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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汉堡社会

作品: 男人世界 |作者:端木武烈 |分类:都市生活 |更新:10-20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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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宣讲会已经结束了。招聘公司的面试官们(下面简称HR)都已经在第一排准备好了,HR前面放着各个公司的吊牌。

台上的主持人大声说道:“下面请各位同学向自己心仪的公司入投简历。”

各个身着便装的HR举起手中的笔:

“我们是一公司的!”

“我们是四公司的!”

“我们是三公司的!”

“......”

各个公司的HR都大声地喊出自己公司的名字,之前曾经文静的坐在椅子上认真听讲的人们。似乎也放弃了平静文雅的样子,开始躁动起来。由刚才的鸦雀无声,转眼间变成了像菜市场一样的场面。人们像潮水一样涌向HR,黑压压一片。所有的HR面前都挤满了人,就像磁铁吸引着铁屑一样吸引着全场的人们。端木武烈和马启航也没有在椅子上傻坐着,拿出了自己真实的简历,选择了一个人比较少的五公司。因为端木和启航都知道投简历人多的公司,HR根本就不会去考虑他们。等人少了的时候,端木和启航走了上去。启航很有自信,他认为他有把握说服HR。所以抢先一步和HR谈。

“您好,老师”启航很自信的说到。

“你好,同学”对面坐的HR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留着到颈部的后披式发型。

“请问老师您,贵公司打算招收独立院校的学生么?”启航诚恳的注视着眼前的面试官。他用双手捧着自己的简历,刚想把自己的简历递上去。HR忽然和他对视了一下,伸出了右手做出了个拒绝的动作,说:“等等,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是三本的学生么。”

启航一听这扎心的话后,所有的自信都仿佛不见了。很不情愿的说道:“嗯~,对。民办本科的学生。”

“那请你去别的公司看一看吧,本公司是不招收你这种学历的学生的。”HR很冷酷的对他说道。

启航很无奈的说“那我是党员,也不可以么?”

“对不起同学,请你上别的公司去看看吧。”HR淡淡的回答道。

启航脸色暗暗沉了下来,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他咽了回去。“那谢谢老师了。”然后,他深鞠一躬,手里紧紧的攥着自己的简历。他抬头后,马上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端木一直在旁边看着,就在刚刚发生的一切。呆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HR看到端木站在那里也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便开口问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儿么?”

端木很纠结,他心里想:“反正都是死!在死之前不如先潇洒一下。如果我要是说我是北春建筑学院的,那和马启航的结果肯定是一样的!那还不如直接破罐子破摔,说成我就是林海建筑大学的。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他便拿出了一份刚才改过学校名字的简历。

“老师,我是林海建筑大学的学生,是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但是有挂科,基点不算太高。上你们公司可以么?”

“没有问题的,都是可以细谈的。”HR面带着微笑对他说。

“真的没有问题么?”

“是没有问题的,都是可以细谈的。”

“好吧,那简历我投了。”说完便双手捧着简历,向HR递过去。

“嗯,好。你先上后边坐一会吧,一会就进入一轮面试。”

“嗯嗯,好。”说完,端木便坐到了后面。

端木之后又来了陆陆续续几个人,交完简历后,HR和他们每个人都谈了一会。整理整理简历,然后付过身,对着后面的同学大声却温柔的说道:“应聘五公司的同学,一会跟着我走,到309教室进行第一轮面试。”说完自己要起身向外走。身边的学生会工作人员,帮忙拿着简历跟随着一起走了。其他应聘的同学也都自觉地排成一排,这其中就夹杂着端木武烈。向着309教室走去。

到了309教室,学生会门卫已经守在门口不准任何学生随便进入。一般面试会分为一轮面试和二轮面试,一面会有专门的一面HR来面试,但是面试官还没有到,一众人就都坐在教室里等待。有的人找着认识的人聊天,有的人因为没有认识的人则一言不发。

“你知道面试官,都会问到那些问题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呀,没经历过这些事。”

“可能问你一些家庭情况,期待有什么样的薪资水平吧。”

这样的话,不断的在耳边轻声响起。

端木武烈坐在了人群里。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紧握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用大拇指不安的揉动着上面的念珠。脸上写满了心事,心想:“如果我被发现了不是林海建筑大学的人会怎么样?那样会不会很尴尬。就算是招聘上了,以林海建筑大学的学生名义签的三方合同。算不算欺诈呀?自己现在已经成年了,有些法律责任也是要承担的!”想到这里端木心里泛起了嘀咕,很多的时候端木都是自己一个人去行动。他从小就是如此,有独立出别人世界的思想。小的时候和同学们偷偷摸摸去上网吧。别人都开始联机打游戏,唯独他自己喜欢独自一个人玩单机游戏。他总是喜欢独处,用自己的思维去思考问题。他知道这种思维有的时候很不好,显得很不合群。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人给他介意,他只能自己拿主意。他以欺骗的方式混到了一面,坐在林海大学的人群堆里。这里根本就不该是他坐的地方,说白了就是心虚。“要不然先撤吧,但是已经混进来了。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丧失了一次能给自己增长面试经验的机会。再等等吧。”

就在这时候一面面试官走了进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不算太漂亮,有一种职场女人的气息。“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来面试的一共是25位同学对么?”旁边跟着的学生会工作人员回答道:“对的,姐。是25个人没错。”

“来来来,咱们大家分三个组,每个组8到9个人。因为场地的原因。咱们先拿八张桌子拼成一张大桌子,进行讨论比赛。因为教室比较小,无法三个组同时展开,那咱们就一组接一组的来吧。”

说动就动。几个旁边的学生会工作人员开始行动起来。还有几个有眼力见的人也跟着忙活了起来,屋子里也跟着躁动了起来。端木见有机会。便起身站立,径直向外走去,走到教室门旁向旁边的门卫说:“我要去趟洗手间,给我母亲打一个电话。”

门卫点了一下头,“去吧”。说完端木就打开门,溜掉了。

端木最终还是选择逃走了,他现在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事情。他沮丧且漫无目的走在教室走廊里,慢慢的来回溜达。透过门窗玻璃,看到教室里已经有开始进行二轮面试的公司啦。二轮面试一共会有五个面试官,坐在教室的东南西北中五个位置,一对一跟应聘通过一面的学生交谈。他孤零零的在外面伤心的观望着,本来该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他多么希望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起码有被公平对待的权利。而不是像个流浪汉似的,在外面傻站着。

“你真是个懦夫,胆小鬼!怎么也要去经历一下吗,就算不是本校的学生。至少要去知道一面二面是个怎么回事啊!你个逃兵,挫男,软弱的人。”端木心里十分自责的在心里头咒骂着自己。“哎~算了吧,还有下次机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要再去过多的自责。想多了,最后闹心的还是自己。”

端木就在走廊中徘徊,想离开却又有什么力量驱使着他不要走。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流淌到了下午。他依然在教室里徘徊,有时也会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看着来往的人。有的人和他一样沮丧,那应该是没有应聘成功吧。还有的人出了教室就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很高兴地说:“妈,我签了!”无论出来的人怎么样,他都为他们高兴。至少他们都有过被公平竞争的权利。

就这样,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楼垃圾箱旁边,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那垃圾箱里看不见垃圾,而是一箱的简历。他从中拿出几个看了看,学校名称几乎都写着“北春建筑学院”,“林海建筑大学工程学院”。这里的每一份简历,都是每个人用尽心思做出来的。什么叫上了一个垃圾大学,如今他才真正体会得到。是真的垃圾呀!残忍的社会现状,像用冰敷伤口一样。摧残着那颗本就脆弱的自尊心。“怎么会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很多人是有能力的,就因为一个学历的原因。就把他们的简历都扔到垃圾箱里了。”他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坐在轻轨上的端木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将头望向窗外,周围的景色飞驰着向后飞过。心里就放电影似的,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他想起了想起了学生会的门卫,那个自信的马启航,想起了HR,想起了被丢的满满一垃圾箱的简历......越想越伤心。

整个社会就像一个大汉堡。重本在最上面,其次是普本。他们因为是公办本科的原因,所以会优先选择较好的工作。然后是大专和中专在下面,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学历不是本科,就自动放弃了社会上的一些选择。而民办本科的学历,则处在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在汉堡的最中间。他们自认为自己上了一个本科学校,可是社会上的招聘公司却不认可。好的公司不会招他们,造成了高不成。不好的公司他们不想去,造成了低不就。想着想着,他把头深深低下。举起他的左臂,张开手掌。将他自己的额头深深地沉埋在自己的手掌中,用胳膊支撑起他的脑袋。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像一樽雕塑一样,静静的呆坐在那靠窗的位置上。

也许这就是男人的世界吧。无论现实的压力再大,也要坚持不懈的挺下去。尽管男人会有激情和倔强,但是男人也是会有软弱和无奈的时候。今天的遭遇对于端木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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