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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署名的信封,却让秦画晴高兴到极点。
她连忙与锦玉回屋,将信封撕开,抖开信纸,低声念道:“画儿亲启,思念别后月余,殊深驰系。睽违日久,拳念殷殊,别来无恙。握别以来,深感寂寞,近况如何,甚念。鸿雁传来,千里咫尺,余今已归渭州,相距甚远,不能聚首,谨凭鸿雁之传,伫望白云之信……”
秦画晴念着念着便轻笑起来,她让锦玉看:“你瞧瞧,他说起话来总是文绉绉的,看得我脑仁儿疼。”
“小姐给大人回一封便是。”锦玉忙帮着铺纸研磨。
秦画晴挽起长袖,歪着脑袋想了想,方才执笔写道:“文霄,以后来信不可再如此之乎者也,我滞文生涩,多有不便。前些日子拖长平公主的福,我跟那周嬷嬷学会了刺绣针法,如今已经将对面的锦丝成衣铺打击得分文不赚,我对外谎称抱恙天花,吓走了不少登门求亲者,你切莫为我担心……”
拖拖拉拉写了几大张纸,秦画晴才勉强搁笔。
她拿起信纸吹了吹墨,问一旁的锦玉:“还有什么需要写上去的么?”
锦玉笑着摇头:“这京城十里八乡发生的事情都被小姐你写完了,实在没什么需要告诉魏大人的。要不等魏大人下次来信,小姐再慢慢给他回复?”
秦画晴看着厚厚一叠书信,总觉得少了什么,末了,才又拿出一张纸,写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看着工整的簪花小楷,秦画晴忍不住一声叹息。
她好想他,也不知他这些时日过的好不好。只是太露骨的情话,她始终不敢说。
秦画晴将信纸塞入信封,又拿起新做的两个亚青色荷包,一并递给锦玉:“都仔细收好,让脚夫快些送去渭州刺史府衙。”
锦玉点点头,接过东西忙去办了。
盛夏。
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湖旁的杂草,叶子都被晒的卷成个细条,知了趴在槐树上,吱吱叫的声嘶力竭。
午后的屋里实在太闷热,秦画晴便穿着冰丝蝴蝶衫,懒洋洋的趴在水榭里的石桌上,一勺勺的吃着冰镇酸梅汤,昏昏沉沉不想动弹。
锦玉在旁给她摇着扇子,时不时递来手绢给她擦汗,低声道:“小姐,要不再去抱几个冰盆搁屋子里,你去屋里睡会儿吧,等太阳落山也就不这般热了。”
秦画晴摆了摆手:“这三伏天左右都是这样,冰窖里也没多少冰了,就趴一会儿就好。”
她说完,又喝了一口酸梅汤。
今年夏天听说是最热的一个暑气,沧州好几个地方又闹干旱,圣轩帝急的焦头烂额,跑去丹青观祈福,结果走到半路就犯病了,现在都下不了床。听宋浮洋说,宋太医带着太医院的十六个太医已经不眠不休医治了三天,眼看着快不行了。
秦良甫这些日子看风头正紧,于是又告病在家。
由于秦画晴得天花的谣言一直都在断断续续的流传,秦良甫告病就没有人不准的,一时间,朝堂上风起云涌,秦府倒是平平安安。
夏季的干旱炎热虽然弄得各地民不聊生,可京城里秦画晴的成衣铺与冰镇凉果汤又开始热销。
这冰丝做的裙子穿起来又漂亮又凉快,虽然价格贵,这比起这热死人的天,几百两银子也是愿意花的。秦画晴见这销量不错,便趁热打铁推出冰丝做的男衫,没有精细的绣花,主打简单大方的款式,一时间倒比蝴蝶衫还要走俏。
薛文斌的铺子实在经不起亏空,没奈何便只好关门。
往日走的那三个绣娘还想回锦绣成衣铺,都被罗管事哄走了。
秦画晴想到这事儿,便忍不住好笑。
锦玉看她突然发笑,正想问问她在笑什么,就听远处有人喊道:“阿姐!”
秦画晴抬头一看,秦获灵与李敝言正往这水榭里来。
秦获灵今日穿了件葱绿的簪缨银翅绫子衫,李敝言依旧是一身不染纤尘的白,两人皆是高大俊朗,看起来倒是令人赏心悦目。
锦玉见状,忙拿来杯子,给二人斟了满杯的凉果汤,又拨了些冰碎。
秦获灵早已口干舌燥,忙端起一饮而尽,咂咂嘴:“还是锦玉亲手做的凉果汤好喝。”
李敝言倒是斯文多了,朝秦画晴有礼的打了招呼,这才端起茶杯,满满抿了一口。
秦画晴知道李敝言这些日子总是借故过来与她“偶遇”,她都避之不及。可秦良甫在她面前唠叨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事儿她便必须得解决了。今日刚好秦获灵也在,倒不如把一切都挑明了说。
“秦姑娘怎么今日有兴在此闲坐?”李敝言朝她笑道。
秦画晴笑盈盈道:“天气太热,便在这里坐坐乘凉。”
“是了。”
李敝言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看向秦获灵,示意他来找点话题说。
这些日子秦获灵可算看明白了,他这个阿姐对李敝言是没有半点意思,李敝言虽然对秦画晴满心爱慕,可奈何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好几次都跟秦画晴谈论枯燥的算术,秦获灵都听得打瞌睡,如此手段,怎能俘获女子芳心。
秦获灵适时站出来,咳了咳道:“对了阿姐,爹让我月末继续回桃李书院。”
“挺好的。”秦画晴笑道,“虽然你有状元之才,可也不能自满,俗话说……”
“满招损,谦受益嘛。”秦获灵抢言答道,“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啦。”
李敝言忙道:“秦姑娘也是为你好。”
秦获灵促狭的看他一眼:“你倒是轻松了,如今在翰林院里,大大小小也是个六品的官儿,每月俸禄拿着,自不必像我与浮洋一样,还要回书院见那老顽固夫子。”李敝言乜视他道:“我倒希望没这功名利禄在身,与你们在书院里还自在些。”
“你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秦获灵摆摆手。
秦画晴无奈的看他一眼:“获灵,你太没规矩了。”怎么说,李敝言现在是官,资历也比秦获灵深,他和宋浮洋混久了一点也不懂礼貌。
秦获灵却见缝插针的揶揄她:“阿姐,你怎么突然向着希直兄了?难道是因为父亲提过你……”
“获灵,不要胡说。”
秦画晴适时打断他,思忖片刻,看向李敝言,一字字道:“竟然李公子今日赶巧来了秦府,我便当着弟弟的面与你说个清楚。”
李敝言见她神色严肃,顿时收起玩笑心思,正色道:“秦姑娘请讲。”
“想必李公子也知道,李大人与我父亲曾经商讨过你我二人的婚事,但不知李公子对此如何看待?”
李敝言还从来没见过哪个闺阁女子议论起自己的婚事脸不红心不跳的,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为何,便让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师魏正则。
半晌,李敝言才低声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再者……”他抬眼,凝视着秦画晴姣好的面容,“再者,秦姑娘温婉贤淑,聪明知礼,李府若能与秦府联姻,也是在下的福分。”
秦画晴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里面的红色的凉果汤已经见底了。
她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公子一番好意,小女子也是明白的。”秦画晴端起凉果汤,轻轻抿了一口,“只是,我与公子无缘,这桩婚事怕是定不得。”
李敝言与秦获灵都是一愣。
秦获灵当下便猜到了为什么,想起几月前秦画晴溜出府晚归,定然是去私会情郎了。他本来以为过去这么久,秦画晴已经老实了,他在推波助澜一把,一定可以撮合好友与阿姐,可他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看秦画晴的样子,已经魔障!
李敝言也是半晌回不过神,他呆呆问:“秦姑娘,为何……”
“因为我与李公子无缘。”
秦画晴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于是深吸一口气,缓声道:“李公子是获灵的好友,我便早将李公子也当做了好友,所以这话也没有什么不该说的。”
她抿了抿略干涩的唇瓣,一字字道:“我心中有了他人,再容不下旁人半点位置。今生也非他不嫁,他也非我不娶。即便是我父母说了婚事,我也不会嫁……所以,李公子你明白了么?”
李敝言是聪明人,他已经明白。
她不会嫁给他,不管是什么原因。
所有的谜团因为她的坦白都迎刃而解,怪不得她不对他上心,怪不得此前秦府遭难她也不肯为了利益嫁给他,只因为她心里有了爱慕的男子,而且用情至深。看样子,那男人也很爱她……
秦获灵在一旁,默不作声。
知了在树上鸣叫,一声声的,衬的水榭肿愈发寂静。
李敝言拢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他深吸一口气,抬起俊眼,看向对面端坐的秦画晴,道:“秦姑娘的意思,是让我劝说祖父……撤了这份婚事吗?”
秦画晴定然道:“本来这婚事也还没有说定,李公子怎么说,都随你意。”
她眉眼中态度坚决,李敝言的心却在滴血、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看秦画晴的意思,这辈子已经非那人不嫁,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他李敝言也根本不是执拗的人。
半晌,他才沉重而缓慢的,点了点头。
秦画晴这才打心底松了口气,起身朝他拜了拜,粲然一笑:“李公子大恩大德,画晴来日再报!”
她笑的爽朗,如释重负,可李敝言却想吃了百朵黄莲,苦涩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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