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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以后,京城是一天比一天热了。
自从福柒柒这边家里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以后,福柒柒一天天的倒是也就闲暇了下来,平时除了多做点东西给福清河吃以外,倒是也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毕竟福清河马上就要秋闱了,这次去过能够取得好的名次的话,家里以后的生活应该也就能变得更好一些了。
故此, 福清河秋闱的事情,自然是现在家里最重要的事情。
当然了,福柒柒也在考虑福小芸那里继续在女学读书的事情,福小芸先前在河间郡的时候,也是上过女学的。
她现在读书识字没什么问题,但要说在才学上真的有多么优秀,那其实也没有,倒是相较而言,福小芸在识别草药上, 进步还是很大的。
至少现在平时常见的那些草药,以及这些草药的药性,药物之间的相生相克,以及普通的一些常见病症,福小芸都已经会看了。
这天,福柒柒就将福小芸叫了过来,打算问一问她关于自己将来的打算。
福小芸现在也八岁了。
虽说年纪是小了一点儿,放在现代那都还只是一个读小学二年级的小学生呢,但是古时候的人,相对而言还是会早熟一些的。
福柒柒也觉得,在人生大事上面,自己还是应该问问福小芸,征求一下她自己的意见的。
“娘亲,你找我?”
福小芸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正拿着一个浇水壶呢,看得出来,刚刚应该是在后头院子里面, 给刚刚种下去的月季花花苗浇水。
这几天正是天气热的时候, 差不多三伏天了,福小芸隔三差五就会记得去浇水,倒是个好孩子了。
看着福小芸过来,福柒柒就忍不住柔声问道:“小芸呀,娘亲考考你,这月季花的药性,是什么样的呢?”
福小芸闻言,先是规规矩矩地将小水壶拿到了一边,然后才回答道:“月季味甘、性温,入肝经有活血调经、消肿解毒之功效。”
这是福柒柒先前拿给福小芸的那本医书上面写的,福小芸逐字逐句背了下来,现在福柒柒问,当然是一字不差的。
福柒柒听见福小芸背了出来,还是很满意的,伸手就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然后道:“咱们小芸还是认真记了的。”
“现在娘亲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嗯!”福小芸一看福柒柒这么严肃的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以后,就道:“娘亲和爹爹是不是打算生个小弟弟了?”
“我当然是没有意见的啦。我想过了,不管是小弟弟也好, 小妹妹也好,那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我作为长姐,教导他们知事明理是应该的。娘亲你放心,我会乖乖的。”
福柒柒这儿都什么还没说呢,没想到福小芸竟然想到这上面去了,她一怔,便问道:“这些…这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她和福清河现在,嗯…都还没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呢,怎么说现在更要紧的都是福清河秋闱的事情。
如果以后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话,还是要等福清河春闱了,公布了名次以后再说吧?
“从麻子叔叔那儿听来的呀!”
福小芸小脸里露出迷惑来,问道:“娘亲,麻子叔叔难道说得不对吗?现在爹爹和娘亲已经住在一起了,以后很快就有小弟弟小妹妹陪我玩啦!”
“他说得不对!”
福柒柒叹了口气,心想李麻子这私底下偷偷的都在和福小芸说什么呢,然后连忙就道:“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
“娘亲叫你过来,是有别的事情想跟你说!”
“哦——”福小芸点了点头,想了想就道:“娘亲,你说吧。”
“是关于你自己的事情的。”
福柒柒道:“小芸,虽然你还是个小姑娘,但是总会一天天长大的。先前娘亲送你去女学,也是希望你能交朋友。”
“能够学会怎么样和别人相处,毕竟这世上,总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爹爹娘亲还有你麻子叔叔那样对你那么好的。”
“可能你无法让每一个喜欢你,但是有的时候,你又不得不和这些人相处。这些道理,娘亲相信,你在女学的时候,多多少少就知道一点儿的。”
福小芸闻言,咬了咬嘴唇,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的。
她以前在女学的时候,才学不是很厉害,有的姑娘出身好像很厉害,是什么官儿什么官儿的女儿。
那个姑娘在女学里,就是一呼百应的那种,她要让所有人都听她的。
福小芸不喜欢这样的人,她就没有跟随别人一起,追着那个姑娘跑,后来有一次,福小芸私底下就听见她们说自己。
说福小芸不过是个穷举人的女儿,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呢,如今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当即,她们还想联合别人排挤自己呢。
不过那女学里的姑娘,还有一些也是出身大家的,看不惯另一个姑娘,也就拉拢了福小芸,跟她做了朋友。
拉拢福小芸的那个姑娘,家里跟郑山长也是好朋友,主要也是郑山长跟那姑娘家里提过,这姑娘才会帮忙维护福小芸的。
那个时候,福小芸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她从来都没有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是那些人看自己不顺眼,就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对。
福小芸只是个养女,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因为以前还在曲河村的时候,爹爹经常不在家,奶奶柳婆子就经常将“捡来的”“拖油瓶”这些话挂在嘴边。
久而久之,听得多了,福小芸也就明白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那些人就是不喜欢自己。
这会儿,福小芸听福柒柒提起这个,点了点头,又拉了拉福柒柒的袖子,就道:“娘亲,你放心,道理我都是懂的。”
“小芸。”
福柒柒看着福小芸懂事的样子,忍不住又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柔声道:“如果可以的话,爹爹和娘亲当然也是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的。”
“但是,以后你怎么都要嫁人的。爹爹和娘亲,可能没法子事事都能照顾到你。而且…”
福柒柒其实也想过以后福小芸就算是不嫁人,招婿又或者是一辈子在家里的情况,那日子,总也是要自己过的。
做爹娘的或许总盼着女儿能够过得好,但是在这些事情上面,她帮不到福小芸,也是真的。
“小芸。”福柒柒想了想,又道:“娘亲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后面是还想继续去女学还是怎么样?”
“娘亲也考虑过自己的事情了,娘亲以后打算开药铺。不过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后面也是要经常出门考虑这方面的事情的。”
“这段时间,可能不大顾得上你。现在我初步的计划就是,你先去上两年的女学,交你自己喜欢的朋友。”
“后面,如果你想跟着娘亲在药铺,以后当一名大夫的话,你可以过来。如果你愿意继续留在女学,娘亲也是没有意见的。”
“小芸,你自己的意思呢?你好生想想,不用这么快下结论。毕竟,这关系到你的以后,娘亲希望你,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娘亲,我知道了。”
福小芸闻言点了点头,隐隐约约也从福柒柒的样子里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了,她也就说要考虑考虑,就先回去了。
看着福小芸离开,福柒柒其实也是有些感慨的。
福小芸一直都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她要是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她也希望能够像福小芸这样呢。
这头,福柒柒正想着呢,忽然自己的家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福柒柒一怔,原本还以为是张婆子有什么事情过来了,却隐隐约约听见,门口敲门的竟然是一个男子。
男子?
福柒柒心中不免警惕了一些,她到了京城以后,出门都比较少,也就前几天采买东西的时候出去了一趟。
剩下的时间,大多都在家里料理一些剩下的琐碎的家务事,按理来说,在京城应该也是没什么朋友的。
倒是李麻子那里是个闲不住的,说是待在家里也没什么贡献,就继续出去找自己的活儿做了,多赚些钱什么的。
这会儿忽然有人过来,福柒柒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门后。
门后,福柒柒便问道:“是谁?”
门那一边的那个人大概是听见福柒柒说话了,便就解释道:“我是驿站的人,有一封信从河间郡送到这里来的。”
“敢问,这里可是福家呀?”
有一封信从河间郡送到这儿来的,这里是福家。
福柒柒听见这几个关键信息以后就知道,这个过来敲门的人,应该不是坏人了。
福柒柒要到京城来的事情,以前虽然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但是关于他们究竟住在哪儿的事情。
福柒柒先前也就只跟阳婶还有里正说了而已,说是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写信给他们。
眼下这封信既然是从河间郡寄过来的,那么多半就是里正或者阳婶了。
想到这里,福柒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将门栓打开以后,就将屋子门也给打开了。
屋外面,站着的的确是一个衙役,他戴着帽子,脸红扑扑的,看样子在这样的天气送信,也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了。
福柒柒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信,道谢给了几枚铜板以后就问道:“这位大人辛苦了,可要进来喝一杯茶吗?”
“不了不了。”
那衙役收了铜板,大概也是挺高兴的,抬头看了一眼日头以后,就道:“还有好些东西没有送完了,我这儿就先走了。”
“嗯,慢走。”福柒柒点了点头,还是十分客气的,这才转身继续将房门给关上了。
回屋以后,福柒柒拆开了信封,入眼的字是正楷,写得倒是还算不错,福柒柒看了信封的前面几句就知道,这的确是阳婶寄过来的信。
阳婶当然是不认识几个字的,要说写字,那肯定就更不行了。
这封信,是她去了河间郡以后,拜托河间郡上的一位专门帮人写信的人,写的,信很长,足足有好几页的。
专门帮人写信,这种,福柒柒倒是也知道。
有些人考试考了一辈子,大概也只是一个秀才,这些人除了读书写字也就没有什么别的特长了。
他们想要挣口饭吃,摆摊帮人写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有些人还会去接一些帮人写字誊抄的私活儿呢。
赚的虽然不多,但是糊口也还是可以的了。
毕竟古时候,越是穷的地方读书的人越少,他们想要有饭吃,当然还是可以的。
信中,阳婶提到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福柒柒这儿在出发前往京城的时候,听说的关于田金芳跑了,留下女儿妮妮,然后福老大那里打算把妮妮卖了的事情。
妮妮才两岁了,卖了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福柒柒心里还是不忍心的,后来就跟里正提了提这件事,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里正当时也答应了,现在阳婶写信过来,也是想说这件事的。
里正那儿,后来出面,从买了妮妮的那家人那里,原价又将妮妮买了回来,花了二两银子,着实是不算多了。
后来福老大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竟然恬不知耻,上门来索要妮妮。
说是里正抢了他的女儿,要里正还给他什么的。
福老大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人,不要脸,不知廉耻,里正看见他来,就知道肯定是福老大那里几乎将卖了妮妮的钱花完了,活不下去了。
这儿听说妮妮又回了村子里了,这才上门索要。
里正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福老大想要要挟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当即,里正直接就将福老大给赶出了村子,并且将妮妮留在自己那儿,先养着再说了。
里正还让阳婶告诉福柒柒,如果福柒柒想要照顾妮妮,里正也愿意托人把妮妮送到京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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