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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要做的很简单，只要查查张遥远有没有一双鞋脚底同样沾染着这样的粉尘就行了。”
莫天楠掏出手机给连防传达了这样的信息。
“如果没有呢？”伊无恙问。
“证据不足，只能暂时洗刷他的嫌疑了。”
“那枚纽扣又该怎么解释？”
“纽扣，你是怎么知道的？”莫天楠记得这个信息警方没有向外界泄露过。
“喏。”
伊无恙随手打开了手机页面，网络上现在铺天盖地全部都是有关“大学教授涉嫌杀害女研究生”的新闻，除了教授平时的劣迹之外，连研究生手中的灰色纽扣都被写了出来。
公众号、营销号，一个个都像是嗜血的鲨鱼一般聚集到了猎物的周边，一开始仅仅是小火苗，后来就演变成燎原的大火。
一篇篇文章都开始向张遥远发出控诉，不少自媒体甚至都写出了整个案发过程——教授意图性侵学生，学生不从，于是教授就狠心将她推下楼，学生临死前扣下了教授衣服上的一枚纽扣。
“我看这些媒体比你们公安还清楚事情经过啊。”伊无恙话里有话。
“……”莫天楠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吧，我带你去八楼。”
“八楼怎么了？”
“那里有线索。”
……
科研楼的八楼还是没有开灯，映在窗户上的实验室器材的剪影像是半夜里静止的恶鬼。
伊无恙说要带莫天楠来找线索，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进去，搜查令之前申请过，警队的人把这里翻了个遍，除了姚娟的几篇论文之外再没有找到与本案相关的更多东西。
“你看。”
伊无恙走在前面，他停在了张遥远的办公室前面，然后指着栏杆。
“怎么了？”
莫天楠没懂他的意思，她之前仔仔细细地观察过这个栏杆，确实它比一般的栏杆都要矮上一半左右，但是从姚娟鞋底的黄色粉尘来看，她确实不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栏杆是不锈钢一类的银白金属，上头还有几滴雨水干了之后留下的痕迹。
“这儿什么都没有呀。”
“再仔细看看。”伊无恙别有深意地说。
“神神秘秘的……”莫天楠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
一瞬之间，雨声仿佛听不到了。
莫天楠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被一个无形的屏障所阻挡，她越看栏杆，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就越明显——宛如溺入水中。
与此同时，栏杆上一处也越发异样，鲜红色的印记仿佛被晕染的墨水一般慢慢浮现在了上边，最后显现的是一个血红的手掌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莫天楠一时乱了方寸，她的呼吸下意识地急促起来，伊无恙看到了她的变化，似乎是很满意地微笑着。
“深呼吸。”
伊无恙的声音像是从河岸上传来的，这让“处在水里”的莫天楠听不太真切。
“呼~——呼~——”窒息感逐渐解除，莫天楠发现好像只要自己不去集中精神看那个手印，周围的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了嘛，这是我变的魔术啊。”伊无恙坏笑道。
“可这个手印……”莫天楠想拍照取证，可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刚才清清楚楚看见的血手印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某个热心市民给我提供的线索，说是八楼有线索，所以我就来了，就是这样。”
“没别的了？”莫天楠追问。
“没了啊。”
“可是这个线索它……怎么说呢。”
“没错，这个线索只有我知道，当然了，我也可以让别人看见，但是这无法作为一个证据，因为它无法被记录，相机拍不到。”
“这就是伊老板不懂的地方了呀。”莫天楠以为自己即将要扳回一城，“血迹这种东西肉眼不可见，但是是可以被检测出来的，只要用专业的试剂这么一喷，那这里就会变成蓝色。”
伊无恙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神奇。”伊无恙摇摇头，“检验红色的血液，到最后来却是让它变成蓝色。”
“化学反应呗，化学当然神奇。”莫天楠说。
“听着，莫警官。”伊无恙突然变得严肃，“我知道你对你看到的好奇，但是说实话这些东西不是能够被检验出来的，因为它只是一个提示，很有可能根本不存在什么血手印。”
“又来了……说了我相信科学，呐，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查案，不过等我有空了我一定要问清楚你的这些个‘魔术’究竟是怎么变出来的。”
“行，我会在警局当顾问，只是为了在闲暇时候帮死人做一些事，至于活人那边，就是你们应该做的了。”
“嗯。”
……
莫天楠一直觉得媒体的导向变得有些太快了，就像刘浩说的，“墙头草也没有他们厉害”。
诚然，很多营销号喜欢带节奏，但这次居然连警方没有公布的线索都纰漏出来，要么就是内部有泄密的可能，要么就是有人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并且有意控制舆论导向。
伊无恙去了警局，说是他对一些东西很在意，要把张遥远的历史彻彻底底地查一遍。
莫天楠则是以一个热心网名的身份在网络上查找这些信息的来源。
微博营销号一开始在私信里说的是坚决不能泄密，要保护爆料人的隐私，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到何时何地都是行得通的。
在汇总了几家公众号提供的线索之后，莫天楠很快就锁定上了一个微博号为一串不规则字母的人。
尽管那个微博上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技术队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号主，不出莫天楠所料，那个人就是先前给自己打过电话的吴苏青。
……
东都分局，审讯室。
“辅导员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次的审讯莫天楠主动请缨，毕竟她之前和吴苏青曾经交流过。
“什么怎么回事儿？”
吴苏青还在装傻，显然他还不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他就是爆料人的线索。
“这个账号，是你的吧。”
莫天楠递过去几张图片，里头全是他和那些营销号的私信对话截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平时不玩微博。”
“我知道你以为这种事情只要自己抵赖就行了，但是辅导员先生，只要你在网上留下过痕迹，就一定能被查到。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微博号你一定在手机上登陆过吧……”
“我……”吴苏青的神色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这种事情技术队一查就能查出来了，我想我们还是跳过这个程序的好，你直接告诉我，你跟姚娟的死有什么关系？”
莫天楠的问话很直接，这句话让隔着玻璃观察的连防有些诧异了，他一直以为姚娟肯定是张遥远杀死的。
其实莫天楠知道吴苏青杀害姚娟的可能不大，因为张遥远的风评确实很差，而且网上爆料的人当中也的确有很多就是东都大学的研究生，相反，吴苏青本人的口碑倒是不错。
只是有一点不能不在意，就是那枚灰色的纽扣，这可不是每个学生都能知道的信息。
莫天楠发现它的位置是在姚娟手的不远处，但网上写的文章都是说它就被捏在了姚娟的手里。
莫天楠想到了一种可能。
“姚娟不是我杀的，是张遥远那个老禽兽，你们这些警察怎么就不懂呢！？”
吴苏青很气愤，他的表情不像在演戏。
“那我来推理推理吧。”莫天楠双手撑在桌子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进入案发现场开始，我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
审讯室外，查完档案的伊无恙走到了连防旁边。
“哟，这不伊无恙伊老板吗？听说您日理万机，生意好的不行，今天怎么得空来我们这警局坐坐的。”
“哪有连队长这么说话的，我就是一介草民，再说了，我一开冥店的生意哪敢好啊，我生意好了你们警队的事情不就多了？”
“哼。”连防白了他一眼，很明显是对之前他一直不来协助办案还是不满。
“今天怎么不是你审人了？我可听说连队长光是往那一坐，都会让小混混吓得立马全招了呢。”
“那也只能唬唬一些少年犯，对付老油子没用，而且也得锻炼锻炼新人不是？诶，你在档案室忙活半天查到什么了？”
“一会儿再说。”伊无恙神秘地笑笑。
审讯室内，莫天楠还在来回踱步地进行着她的推理。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存在极大的诱导性，不管是你的那通电话，还是你向媒体提供的线索都把矛头指向了张遥远。虽然我不知道姚娟是不是你杀的，但是你肯定去过案发现场，并且用某种手段拿到了张遥远身上的那枚纽扣，还将它放到了姚娟的手里，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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