教过他的本事。陈平自己并不知道,这个本事,在千百年后成为中国道教仙侠派的看家本领——御剑术。
陈平决定离开了,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家人都不明白是用来做什么的。陈平也没必要向家人解释。
尉缭离开之后,陈平将尉缭教授他技艺的房间腾空,然后命令家仆,在房间里摆放了411个青铜水壶,最大的铜壶口径逾丈,最小的铜壶只有酒杯寸口大小。这些铜壶都被放置在屋内高低不等的木架之上,错落有致。每个铜壶的模样都不尽相同,但是每一个铜壶的底部都有一个细小孔洞,孔洞的大小也不一致。
屋内充斥着或大或小的滴水声,陈平不在夜间观测天象时,就会钻进这个房间,站在这些铜壶之中,聆听所有水壶的滴水声音。
今天,陈平走进房间里静静地站立,闭上眼睛,计算着每一滴水珠滴落的速度,终于到了这一刻:闰十一,小馀十,起十二刻三分,尽于三十一刻不尽。
陈平睁开眼睛,走出房间,吩咐家仆:“把所有的铜壶都掩埋在院内。”
家仆犹豫地问:“不再需要了吗?”
“不需要了。”陈平点头,他已经把所有的水分刻度记忆在心中。这是陈平施展诡道阴谋之术的根本算术——水分。
陈平已经完全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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