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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焦躁地在人群中寻找的时候,却在忽然一个转身,看到身后灯火阑珊处,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他一袭蓝紫色的华服,风姿绰约地负手长身而立,在猜灯谜的红色灯笼前,火光映衬着那绝世倾城的面庞,的确是今日在我茶棚里的那个男子。
他与生俱来的霸凛气息显露无疑,眉眼间那冷傲出尘的眸光,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
是他,不会错!一定是他!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拥有他这般威慑人心的目光,他浑身都透露着我所熟悉的气息。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心脏毫无章法地跳动着,震着我的耳膜,我双手捂着嘴,生怕自己失控哭出声来,却没有发现脸上早已是泪水涟涟。
这一刻,我感觉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人,所有的人声全都隐去,所有涌动的人群全都不见了。这一刻,天地间只有我和他!
夫君,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为了见这一面,我等了上千年?等我,我这就去到你面前。
我拨开人群,迅速朝他奔去,“让开,请让一下,大家让一让。”我不断地穿梭在人群中,朝他奔去,近了,更近了。
这一刻,我欣喜若狂又胆战心惊,我害怕他会突然消失,害怕他没等到我就走了。
“夫君,等等我,夫君。”我泪流满面地大喊起来,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越跑越快。
可就在一个路人从我眼前走过之后,他却忽然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了。
“不,不要走,不要走!”我奔到他刚才矗立过的红灯笼旁四处寻找,却再也不见了他的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站在你的面前,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把你弄丢了?
“夫君,你就不能等等我吗?为什么不等我?”我全身一软,靠在漆红的大柱子旁掩面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一刻,我万念俱灰,心底的痛仿佛要将我撕裂,我哭得泣不成声,泪水从指缝中淌湿了手背。
“娘子,你怎么在这?让为夫好找。”忽然听到面前有个轻柔又好听的男音,让我心头涌上一股甜蜜。
是夫君来寻我了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也在寻我。
我激动不已地破涕为笑,慌忙拿开手,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看到一个俊逸的男子,牵着一个笑颜如花的姑娘从我身边走过。
我的心中重重往下一沉,原来不是我的妖王殿下,而是一对小夫妻在人群里走散了。
我咬着颤抖的下唇,泪水再次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或许我应该再找找,说不定他还在附近呢?
月色清冷,四周的灯笼渐渐熄灭,我从街东头找到了西头,又从西头找到了东头,依旧没有再看到他的影子。
渐渐的,夜深了,我寻了快三个时辰,眼看庙会就要散了,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我的心也一寸寸凉了下去。
我终究还是失去他了,我的夫君!我牺牲了一切等来的只是一场虚幻,他如同梦境一般地出现又消失了。
佛主啊!既然让我遇见了他,为何不让我出现在他面前?求求你让我再见他一见吧!哪怕和他说会话也好,我知道他转世后不会再记得我,没关系,我只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再听一听他的声音。
我失魂落魄地朝附近的寺庙走去,推开厚重的殿门,我泪流满面地跪倒在汉白玉雕成的巨大佛像前,双手合十,苦苦哀求起来。
“佛主在上,求求你让我再见夫君一面吧!我知道是我太贪心,我只求能和他说会话,一会就好,求求你让他知道我在等他吧!“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佛主拼命地磕头,额头一次次撞击在冰冷而粗粝的地面上,直到把额头都磕破了,感觉到额上的刺痛,我才缓缓起身,却在转身的那一瞬,撞到了一堵坚实的肉墙,弹得我的额头有些发晕,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小心。”
这个好听的男音,令我心头猛然一颤,莫名地狂跳了起来。
我慌忙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心里猜测着是何人三更半夜地不睡觉跑寺庙里来?是这里的僧侣吗?还是某个像我一样有心愿未了的香客?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对不起,冒犯了姑娘,我想佛主一定答应你的要求的。”
这声音……似曾相识,我慌忙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蓝紫色华服的男子,负手矗立在殿门前,披着一身皎洁的月光,目光如水般温润。
竟是他?刚刚在庙会中我疯狂寻找着的那个男子,我夫君的转世?此刻,他一对剑眉微蹙着,眼里满是细碎的星芒,仿佛是在同情我的遭遇,之前的霸凛而冷傲的气息已经敛去,温润得如同这皎洁月色般的目光,轻轻落在我的脸上。
夫君,你竟在此?我终于找到你了,佛主啊!谢谢你的恩赐……让我又遇到了他。
我泪流满面地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可浑身如同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想要张嘴唤他夫君,将积压在我心头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告诉他,却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只有泪水在狂流。
我设想过一千种与他相遇的情景,却唯独没有这种,此时此刻,我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笑着流泪,喃喃自语着。
“佛主确实又一次答应了我的请求,谢佛主保佑。”
我知道,如今他是凡人,不再记得我们曾经的过往,我若哭着喊着告诉他,我是他前世的妻子,他断不会相信的,而且显得非常唐突和无礼。
我拼命克制自己已经泪崩的情绪,做了个深呼吸,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泪水却不听话地怎么也止不住,我哽咽着开口,“请问这位公子为何深夜在此?”
“跟你一样,在等人。”他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难不成他要等的人是我?不可能,他已没有了前世的记忆,怎么可能会认得我?又怎么可能会在此等我?
“公子是在等何人?”我刚抹去脸上的泪水,新的眼泪又夺眶而出,我却开心得想笑,想转圈圈,想紧紧抱住他。
他看到我那又哭又笑的表情,勾唇轻笑,“在等姑娘你啊!”
我瞬间石化,顿时忘了哭泣也忘了傻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夫君转世后不再记得我了么?为何他竟……
“夫君你……你还记得我?”我诧异又激动,心头百感交集。
他记得我,太好了,他竟然还记得我!
可他俊逸的面庞微微泛起了红晕,笑道,“姑娘为何唤我夫君?”
咦?他为何又好像不认识我一样,这到底怎么回事?看到我云山雾罩一脸茫然的模样,他摆摆手笑道。
“对不起,姑娘,让你误会了,我听说这寺庙附近有位姑娘在布施,给过路的行人送茶水和糕点,但是脸上却有道疤痕难以消除,我和跟师父正学习医术,他老人家说您人心善,脸上这瑕疵若不消除实在可惜,所以命我来寻你。”
“今日在茶棚里我好像也看到你了,为何不见你将此事告诉我呢?”我纳闷地问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道,“今日本想上前与姑娘说起这事的,但当时你随一位大娘进到了厨房里,我就想既然您有事,我就另找个时间登门拜访吧!”
“可你为何会出现在寺庙里?”我又问,已经忘了哭泣。
“寺庙的住持是我师父的故交,此番来寻你的同时,我也正好来看望他老人家,没曾想刚才逛完庙会回来,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门开着,就想过来关门,没想到竟听到姑娘正在佛前许愿,在下失礼了。”他讪讪地笑着,局促地朝我拱了拱手以表歉意。
“原来如此。”我露出了千年来久违的笑容,心里无比愉悦。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了片刻,似在打量,他是不是注意到我脸上的丑陋无比的疤痕了?
我慌忙后退了几步,将丝帕遮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几乎不敢抬眸对上他那探究的目光。
他见我有些局促,便安抚道,“姑娘五官精致,就是脸上这道疤痕美中不足,我和师父都是学医术的,不如您随我们回国,让我和师父来给您医治如何?”
什么?要我跟他回去?那也就是说以后我可以时常见到他了?而且还有可能日久生情?太好了,太好了
佛主!太感谢了,您对我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该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毕竟我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我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你……你真的要我跟你走?”
他笑容可掬地点头,那温润的目光,魅惑的笑容还是和当年一样摄人心魄,“姑娘可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我怎会不愿意?我等了千年就为了见到你呢,如今这是给了我莫大的幸福啊!夫君。
我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笑容满面,迫不及待地将他领出了寺庙,“走吧!我们现在出发。”
他笑着,跟着我出了寺庙,却忽然像是像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困惑地问我,“对了,姑娘不是要寻你夫君吗?如果我们就此离开会不会耽误了你的事情?”
我对他嫣然一笑,“我已经寻到他了。”
他困惑地蹙眉,我却笑得无比灿烂,我寻到他了,我终于寻到此生的挚爱了,我的夫君。
月色轻柔入曼妙的纱幔,笼罩着远山,和层层叠叠的树丛里,我和他并肩走着月色下的崎岖山路上,听着蝉鸣,和寺庙的钟声,看着点点流萤在林间舞动,一切竟是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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