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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的后厅是专门接管家事而用,如今,太子亲临就必须先接到前厅,但千秋丞相却选择了在后厅,将所有下人驱到角落,只留下太子和丞相。
容铮见女主的父亲一副打算豁出去的态度,明明在府外还那么规规矩矩,一旦进了府内,他多多少少有了一家之主的威严。
毕竟是丞相府是人家的地方,她倒不好喧宾夺主:“晚辈容铮见过相爷。”
“今日,您应该知道孤前来的目的。”
丞相本以为太子刚进来时表现的态度,有所缓和,但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暴露了。
原来还是人前人后两张嘴脸。
想到此处,丞相的脸色顿时不好看几分,但也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让容铮见此,她不动声色地坐在客座上,这动作让丞相对她的排斥感又多了几分,果然还是冲着退婚来的。
没一会儿,一个丫鬟端着茶水到来了,一壶泡好的锦茶袅袅生水烟,很好地倒在金贵的瓷杯当中,一杯端到了容铮的桌侧,另一边则是亲自端到丞相的双手上。
丞相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情喝茶了,他几乎已经放弃太子可能有所悔改的希望,太子甚至在进府后,连个态度都不愿意摆好。
那他又何必过于小心翼翼。
丞相已经隐约打算好了,过了今天,他也该歇了自己最后一抹期望了。
对大燕国...。
容铮则是抿了口茶,一张一合的丹唇莹着水渍,透着几分的晶意:“好茶。”
丞相低头喝着茶,客气地对着容铮笑了笑,态度中满是疏远:“殿下喜欢就好。”
容铮便又多喝了几口,虽然烫,但在大冷天里,烫茶也暖不了多久就会冷了。
就像眼前的人。这是千秋丞相对容铮的第一印象。
容铮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丞相那脸色,视若无物那般,心里却分析着千秋丞相在剧情里起得作用,早期被男主嫌弃,因为女儿被嫌弃的老父亲,但后来丞相帮扶了男主,还三番两次不惜掀翻祖上三代的家底都要给男主谋得一切。
男主即便早期没有因为女主感动,也因为丞相而对女主另眼相看了几分,然后才有了中期对女主有所缓和的态度,可怜的女主还以为自己的努力让男主看到了,他能开始注意自己了,结果,她所作的一切,救男主救男主的帮手,仍旧抵不上丞相这个身份。
这就是舔狗女主的卑微。
那么,现在她来了。
容铮俊美的脸蛋上噙出一丝微笑:“孤带的六车礼,都是慈明宫精心准备好的。”
“东宫自己出的礼实在微薄,让相爷见笑了。”
此话一出。
丞相迅速抬头,他双手捧着的茶杯,里面的茶水随着荡了个水圈,差点就溅出来。
太子是何意思?
丞相道:“殿下,微臣有一问不知能否解惑?”
容铮道:“请说。”
丞相道:“太后对小女的重视与赏赐,乃是慈明宫凤恩,六车礼规格皆在与太子妃位阶。”
“而小女只是臣子之女,当上如此大礼,反有越俎代庖之嫌。”
言下之意这东西消受不起,无论您什么目的。
容铮听罢,她在内心迅速评价女主她爹:是只老狐狸。
她保持微笑道:“太后凤恩,十年难遇一次,孤的母亲华贵妃也有幸以国母之礼授过殊荣。”
眼下之意,连皇后这个国母都没有受到太后的重视。而且太后已经不是第一次僭越。
就连她都没有受到如此大礼,怎么能怪她?同时也在提醒丞相,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现在连退婚都无法决定。
当容铮开口重强调说:“孤及冠初年,宫中未有过贴身女娇至今一身,那天如果不是她救了孤,孤应该没有机会携太后六车礼来亲自答谢相爷...。”
话顿,在丞相逐渐露出一丝吃惊时,容铮终于露出更大的笑容,声声掷地道:“救孤的人正是千秋小姐。”
如此一来,千秋丞相终于放下了瓷杯,他站起来撩起右腿的长袍,露出的膝盖便要对着容铮,下一个跪。
容铮给了黄禹个眼色。
黄禹赶紧冲出来架住了丞相,十分机灵道:“使不得使不得,丞相大人,要杂家说一句,太子殿下是以晚辈的身份前来,长辈岂有跪晚辈一说,若是传出去,明日满朝文武都会知晓。”
“届时。”黄禹真是越来越像容铮那般的发展,只不过却是透着几分巴结道:“太后可饶不了我们殿下。昨日她的膝盖还疼着呢!”
容铮不动声色地喝着茶,仿佛没有自己在太后下跪那回事,装的很像,实则喝茶之际那微翘的唇角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情。
“黄禹。”她完全没有喝斥之意的声音。
倒叫丞相不由地顺着她的暗示和思路下去,分析出的竟是太后处处插管,将东宫一手遮天的结果。
从前,丞相便知道容铮是个太后的乖乖孙,一个几乎被外戚掌控在手里的东宫太子,可他万万没想到太子在太后面前,已经被太后管教到几乎与...一个随时可罚的下人那般。
如此一来那就不能怪太子殿下逃婚了,也许,逃婚也是另有隐情。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需要彼此说太多,单单是一些蛛丝马迹,就足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想法。
容铮没有放下茶杯,她的神色间对着是一杯锦茶浓浓的眷恋之意,她低声说:“孤很喜欢相爷的家茶。”
说着她双手轻轻一伸,腰身弯了弯,那双杏眸流露着不舍和晚辈般跟长辈请示一样:“孤可以再来一杯吗?”
丞相神情愣了愣,再站直身时,眼前的太子的架子似乎早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她在自己面前变得真实起来。
真实到他却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他说:“殿下,微臣的家茶,您随时可以来喝。”
于是,关于那六车礼是太后送的,就没再被提起。
容铮果真再来了一杯,她双手奉上亲自要去接过茶水,却没想到眼前端着茶托的人,竟是如此的远离了她,让她伸出的十指刚刚好差了茶杯一寸的距离。容铮她,够不着茶了。
她抬眼便要看那个端茶十分有礼貌的人,刚抬头,熟悉的一对潋滟的凤眸与她相对,两人眼睛双双一诧,再反转之际,电弛火花间,那杯茶终于近到容铮可以接触的距离。
但容铮却忘了接,瞧着她红裙披身,如瀑秀发及腰,薄如蝉透的遮巾挡不住她白洁无暇的肤色,遮不住她的风华绝代。那枫火艳丽的一抹深深地契进了容铮的杏眸当中。
她就是千秋燕。
不再是一个月前穿着黑衣的女人,也不再是三天前,一袭白兰色和她救孩子的女人,这一刻的她,一袭红衣成为最耀眼的存在,并且富有朝气。
这就是她,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女主。
千秋燕委身施礼,不亢不卑,哪里瞧着都是这般的温柔似春水,娇花最无心争艳的姿态。
可容铮在触碰那杯热茶时,明明是在短暂的时间,该是热的,此刻却已经变凉了,只剩下杯身那点小暖意。
茶,它被催凉了。容铮对着她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心里却mmp起来,刚刚茶还是滚烫的,正在最好滋味,仅仅在她看了她晃了几分神,瞬息,茶就凉了。
寒冷的天气都没她冻的那么快。
她没有说话而是不动声色侧了脸,对千秋燕做了个无声的唇形:“武功盖世的女侠。”
千秋燕不动声色地将茶轻轻放在容铮的桌侧,并且有礼地朝丞相施礼,毕恭毕敬,态如温兰,找不出一丝的挑剔。
丞相看着女儿,心里瞬间清醒了几分,再看向太子时,仍旧和方才那样十分有礼,并且态度谦和。
只不过,跟刚刚产生的感觉有所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丞相尚且未知,但太子暗示自己处处受限,根本没有办法决定婚事,这一定是真的,完全没有说谎的用意,甚至在喝茶之际,有一分讨好的用意。
可是为什么女儿出来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丞相没有琢磨透,他浸透朝廷多年,人心善变,官场的人最信不得,而太子身上没有官场上那滚油子的气息,真假自然也容易分辨了,但太子她实诚有意,倒让他看不出,她藏着什么心思?
“殿下,这是小女。”丞相话到半截,忽然停了拍。
容铮反而先站起身来,施了礼:“千秋小姐,孤来了。”
“你还记得孤吗?”
千秋燕施施然一礼,两人站在近处,在黄禹看来,倒有中相敬如宾,发乎情止于礼的家室场景。
“小女,参见太子殿下。”她的声音袅袅余音,好听入耳,平静地像小溪流水淌淌着。
容铮的声音虽然略带低沉,但到底有三分磁感存在,就同那云雀之音那般,处于雌雄莫辩,不难听但极具有特色:“容铮,也见过千秋小姐。”
千秋燕不动神色,她漂亮的凤眸看似有礼不经意,却实在地打量容铮,眼里总透着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同样,容铮见千秋燕时,这一抹昳丽艳华的倩影,她或许毕生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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