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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尔丹帮于海乔迁新禧的时候,那天刚好是前女友结婚的日子。
耳边老板娘还在不间断的抱怨着对新搬来房子的不满。
“好好的房子干什么要弄跃层呢,尤其是这个木质楼梯,一股子资本主义腐朽之气!”
这句话从春桃嘴里说出来格外的违和,一个吃穿都与劳动人民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怎么好意思假装矫情呢。
于海搬着一大箱子东西进来,他们家的东西格外的多,调离红翡岛的时候,春桃看看这个柜子是他手打的,舍不得送人,那个小桌子也是他亲手做的,那盆花那个草..反正什么都舍不得丢掉,两地相隔又太远,索性弄了几个集装箱用火车不远万里的折腾过来,连一盆自己手工做的丝网花都没舍得扔。
“那个收拾起来也不是很复杂,等我休班的时候擦就行。”对自己媳妇了解深刻的于海早就看出来了。
她才不是嫌弃部队分配的二层小跃层太大呢,只是懒得收拾而已。
果然,有人主动承担了打扫任务,刚刚还一脸厌恶的表明跟万恶资本主义划清界限的某桃喜笑颜开,屁颠屁颠的过去查看屋子的其他地方了。
东西实在太多,于海又不愿意让自己的兵过来帮忙,虽然现在已经升任驻地的头把手,还保持着低调的做派,搬家这样的头等大事只叫了自己的好兄弟过来。
袁尔丹跟于海也算是死磕到底了,于海换了3个地方了,他的工作也调动了三次,这次于海升舰长什么都没要求,只有一个,调袁尔丹过来,除了因为这是自己的心腹用了多少年了用的放心之外,还有个不能说的理由。
这一排二层小楼是几十年前的外国租界留下来的房子,都是西式风格装修,保存的很完好,部队驻扎后就改成了家属区,比起红翡岛的条件好了不知道多少。
屋子收拾的很快,男人们搬完了,春桃领着俩小孩拿着抹布拖布开始大扫除,俩男人抽空出来抽根烟看看海景。
“环境不错。”袁尔丹靠在门口的围栏,不远处就是海景,夕阳无限好。
于海递给他一根烟,拍拍他肩膀。
“咱院里稍微好点的房子就那么几套,好几个人都瞄着,你要是早点打结婚申请还有机会,晚来了只能住在后建的房子里,面积是差不多,可没有这么大的院子,装修也不行,将来有孩子跑不开。”
于海今天的话格外的多,袁尔丹深吸一口烟,缓缓的吐了个眼圈,看着远方目光迷离,也不接话,于海这个临时受命的媒婆,哦,媒公略尴尬。
于海也是赶鸭子上架,媳妇知道二蛋的那个啥桃今天嫁人,就怕袁尔丹想不开,故意挑着今天拽他过来跟着忙活,也让于海趁机开导开导他。
这种心灵姨妈巾的活儿于海其实不愿意做,二蛋跟他多少年了,什么脾气他最清楚,二蛋跟他脾气特别像,看着是温文儒雅的,却非常有骨气,哪儿能因为前女友结婚就死去活来的,让关系如此铁的兄弟说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感觉特别扭。
话题起了个头没得到热切回应,于海沉默了一会就觉着身后玻璃透过两道寒光,春桃可都瞅着呢!
“晚上别回去了,就留这,你嫂子说要做点好吃的。”于海把烟又放下了,家有悍妇,行为还是得自觉点,春桃假装擦玻璃,耳朵支棱着,看于海东扯西扯的说不到点儿上,嗯哼的使劲咳嗽了声,于海知道自己要不把她要求办到,晚上一准儿睡沙发。
“看见我家的院子了吗,你嫂子说等我得空了支上个葡萄架子,然后边上种点菜,架子她买了很多,给你留点,等你把家安过来房前屋后这点东西都不用操心,我们家都有多余的料,等两年中秋,坐在葡萄架下一家人,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袁尔丹看自己的大领导这拐弯抹角的给他勾画未来美好蓝图,绞尽脑汁的表现高水准的催婚,看老大这样心里还觉得挺好笑的。
小霜擦了一会玻璃觉得够了,跟小火俩人围着大大的院子跑来跑去,“爸爸,这是樱桃树吗?叶子好像啊!”
“我最喜欢吃小樱桃,不喜欢大樱桃!”
俩小孩你一眼我一语的,春桃在屋里听的青筋四起,麻蛋,老娘提前给你们打的防疫针都忘了吗?
现在这种被赋予特殊含义的水果,坚决不能再二蛋叔叔耳边说,这俩小崽子是故意的还是怎样,左一句右一句说起来没完。
“你们俩小崽子不要趁机不劳动,赶紧进屋!”春桃双手叉腰站在台阶上咆哮。
俩小孩不甘的嘟嘴,试图指着天上飞过的大鸟拖延时间。
“妈妈,你看还有鹰——”
春桃忍无可忍,左手夹一个右手拽一个,连拉带踹的给俩小崽子弄进屋。
完蛋玩意,昨晚怎么说的?鹰蝇影硬,涛桃讨套,一二三四声,全部不准在二蛋叔叔面前念叨,触景伤情了怎么办!
于海的尴尬症已经快变成尴尬癌了,媳妇这聪明大劲儿了,人家本来没多大反应,她这么夸张真的不是故意提醒二蛋吗?
“老大,我没事。”袁尔丹觉得自己要不赶紧表态,他英明神武的首长大人就要尴尬死了。
“你嫂子说她们单位有不少小姑娘都单着呢,你要是有兴趣她给你介绍。”
屋里的春桃继续咳嗽一声,于海硬着头皮补充了关键的一句。
“你要是觉得行,明天她给你把照片都要过来..你嫂子说了,保成,不成不要小钱钱..”堂堂的大舰长非要做这种保媒拉纤的事儿,还没有手撕坏人过瘾。
不过为了自己好兄弟,于海也豁出去了。
老袁莫名其妙的被甩,而且是以一种极为伤自尊的方式甩,不止于海窝一口气,春桃都看那个鹰蝇影硬的龙樱桃不爽了。
本来恋爱自由,谁也没说看一眼就定终身,但总不能跑到部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边说着非正常家庭出来的不想找军人,那边马上跟个穿军装的第几代结婚了,据说只见了两次面就打算结婚,对方军衔还没老袁大,但人家爹了不起。
结了婚还不算,还在结婚前几天把发喜帖里面夹杂着一张字条和几百块钱,字条写了,老袁之前写给她的毛笔字古诗被她未来婆家人看上了,给孩子当字帖了,说没法还给老袁,一字一块钱,有零有整的一叠零钞,一块钱不多一块钱不少,说是下次老袁还写就继续给按着一字一块的标准结账,搞的跟施舍路边卖字的落魄书生似得,打老袁的脸piapia的。
这事要是鸟悄的没人知道还行,偏偏老袁拆信的时候春桃和于海刚好在边上,春桃一看到那堆零钱就炸了,要不是于海拦着春桃现在都能打电话骂人。
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呢,不跟人家谈朋友无所谓,用这样的方式侮辱别人的尊严做什么?
老袁心情不好的那段时间经常练字,也不知道她已经在短时间内相亲并决定嫁人了,她有天晚上打电话给老袁什么也不说,好半天就问能不能送她点东西做纪念,老袁想来想去,决定把自己写了很多天的毛笔字送给她,虽然她拒绝他了,他还是希望这个姑娘能过的好,没想到竟然换来这样的对待。
春桃就呕这口气,二蛋作为她男人的头号皂友,要模样有模样,要条件有条件,人上进脾气好,怎么就被人家羞辱成这样了?
拒绝一次我们也不说啥了,没事跑过来撩拨几下,然后咣当给人家狠狠的羞辱一番,显得你多魅力无边还是显得我们家小伙上赶着犯贱离不开你?
人活一口气佛挣一炷香,你看不上我们家帅小伙,我们还不娶你呢!
春桃卯足劲给老袁挑媳妇,她的工作关系调到这边的文工团,那里面最不缺漂亮的小姑娘,春桃报道第一天啥事没干,溜达一圈专挑着盘正条顺脾气好的小姑娘下手,手里掌握了大把的未婚女青年资料。
不仅如此,她还打算以点带面,辐射全军区,文工团扫荡完了去军医院挑护士大夫,医院没有就去通讯营找漂亮的通讯女兵,目标就一个,遍地撒网重点捞鱼,咱就不信,那个谁谁谁嫌贫爱富没眼光,所有的小姑娘都没眼光?
于海虽然觉得春桃的反应略微有点激动,但心里也是对自己好友的遭遇感到不爽。
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儿,没有能爽的。
这个圈儿就这么大,对方嫁的又是圈里人,他要不给老袁调走将来得受多大气,也不知道那个鹰蝇影硬是什么眼光,找了那么个纨绔,有事没事就跑岛上刺激老袁,问他写没写东西,于海都看不过去了,指使着嘟嘟在那厮回去的路上撞了丫的船弄丫一身湿才觉得胸口没那么憋闷——突破五级后,对于系统和宠物于海玩的比春桃还溜。
“我是觉得,人不能总往后看,你也不小了,所谓先成家再立业,你嫂子给你找的那些姑娘条件真不错,要不就看看,这次你放心,人品是我们亲自过滤的。”为了皂友的性福,也是操碎了心。
“行啊。”
“我是觉得你没必要太执著——你说什么?”于海觉得自己幻听了。
再阳光的男人被人用砸钱这种方式羞辱了也得有点心理阴影吧,他就怕二蛋一气之下终身不娶,这么快就同意了?
“那我明天就安排你嫂子联系!”于海有了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只是我有条件,姑娘家条件别弄条件太好的,最好家是农村的,模样什么的都不要紧,过日子就行。”袁尔丹把烟头仍在地上踩了踩,看似云淡风轻无所谓,给于海听的有些伤感了。
到底,还是留下阴影了。
“其实你也没必要太在意这些——”
“我真没事,对待婚姻我也想开了,过日子么,门当户对的,谁也别高攀谁,踏踏实实的就好。”他当初就是这么想的,可惜没坚持住,结果就落得一字一块钱这么个结果。
火红的夕阳渐渐的退去,袁尔丹看着地上的烟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做人还是得本分些。
家里催他结婚,他爸身体一直不好,也不知道还剩下几年,他妈没事就打电话说抱孙子的事儿,搞的他想当个单身贵族都不行,既然这样,就认真的找个条件合适的结婚吧,消消停停的,别再闹腾了。
春桃紧锣密鼓的开始琢磨这事,相片拿回来一叠又一叠,袁尔丹还真配合,专挑着那体重超过150长的委婉形容都磕碜的那种,给于海两口子整的一点辙没有,提前筛选好,他又开始研究人家的背景,这个家条件太好,那个学历太高,挑来挑去的一个也没相中。
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了,秋去冬来,这天春桃家里奢侈的点着壁炉——当初吵着万恶资本主义的那个虚伪小娘们一眼就相中这资本主义残留产物了,非得让于海修好,就盼着冬天弄上找点情怀,搞的一堆人围坐着,大衣脱了毛衣脱了穿着秋衣还嫌热,集体供暖已经很温暖了好吧,你装犊子弄壁炉是要付出代价的!
“二蛋,你看这个,这姑娘家是农村的,符合你择偶标准,人家姑娘看你照片迷的不行不行的,你一点头我明天就给人领回来咋样?”春桃拍下个照片,于海点头,看着就眉清目秀的,不错。
袁尔丹摇摇头,“长太好看了。”
春桃又挑了张,“这个颜值没有那个高,不过姑娘特和蔼啊,喜欢唠嗑说话,看了你照片后一眼就相中了,你要是点头——”
小火小声的嘟囔,“要是这个‘一眼’能当箭,二蛋叔叔早就万箭穿心了,妈,你好歹也是写小说的,词汇能别那么贫瘠吗?”
春桃恼羞成怒,飞起一脚踹到儿子的臀部上,“作业写完了吗?马步练了吗?给你的书看完了吗?什么都没弄完就好意思在这插嘴大人的话?还有你,也跟着去!”
小霜撇嘴,弟弟犯错她也要连坐!
袁尔丹好笑的看着俩小孩慢慢吞吞的往楼上走,有件事他觉得挺奇怪的。
好像老大和嫂子某天从海上回来后,就很少看到于家龙凤胎满上遍野的疯玩了,他们更多时间都要完成父母留给他们的功课,春桃于海这两口子突然就对孩子的教育认真起来了,春桃总让孩子们看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书,于海每天都要抽空教俩小孩练功夫,对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要求似乎太多。
“嫂子,他们才几岁,没必要这么训练吧?”
春桃像是想到什么的,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她和于海既然开了5级权限,那么他们的未来肯定要有各种事儿,现在不止孩子们每天有很多东西要学,她和于海也要抽空学,这就是命,想要未来能够装叉踩人,就得努力积攒资本才能不被人踩。
“等以后你有孩子就知道了,外人总说有钱有权人家的小孩是纨绔,其实那是少数情况,更多的二代们,因为他们天生要面对的竞争对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所以要学的东西也更多更努力,你越爬的越高就会越这么想。”于海替春桃解释。
袁尔丹耸肩,所以他才不想找那些有背景的,做个普通人多快乐,一次感情失败虽然没让他偏激的恨谁,但也多了珍爱生命远离某某代的想法。
“别给我跑题,说你这相亲对象呢,你看这姑娘咋样?”春桃举起照片极力推销,这可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就不信这小子还能挑出毛病。
袁尔丹只看了一眼就不想看了。
“嫂子,你找的这些姑娘条件都太好了,跟我不合适。”
一个个娇滴滴的,看着就忍不住想到那个前女友来。
春桃怒了,刚想喷他何以因渣前任变的如此妄自菲薄,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清脆的声音。
“大姐!你订的豆腐来了!”
春桃去开门,门口站着个穿着疑似上世纪70年代花棉袄黑裤子竖着俩土不拉几大辫子的姑娘,手里端着一盆冒热气的豆腐。
“咦,怎么不是豆腐店的老王?”春桃疑惑的问。
这是大院,进来送菜的都是门口军属。
姑娘低着头,俩眼睛却不自觉的往屋里飘,飘到火炉边上的那个男人就挪不动地方了,嘴里还诺诺的回答。
“王叔低血压难受,我替他送。”
“给你钱。”春桃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零钱说了声谢谢就想关门,这大花姑娘见状以飞快的动作一只脚卡在门边,一副晕厥状。
“大姐,俺头有点晕,能进屋坐会不?”
春桃赶紧撂了盆,扶着姑娘进屋,这姑娘细看长的相当清秀,而且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好气质,跟这身衣服完全不搭,往沙发上秀气一坐,春桃给她倒了杯水,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大姐,你们忙你们的,俺喝完水就走。”
春桃多看她好几眼,这姑娘眼睛是不是斜啊,怎么进门来就没挪过地方,协左方45度,那地方除了壁炉就是二蛋,有那么好看吗?
袁尔丹大概也觉得这股毫不掩饰的视线了,浑身不自在,他身上穿着短袖,因为知道老板娘装小资点壁炉,来她家里面就穿这个,大冬天的也不怪人家姑娘看着奇怪。
拿起外套披身上,他站起身要撤。
“嫂子,今天就这样,我先回去——”
春桃被他气的终于受不了了,一拍桌子,“于海,把他给我拿下!”
于海是真听媳妇话,媳妇什么口令他什么动作,反手一压,袁尔丹就被他压制在桌子上了。
男人们在一起经常这么胡闹,袁尔丹脸贴着桌子手被于海反扣着,春桃站起来一脚踩凳子上跟个女山大王似得,手里拿着她精心挑选的照片。
“姓袁的,今儿你要不给我选出来,我跟你没完!”
袁尔丹心说老板娘这王霸之气更胜从前,还带强制推销了?
他还没说话,花姑娘看到他被人这么收拾不干了,杯子咣当往茶几上一放,大步就走过来了,眼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势,“不准你们欺负他!”
这屋里就她一个外人,本来闹的还挺欢,她一开口冷场了,春桃只当她是被吓着了,笑嘻嘻的解释。
“他是我小叔子,到岁数不好好结婚,我和他哥教训他呢,没事,你继续喝水——”咦,茶几上的水怎么撒了?
“那也不能这么对他啊,手弄坏了怎么办,松开,都松开!”花姑娘推开于海,不顾春桃夫妻怪异的脸色,关切的拍拍袁尔丹,手还不着痕迹的往人家腹肌上摸了吧。
手感不错,跟她想象的一样,好满足~晚上回家不要洗手!
“咳咳,谢谢。”袁尔丹极不自在,他好像不认识这卖豆腐的花姑娘,而且她也太自来熟了吧?
“那啥,俺叫贾白莲,26了,还没结婚。”
“呃..”二蛋脸略微有点红,刚刚快速在他肚子上拂过的手感是个什么鬼?
他是(⊙o⊙)…的表情,完全搞不清状况,于海和春桃也是(⊙o⊙)…的表情。
“那个,门口老王是我的表姨夫的表姨夫的邻居,所以我也是军属,我知道你叫袁尔丹正在征婚,我家三代贫农,你看我,不,俺,俺中不中?”
“中——?”袁尔丹懵逼了。
于海和春桃也懵逼了。
这特么跳跃的不快吗?毛遂自荐是怎个意思?
人家只是被吓的随口说了句,花姑娘乐呵了。
“你同意了啊,那我,不,俺回去要俺表姨夫的表姨夫老王打结婚报告。”
操着一口流利京片子非要说俺俺的,说不出来的怪,这姑娘无论衣服还是言行,都给人一种特不协调的感觉。
“不是,贾姑娘,这事我觉得不太妥,咱们,咱们刚认识啊?”袁尔丹现在都找不到说话逻辑了,因为这家伙进屋开始就没有逻辑啊!
“啊!你嫌弃我,不,俺是农村人?你瞧不起三代贫农的我,觉得高攀不上是吧?俺命咋这么苦啊,你丫去死!不对,是我要去死,大姐,你家刀呢,他要不娶我,我就抹脖子死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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