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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郝凝寒可以坐起身, 她能做的事就很多了。
除了每日的按摩、练习、吃药、复健,她现在又重新拿起书本,开始学习。
身体逐渐康复,给了她信心和坚定, 读书成了她最好的恢复方式。
宫人都以为她随意看看, 只有孙姑姑知道, 大约等贵妃娘娘生产之后, 郝小主就要出宫去做教书先生, 正好有一年的光景,可以让她努力提高自己。
郝凝寒是做事很认真的人, 既然要去教书,哪怕只教一个月,教半年, 她都得尽力做好自己的职责, 不敢误人子弟。
孙姑姑看她如此认真,便也特别支持, 差人去南书馆取了不少书来, 拿给她品读。
如此细心,倒是十分难得。
正因如此, 对于这个才到自己身边没多久的姑姑, 郝凝寒也是异常敬重的。
她偶尔还会跟孙姑姑商谈:“姑姑你说,我去教什么才好?我有点紧张的。”
“秀才、明经等我自己在家时就学得一般,也不好误人子弟, 倒是明算和明法一直学得很好, 往常都是前三元的名次, 不过倒是未曾参加过科举, 不足挂齿。”
在书院时成绩好是一回事, 没有成绩和身份又是另一回事,她毕竟没参加过科考,便是出去也是白身,其实是没资格教书的。
不过每个人肚子里有没有货,是什么样的学识,这个和阳县主早就斟酌过,跟她详谈时也说她可以试着作一作辅员,也就是帮着先生批改学生课业。
便就如此,郝凝寒还是很紧张。
“小主若是喜欢明法和明算两科,倒是可以现在就多用功,”孙姑姑很慈祥,“明算这个很难,臣还是知道的,若是小主能熟读九章算术等著论,也并非不可当先生。明法大约是要熟读史学律法,这个需要背诵,以小主的聪慧,似乎也不算太难。”
被孙姑姑这么一夸,郝凝寒立即红了脸:“姑姑您这也太偏爱我了,天下能人辈出,我不过是借着机会能去书院,到底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
孙姑姑笑笑,替她把乱了的方几整理干净:“天下能人多,可愿意去教女学生的不多,其中自己也能努力的更少,小主若是好好努力,说不得以后真能有一番作为。”
被孙姑姑这么一劝,郝凝寒便越发努力,就连按摩的疼痛和复健的折磨也扛了过去。
近来贵妃娘娘的孕事渐渐平稳下来,徐思烨不那么繁忙,便隔三差五过来个郝凝寒请脉,每当他来的时候,郝凝寒都在读书。
徐思烨眼睛很尖,能知道她最近在背的是《大齐律》,这本法集从大齐元年成书,一直延续至今,绵延近两百年,从最初的单本,扩至现在的集册,其中不乏补充、格律、条目编修、案例特辑等,冗长厚重,往往能看得人昏昏欲睡。
就连徐思烨自己,读书时也只看过本律,也就是初始的那一本,都看得人分外心焦。
而郝凝寒读的则是总集目,也就是说,所有新增修订部分,她都一起查看,不仅看了,似乎还在背诵。
起初徐思烨以为她是因为在床上躺着太过无趣所致,可见她就如此坚持了小半月,徐思烨才明白她是当真的。
就因为郝凝寒这份当真,徐思烨越发好奇。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宫妃的生活好奇,可他每次过来给郝凝寒诊脉,她不是在背书就是自己总结归纳,那劲头跟要去科举一般,这令徐思烨实在不能等闲视之。
郝凝寒就这么一头扎进学习中。
她从小就肯吃苦,能忍耐,复健两个月一直都咬牙坚持,没叫过一声苦,现在能做些力所能及的额事,能有书读,有美好的没来在等着她,她就更不觉得辛苦。
这么一开始,一下子便投入其中,甚至有些怡然自得。
她如此努力,甚至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每日的复健也没有以前规律,徐思烨才不得不在又一日的请脉之后,留了下来。
“小主,臣有话要说。”徐思烨沉声道。
郝凝寒把书放到一边,抬头看向徐思烨。
往日里,徐思烨都是诊完脉就走,今日倒是不知为何,竟留下来多言几句。
这份不同,令郝凝寒也分外认真起来。
徐思烨敛眉看着她。
因着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在读书,看起来实在有些不修边幅,之前不能动的时候她倒是很要脸面,现在可以坐卧自如,却不那么讲究。
若非她这么一抬头,徐思烨也发现不了她头上的发髻同昨日一样,不过简简单单盘了个圆髻,发髻之间只簪了一把银钗。
她没有上妆,苍白着一张脸,可却不会让人再觉得她病弱无依。
她的那一双杏眼此刻闪着明亮的光,仿佛夏日里所有的光阴都蕴藏其中,只要看她一眼,似乎就能感受到整个夏日的炎热和绵长。
夏日总是热闹的。
百花盛开,鸟儿鸣叫,湖里的游鱼甩着鱼鳍,荡漾出一波又一波的水浪。
那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树上的叶子都是碧绿的。
整个个夏日,都是美的。
从郝凝寒身上,徐思烨第一次感受到夏日的繁盛与热闹。
若说原来的她还是冬日里的寒冰,经过一整个春日的冰雪初融,终于重新焕发生机。
这样的病患,会令医者发自内心的开怀。
因为他的努力,他这半年来的坚守,才终于挽救了一个如此鲜活的生命。
徐思烨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就是会对郝凝寒更多关注,在内心深处,他把这些关心和关注都归结于医者仁心。
有些事,他不肯也不敢承认。
不过,今日的他还是打破了曾经的坚持,把关心显于表面。
郝凝寒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徐思烨,好半天才点点头:“徐大人请说。”
此刻,徐思烨重新垂下眼眸,不敢多看一眼。
他站在寝殿之外,挺拔立于堂下,说出来的话却异常温和:“小主,臣不知你为何如此废寝忘食,但恢复健康,重新练就行走的能力,才是您现在的首要任务。”
郝凝寒微微一愣。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徐思烨竟然肯开口教育她。
平日里诊完脉就立即离开的冷面徐太医,倒也会因为病患的不听话而训斥。
这倒是令人觉得有些羞赧,可羞赧过后,却又异常温暖。
这些日子以来,郝凝寒确实找到了一片新的天地,书本重新让她焕发新生,若非徐思烨如此提醒,她恐怕还一头热地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徐思烨看郝凝寒不吭声,又道:“郝小主,趁着您现在还年轻,身体底子好,复健的过程和时间也会大大缩短,只有身体康复,才能有其他的一切可能。”
郝凝寒乖乖听他训斥,最后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如此任性。”
徐思烨淡淡看着她,见她确实把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去,不由松了口气:“小主莫怪,是臣僭越了。”
郝凝寒特地起身,认真对他说:“徐大人,若非你医术高明,我大抵也没有今日,我心里是一直很感激你的。若是以后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徐大人尽可提,我一定会虚心领受。”
徐思烨顿了顿,他没多言,行过礼便退了下去。
从这日起,郝凝寒重新调整了生活重心,她开始尝试下地走路,每次都要练得大汗淋漓,实在走不动了才坐下歇一歇。
读书成了痛苦复健过程里的调剂,却令她越发爱上读书的感觉。
一晃就到了九月,郝凝寒终于彻底康复。
她可以行走自如,便是小跑也不会太累,偶尔陪着舒清妩去爬山,也不用舒清妩跟凌雅柔再多等她。
康复的感觉特别好。
死而复生,方能大彻大悟。
现在的郝凝寒就特别珍惜人生,特别珍惜自己,也异常珍惜身边人。
她会在读书之余跟豆蔻和孙姑姑出去赏花,也会经常陪着舒清妩说话,当然,其余时间她都在努力读书,她是真正想要做一个优秀的教书先生。
不过,自从他身体康复之后,每三日的请脉就变成了一月两次,徐思烨显少再来无忧阁,便是过来请脉也都是简单说两句就走,两个人倒是生疏起来。
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当失去才会觉得异常落寞。
在长时间的疏离之后,郝凝寒才品出些许不一样的滋味。
平生第一次,她大概体会到想念一个人的滋味,这种滋味酸酸涩涩,里面夹杂着曾经的回忆,也有这对未来的茫然。
她很清楚,自己早晚要出宫,而拥有光明未来的徐太医,自不太可能同她游历天下。
所以,这份难得的思念,这份似乎还没升起的感情萌芽,就这么被郝凝寒自己折断。
一晃神的工夫,隆庆二年便如流水一般逝去。
过年前,萧锦琛下旨遣散后宫。
冯秋月和齐夏菡立即收拾东西出宫回家,张采荷跟赵曼儿也直接去了玉明书院,宫里只剩下郝凝寒、凌雅柔跟巫荧心。
巫荧心的公主府还没修好,她只能住在重华宫,不过她似乎对这些都不是很在意,一直安安静静的。
而凌雅柔和郝凝寒,则是为了陪伴舒清妩诞下麟儿。
新生命的到来,令每个人都颇为期待。
三月中,舒清妩生产,郝凝寒跟凌雅柔过来看她,见到了襁褓里的大殿下。
这孩子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自是玉雪可爱,郝凝寒稀罕得不行,每次见了都挪不开眼。
舒清妩便对她说:“这么喜欢,将来自己也生一个,自己稀罕自己的去。”
郝凝寒看着无忧无虑的大皇子,终究没有多言。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都不会有这样的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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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心思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便过得很快。
似乎是不经意间,隆庆三年的夏日便灿灿来临。
前几日,郝凝寒送别了凌雅柔,昨日又把巫荧心送入公主府,偌大的玉泉山庄,似乎一下子就只剩下她了。
宫里这些人,自景祥十八年入宫,至今已有三载,这三年来她们也不说多亲近,现在一个个离开,却还是觉得有些寂寞。
孙姑姑对她也多有不舍,见她收拾行李,便也低头退了出去。
郝凝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是极难受的。
若非她的悉心照料,郝凝寒也不会康复如此迅速,她能有今日,舒清妩、孙姑姑和徐思烨功不可没。
这三个人都没有放弃她,对她从来一心一意,这份恩情她是永远都忘不了的。
郝凝寒仔细收拾行李,一样样,都是这些年的生活点滴,每一件都印刻着无数的悲欢离合,她倒是真的舍不得丢掉。
因着要出宫,她也不让宫人收拾,自己亲自一样样往箱子里捡。
不多时,衣物和书本都收拾好了。
孙姑姑跟豆蔻红着眼眶进来,道:“小姐别忙了,先用膳吧?”
郝凝寒点点头,笑着道:“姑姑,旁的事让宫人去忙,你们陪我说说话吧。”
这一次,孙姑姑没有拒绝。
趁着寝殿里没有外人在,郝凝寒握住孙姑姑的手,颇为认真道:“姑姑,这一年来承蒙您不离不弃,我心里实在感激,咱们两人这一番缘分,全靠你尽心尽力。”
孙姑姑不是个爱哭的人,宫里数十载生活,令她练就一刻铁石心肠。
听到郝凝寒如此说,她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唉,小姐,能伺候你一场,也是我的福分。”
从郝凝寒身上,她学会了如何坚持,如何努力,如何不放弃。
且伺候她的这一年,她一点尔虞我诈都没沾染到,无忧阁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她们身处其中,悠然度日。
她到了这般年纪,能有如此喘息时候,倒也异常难得。
郝凝寒紧紧攥着她的手,心里万分不舍:“姑姑,若是你不嫌弃我……若是以后我能努力做个好先生,待你出宫后就去寻我,我们可以一起作伴。”
郝凝寒如此说着,也握住了豆蔻的手:“若将来你也要出宫,自可更姑姑一起去寻我,我们三个还在一起,多好。”
豆蔻哽咽出声,低头捂着脸哭。
孙姑姑原本想在宫中孤苦终老,但郝凝寒的这一番话,却令她早就一片荒芜的心田再度发芽。
宫外的烟火迷蒙似乎只在她久远的记忆里,令她现在午夜梦回时还颇有些想念。
宫里的这一辈子,仿佛一场梦,醒来空空落落,什么都没留下。
她看着郝凝寒真诚的眼神,使劲点点头:“好,到时候咱们娘三作伴。”
郝凝寒从袖中拿出几个荷包,里面装得鼓鼓囊囊,一看就没少放银子:“姑姑,豆蔻,这些时候有姐姐赏赐,我手头宽松,陛下也恩准可以自行带出宫去,你们往后还要在宫中当差,便收了当体己,别亏待自己。”
她是什么身价,孙姑姑和豆蔻最清楚。
“不行,出了宫小姐还得自己吃喝,我不能收。”孙姑姑不要,豆蔻也不肯收。
郝凝寒淡淡笑了:“你们不收不收,就是把我当外人,姑姑放心,我这些年赞下些身价的,去了书院也有俸禄,只高不低,你放心便是。”
孙姑姑叹了口气,还是把荷包接下,跟豆蔻一起分了。
“好,那姑姑就先给你攒着,你也放心豆蔻,宫里有我,看谁敢欺负了她去。”
人与人的缘分,总是很奇妙。
郝凝寒同父母少了些亲缘,可同孙姑姑却又能生出些旁人不懂得母女深情来。
将来便是郝凝寒一直一个人,接了孙姑姑出宫去,若是再加上豆蔻,娘几个也算有了家。
中午用完午膳,下午是月中最后一次平安脉。
今日徐思烨依旧准时出现在无忧阁,他先同郝凝寒行礼,然后请脉看诊,过程一丝不苟。
郝凝寒沉默地让她诊脉,也是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直到徐思烨收回手,然后又简单写了一份方子,却直接递给了郝凝寒。
“郝小姐,听闻你明日即将出宫。”
郝凝寒点点头,她倒是很平静:“是,蒙陛下恩准,我明日即可出宫,归于白身。”
徐思烨便把方子递了递:“往后也不知是否有机会再见,臣……我写了一个专治手脚酸痛的方子,若是今年冬日你手脚酸痛,可用来调理。”
郝凝寒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还有这份体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念一下子涌入心头,从徐思烨平淡的语气里,她甚至听出几分关怀。
徐思烨看郝凝寒没接,便也抬头去看她。
相比去年的这个时节,郝凝寒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她眉宇之间再无晨晨暮色,也无一身病气。
现在的她身体康健,面色红润,见人三分笑,无论谁看她都会赞她青春靓丽,温婉大方。
这种改变,令她整个人都散发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徐思烨自然也是如此的。
所以他话越来越少,也不敢多去看她一眼,只怕自己……
想到这里,徐思烨把方子放到茶几上,对郝凝寒道:“郝小姐,此番祝你一帆风顺,心想事成,前程似锦。”
郝凝寒点点头,然后就看他大踏步走出无忧阁。
一阵微风吹拂而来,吹动了他飘摇的衣摆,墨蓝的朝服随风飘扬,显得他越发挺拔出众。
徐家的太医长得都好,让人很容易一见倾心。
郝凝寒下意识追到门口,出声换他:“徐大人……”
她声音很轻,似叶儿在风中飘摇,若是不去注意,无人得见。
但徐思烨却顿住了脚步,他回头望了过来,脸上有着淡淡的询问之意。
郝凝寒张了张嘴,她觉得喉咙干涩,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说不出口。
然而她这一番踟蹰忐忑,却令徐思烨眼中灿然生出些许璀璨的花火。
徐思烨回过身来,他就立于夏日明媚阳光里:“郝小姐,你将来有何打算?”
郝凝寒没想到他突然问及此事,却还是实话实说:“我想先去书院跟着学生努力学习,待自己手里攒些俸禄,也能学得一些本领,再去看遍大齐的风景。”
徐思烨自然知道她要去玉明书院,可没想到她还想去游历天下。
这种胸怀,并非常人所能拥有。
听了她的话,徐思烨略显冷清的面容上,难得勾起一丝微笑。
“我也觉得能去大齐各地游历一番,很能增长见识和抱负,”徐思烨道,“尤其你要做先生,能多一些见地也是很好的。”
郝凝寒倒是没想到,徐思烨竟然会如此替她着想,她顿了顿道:“正是如此,我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就想去好好看看,看看旁人的人生百态,领略一下山川风光,大抵也找寻一下不同的自己。”
她从生来就缩在一方天地间,什么都没见过,选秀入宫,不过是从一方天地走入另一方天地,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对于天外的天,她早就心生向往。
徐思烨看着她眼中的期待,不由轻声笑了笑:“如此甚好。”
郝凝寒认真看着他。
“徐大人,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祝你前程锦绣,鹏程万里。”
郝凝寒笑着说。
大抵是因为两人身份已改,也大抵是因为明日就要看不见她,徐思烨的目光,第一次如此真诚地落到郝凝寒的脸上。
徐思烨见过很多人,认识很多人,也医治过更多人,在他眼中,人人都是相似的。
除了父母姐姐,除了亲人好友,旁人都没什么区别。
唯独郝凝寒,唯独她。
在他眼中,她是发着光的存在。
徐思烨脸上笑容更胜,他拱手道:“郝小姐,他日有缘再见。”
郝凝寒站在门中,看着他潇洒离去,心里却想:怕事此生都不会相见了吧?
次日清晨,郝凝寒坐上马车,离开了玉泉山庄。
舒清妩抱着大殿下去送她,颇为不舍:“以后有空就进宫来看我,在盛京时最少两月来一次,待你去游历,也得一年来一次,记得了吗?”
面对即将离开舒清妩,郝凝寒难得红了眼眶。
她低头使劲擦了擦眼睛,哽咽地道:“姐姐,我会很想你,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进宫看望,姐姐放心。”
剩下的话,她都没有说出口。
舒清妩把她从深渊里拯救出来,她嘴里叫着姐姐,可在心底里,舒清妩仿佛她心中的神灵。
她从来没跟外人说过,她自己有多依赖舒清妩,有多惦念着她。
这份感激和惦念,她都好好压在心底,想着自己一定要努力混出个人样来,不让姐姐跟着她丢脸。
舒清妩捏了捏郝凝寒的脸,对她道:“去吧,去看看外面的天。”
马车咕噜噜转动起来,郝凝寒坐在马车上对舒清妩挥手,蔚蓝的天在她眼前徐徐铺开,另一个世界即将在她眼前展现。
玉明书院的生活倒是比宫里热闹。
在张采荷和赵曼儿的引领下,郝凝寒渐渐熟悉起了书院的生活。
说书院热闹,是因为书院中最多的就是年轻女学生,她们身上总有用不完的力气,每日朝气蓬勃,从不气馁。但相比于学生们,先生们则要沉稳许多,这边的先生都是和阳重金聘请来的,有的确实是闻名遐迩的女大儒,有的则是不愿去大书院的好脾性,先生们平日里都很和善,无人去明争暗斗。
只偶尔夜里月明时,大家伙儿坐下来一起喝喝酒谈谈天,日子别提多惬意。
在陆续学习简单的腿脚功夫跟医理之后,郝凝寒跟朋友们辞别,准备踏上她的新征程。
她离开书院的这一日,是个大晴天。
蔚蓝的天空之上是朵朵白云,鸟儿从树林中飞出,欢快地鸣叫着秋日的温柔。
郝凝寒身穿青灰的劲装,她背着简单的小包袱,直接打开了书院的门。
然而门外等待她的不是前程万里,却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陌生人。
徐思烨堂堂立于书院门外,他也穿着一身浅蓝的劲装,头上简单戴着青云帽,身上背着跟郝凝寒一模一样的包袱。
郝凝寒完全没有想到会在此地看到他,此时大大睁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徐思烨对她灿然一笑:“郝小姐,可否允在下同行?”
郝凝寒结结巴巴:“什么,你……?”
徐思烨道:“我也想要去领略一番祖国山河,不知郝小姐可否嫌弃在下?”
他说完,就那么看着郝凝寒,不再多言。
郝凝寒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之外。
她猛地低下头,脸上几乎要发烧,可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不嫌弃。”
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徐思烨看着她羞涩的脸,微微一笑。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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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烨:啊,郝小姐似乎会发光。
郝凝寒:所以我是电灯泡?
徐思烨:……
好啦凝寒跟徐大人的番外就到这里,后面大概就是一起结伴游历天下的完美爱情故事!
明天开始更长相守(养娃日常)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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