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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畅回了沉舟,又累又困,他爬上二楼,一头栽到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黄昏,薛畅被饿醒了。他爬起来洗了脸,又从冰箱里取出一包魏长卿给他做的虾仁馄饨。
守在煤气灶跟前,漫不经心地煮着馄饨,薛畅忽然感到不对劲,他聚起精神体,抬起左臂,早上缠满了胳膊的金线不见了!
这下薛畅有点慌了,他伸手摸了摸胳膊,什么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奇怪,那些金线去了哪里?回来之后他就上床补眠,薛畅记得,入睡之前他还勉强看了一眼胳膊,那时候金线还在的……
怎么睡了一觉,就没了呢?
正困惑着,厨房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薛畅抬头一瞧,是一只圆滚滚的胖狸花。大橘死后,还剩的猫粮没了用处,薛畅又舍不得扔,于是就拿它喂附近的流浪猫。
这只胖狸花是沉舟的常客,经常翻过篱笆,进来院子找东西吃。
薛畅震惊地望着窗外的狸花猫,手中的汤勺差点掉在地上,因为他发现狸花猫的周身,出现了隐约的金线……就和早上缠在他胳膊上的金线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捱到晚间,江临来了沉舟,薛畅赶紧告诉他,自己手臂上的金线不见了。
江临听了,倒也没怎么惊讶,只抬了抬眉毛:“是被精神体吸收了。你这也太快了,江潮用了一个月才吸收干净。”
“……”
薛畅还想问更多的,却忽然发现,他视线中江临的周身,也出现了那种隐隐的金线,就和那只狸花猫一样。
江临发觉他的目光,他哦了一声:“看得见了?”
薛畅迟疑道:“只有隐约的两三根,就像还没完成的简笔画。”
“确实厉害。什么事到你这儿,就像开了倍速。”
江临说完,走到窗前,他拉开窗帘,又关上客厅的灯。
今晚是农历十五,夏日晴好的深蓝夜空,高悬一轮水银般明澈的白月。
江临聚起精神体,再度掏出那枚玉镯。他将镯子对着天空的月亮,然后慢慢从镯子里,抽出一根银色的线。
到此,薛畅终于弄明白了。
“江队,这些金线银线,就是日精月华对不对?”
“没错。来,像早上那样抓住这根线,还是把它缠在胳膊上。”
薛畅依言做了,不多时,他的左小臂就像套了个白银铠甲。
“江队,我们为什么要获得日精月华变成的细线?”
“这是规则线。”江临说,“太初生两仪。日月就是最大的规则,世间万物的一切规则,都是在日月之后出现的。对规则的掌握,就是江家与其他家族最大的不同。”
那晚,江临仍旧嘱咐薛畅,不要动胳膊上的银线,明天上午自己还会过来,开车接他出去逛逛。
“去哪儿逛?”薛畅问。
黑衣酷吏微微一笑:“带你去重新认识一下这大千世界。”
第二天一早,薛畅从床上起来,果不其然,左臂的银线也消失了。
“这会让我的精神体产生什么变化呢?”他胡乱想着,下楼准备早餐,不想一抬头,那只胖狸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这一次,狸花猫身上的线条更多,也更加清晰和完整:金银两色交织的线,从猫咪的胸口处伸展开,柔软地绕着它的肚皮和四只猫爪。
薛畅来了兴趣,他索性抓了一把猫粮,打开通往后院的木门。
“喵喵,过来吃猫粮!”他蹲在门口,冲着那只狸花伸出手。
狸花猫迟疑地看了他两眼,明显闻到了猫粮的香味儿,它缓缓朝着薛畅这边走过来,与此同时,薛畅发现猫的四条腿上,那些金色的线变得明亮起来。
就好像它们在用力勒住狸花猫的腿,不让它向前走。
果不其然,猫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
薛畅又用诱惑的声音道:“过来呀!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猫咪抬起一条腿,那样子就像很想走过去,然而腿上的那些金线愈发明亮,它们变密了!
金色的线,在竭力阻止猫接近薛畅。
薛畅呆了呆,他忽然懂了!
那是从猫咪精神核散发出来的“规则线”,就像江临昨天告诉他的,这是狸花猫的规则:不能接近陌生人类,危险!哪怕他手上有香喷喷的猫粮!
薛畅叹了口气:“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
他索性站起身,朝着狸花猫走过去。狸花猫一见,身体顿时弹跳起来,那些金银的线条也变得更密了。
胖狸花想要逃走,薛畅却在距离它半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猫见他没有威胁,于是也停住,半是警惕半是好奇地盯着他。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规则线,好吗?”薛畅用催眠的语气,柔声说。
猫没有动。薛畅慢慢伸出一只手,触到了狸猫身上的一根金线。
就在那一刻,薛畅听见惊慌的喵喵喊叫,他顿时理解了里面的意思:“蒲公英被人类捉走了!它被一把猫粮给骗走了!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两个蛋蛋都没了!耳朵上还被剪了一刀!太可怕了!一定不要相信人类!不要吃他们手里的猫粮!”
蒲公英是一只脑门上有白斑的黑猫,总是和这只狸花一同行动。难怪这几天薛畅没看见它,原来是被人抓去做了绝育……
这就是阻止胖狸花接近薛畅的原因,它从同伴那儿吸取了“血泪”教训:吃人类的猫粮会丢蛋蛋!而这个教训又化为了金色的规则线,从狸花猫的精神核里生长出来,捆住了它渴望吃到猫粮的腿。
薛畅若有所思地直起身,现在他明白,江临要教他什么了。
十点差一刻,江临再度来到沉舟。
当他走进沉舟大门时,发现薛畅怔怔看着他。
江临淡然一笑:“看见了什么?”
薛畅迟疑着,慢慢道:“各种颜色的线,大部分都是从精神核也就是心脏部分生长出来的,有的线绕了全身,有的只是缠绕着腿部,还有的从头顶到肩膀……”
江临朝着他招招手:“过来,碰一下这根线,谈谈你的感觉。”
薛畅走过去,按照他的吩咐,弯下腰来,轻轻碰了一下缠绕在江临腿上,那根深蓝色的线。
薛畅啊了一声,他感觉到了。
“这是交规。”
江临满意地点点头:“交规就是规范你去哪儿的规则,所以它只缠绕在腿上,高度不会超过腰。”
薛畅又好奇地指了指江临肩膀上,一根淡粉色的线:“这一根又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试试。”
薛畅用手指触到那根粉色的细线,很快他就感受到了。
“这个好像是……与熟人交往时的规范。”
“确切地说,是和自家人来往时遵循的规范。”江临嗤地笑了一声,“比如不要给江苑喝牛奶,他有乳糖不耐,也不要在江潮面前提他的前女友,那是他的死穴。”
薛畅也笑道:“江队,那为什么交规是深蓝色,你肩膀上的这条线却是浅粉色?而且交规的线,粗的像麻绳,但这条粉色的却细细软软像粉丝。”
“颜色越深,捆绑越严格,越是关乎生死。”江临说,“就算我逼着江苑喝牛奶,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但如果打破交规,我可能会死。”
薛畅这才明白过来。
他想了想,又问:“为什么你身上的规则线这么多,而且颜色各异,但是猫身上的只有金银两色?数量也不多。”
“那是因为动物的世界没有公序良俗,它们的规则只和生存、繁衍有关,非常简单。”江临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没办法,人类总是更麻烦一些,又要面子又要里子,我们是最喜欢作茧自缚的生物。”
带着薛畅从沉舟出来,江临又和他说,这种对规则的掌握,是每一个江家梦师都具备的天赋。
“我们不费什么劲就能背下所有的法条,而且在运用它们的时候,也不会感到吃力。法律对于江家的人来说,就像水之于鱼。”江临哼了一声,“在江家,就算最叛逆的人,也不过是去当个律师。”
薛畅知道,江临说的是他父亲江晗,那一位就是个著名的刑事律师。
路上,江临还告诉薛畅,不光人身上有规则线,在中小型公共梦场里,也会出现规则线。
“譬如你转学进了一个新的班级,不用任何人告诉你,你就能看见这个班级的各种明暗规则。”江临解释道,“梦场的规则线没有人身上的这么明显,需要你花时间去摸索,但是掌握了它,就会有很大的好处,到时候,你可以在考试中最快抓住考题的规律。”
薛畅明白过来,这就是江临帮他获得的优势。
那天江临又把薛畅带去了商场,指点他观察路人身上的各种规则线,期间他们还顺手抓了一个惯偷,因为那人身上的规则线竟然全都是断开的……特征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一眼就被认出来了。
薛畅乐道:“你们这抓贼也太方便了吧?上街一看就看出来了。”
江临瞪了他一眼:“刚才是因为赶巧他身上有偷来的手机!万一人家还没作案,就凭着一身断开的规则线,你有什么证据把人抓起来?”
薛畅一时没话说。
“梦境里的东西是不能作为现实依据的。”江临看了他一眼,“你们顾先生应该教过你。”
提到顾荇舟,薛畅心里,涌起淡淡的悲伤。
因为拥有了看见规则线的能力,那天薛畅又看见了很多奇怪的人,有规则线一边断裂一边又生成的摇滚风青年,有被粉色好嫁风捆成了粽子的姑娘,还有被上司那像警戒带一样的黄色指令给绑得动弹不得的中年男人……
江临又告诉他,江家梦师的治疗手段主要包括两大类:剪开不必要的规则线,以及修补应有却断裂的规则线。
看那个。”薛畅悄声对江临说,“那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身都是黑色的粗线?!”
“那是个强迫症患者。”江临淡淡道,“没发现吗?他一直在避免踩到人行道的砖缝。强迫症患者身上的规则线是最恐怖的,能活活把人困死。”
薛畅一时心生同情,那些黑色的规则线,不是真的攸关生死,只是当事人“认为”攸关生死。
逛了一圈,薛畅不由叹道:“原来大家都是这么与众不同。”
江临却突然道:“再与众不同,也没有你与众不同。”
薛畅转头看他:“江队,什么意思?”
江临一伸手,在薛畅的精神体面前竖了一面镜子。
“自己看看。”
薛畅往镜子里一瞧,不由愣住了。
镜子里的他,身上一根线都没有。
江临望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复杂深刻的意味:“以前,你也是有规则线的,然而那晚你从无序区回来,我去医院看你,就发现你身上的规则线不见了。”
薛畅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心绪复杂,久久不语。
“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见过身上没有规则线的生物。阿畅,你是唯一的一个。这说明已经没有任何规则能束缚你了,哪怕死亡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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