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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秦许洗脸的时候不小心心碰到了耳朵,顿时轻“嘶”一声,有心想要骂人,可是一想想对象,又只能默默地咽回去了。
寻常人家爹娘揪耳朵,顶多红肿,他们家,呵呵,直接裂开一道口子,昨晚上上了药,今儿还是一碰就疼。就这样,秦许还算是庆幸,若不是怕被皇上发现端倪,他真指不定被他爹打成什么样了。
刚洗漱完毕,就听人通报说是宁静姝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大步走了出去。见宁静姝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才堪堪松了口气。
“怎么,不相信我?”宁静姝见他出来的这样快,微愣一下便是忍不住挑眉笑道。
“当然相信,不过相信是一回事,总要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秦许松口气,又觉得耳根子疼了。
他跟莫云真真切切的交过手,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时的莫云并没有尽全力,但论功夫,已经是很不差了。小姝虽然会些外家功夫,但是若是拼上内力,实力还是不及的。
说完全不担心,那时骗人的。
宁静姝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直接递给他:“呐,下山的时候顺手摘的,我尝了一个,还挺甜的。”
秦许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怔愣。说起来这个场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这不是以前彭璋喜欢上一个小姑娘,讨好人家用过的招数吗?
不知为何,想到这一点,秦许脸色一下子涨红,这,这,阿宁这是把自己当小姑娘在哄吗?
不过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没送过阿宁什么东西啊……
宁静姝倒是不知,只是顺手摘得一个果子,就能让他思维飞到天边去,沉默了一下,才斟酌着说道:“昨晚宴会散了以后,我在后面半山腰上找到的莫云,只是没见到莫雨。”
“他怎么说?”说到正事,秦许很快将那一点小心思给放到一边,立马接道。
没有指名道姓,但宁静姝却是很快接上话茬:“他倒是不肯说原因,但却说既然已经失手,以后怕也是没机会,所以死心了。”
“死心?”秦许眉头抖动了一下,不置可否。
不管是什么原因,敢大着胆子,不顾生死的在这种场合刺杀皇上,居然也会有死心这一说?怎么看怎么都是至死方休吧?
宁静姝抿抿唇,倒是不好说。想了想,才说道:“其实昨日应该已经有不少人察觉出问题了。莫云的琴音有蛊惑人心的效果,而且,我怀疑在这行宫之中,还有他们的内应。”
内应?秦许微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莫云的琴音固然厉害,但是再厉害,也不过是音乐而已。大厅之中,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懂音律,越是不懂,琴音的效果就越差,但是你看昨日,几乎人人中招,也就是说,不仅仅是琴音。我细细回忆了一遍,也才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
宁静姝顿了顿,才说道:“宴会都有燃熏香的习惯,昨天燃烧的是清兰香,宁心安神,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怕是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昨日莫云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隐约的暗香,并不明显,再加上当时整个厅中充斥着各种脂粉饭菜的味道,就更难发现了。我也只是嗅到了一瞬间,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等到莫雨开始研磨作画,墨香味传出来,我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三种香每一种单拎出来都没有问题,但是合在一起,却加大了功效,使人更加放松,再配合以琴音的诱导,效果百倍。所以,几乎人人中招。”
也就只有她这样,早就起了防备之心,顺便意志力远超常人的,才没中招罢了。
秦许眉头紧拧,宴会这种场合,怎么会用清兰香?果然是早有预备。不过现在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打算隐瞒下来,就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还是侧面入手比较好。
“阿许,剩下的事情我就不方便插手了,交给你了。”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擦了擦眼角,才又道:“我先回去补补觉,今天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吧?”
“还是狩猎,今天应该是要分组比赛了。”秦许看了看山脚下,已经有不少人都起床开始活动了,拉弓射箭,把式都已经架好,还有的跑向马栏,应该是想着先跟马匹沟通沟通感情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能带自己的坐骑来,自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坐骑。这里的动物虽说都已经被驯养的很好了,但是若是能更加亲近,自然是事半功倍。
宁静姝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眉眼微动,说道:“我就不跟过去凑热闹了,免得成为众矢之的。不过,你跟谁一组?”
应该,是三皇子吧?毕竟合得来。
不过这个时候跟三皇子明目张胆的走那么近的话,到底不太好。毕竟还有个太子在,太子心里怎么想,皇上心里怎么想,这都不好说啊。毕竟,身为人臣,伴君如伴虎,一言不合可是会脑袋搬家的呀。
宁静姝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患得患失的人,但是现在,要考量的未免也太多了些,毕竟不是孤家寡人了。
秦许倒也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她竟也关注了这么多。想必平日里刘芷若和安玉湘也没少跟她说。
三皇子宅心仁厚,才能出众,很得一众大臣的心,就连皇上也越发注意他。但是坏也坏在宅心仁厚上,明明都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还想着宽容待人,不愿意过分争抢,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可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坐上该坐的位子啊!
三皇子不明白这一点,或者说,是不想明白这一点。
可惜,他是个仁厚的弟弟,可太子,却不是个能容人的哥哥。若是像二皇子那般,喜好男色还身有残疾,那便也不说什么了,偏偏还是个得人心的。
不过这种局面怕是也不会持续太久,前两次的暗杀,已经让他有些心灰意冷了,更何况还有在朝堂上明里暗里的打压,便是不恼,也不可能吧?
一瞬间想了不少,但也很快收回心神。他爹老早就警告过他,不该插手的事情不插手,越是临近,越要置身事外。虽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好,但他也只能暗中相助。
收回心神,见宁静姝正看着自己出神,连忙说道:“我一般都是自己组队,跟几个平日里关系好点的武将之子一起去。”
宁静姝点点头,这事儿也不愿多想,权利争夺最是麻烦复杂,她不是该掺和的人。唯一担心的就是杨晗的身份会不会给他造成不便。
“啊这早晨的空气就是好啊,小姝,可用过早膳?爹这里让人开始做了,一起来用些可好?”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到杨晗,他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以手掩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明明是不甚雅观的动作,在他身上,却只让人感到洒脱随性,还带着些说不出的慵懒优雅,甚是勾人。
宁静姝看着两个路过的小宫女看的连路都不会走,嘴角忍不住抽动两下。这人真不知是怎么生的,祸国殃民!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暗戳戳的怀疑,他这么荒唐随意地性子,还能坐在皇帝的位子上高枕无忧,莫不是因为那些人看着他的脸下不了手,干脆放纵他?反正,又不咋管事儿……
还别说,虽然是抱着莫大的恶意这样猜想,倒也有几分符合事情。
“小姝,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吧?”见宁静姝看着自己发呆,杨晗嘴角轻勾,心里对自己这美貌也宽容了几分,声音中也不自觉加了几分诱导,说着向宁静姝伸手:“来,跟爹爹走。”
宁静姝突然很想翻白眼,这,算是在用美色诱惑自己么?
刚要出口拒绝,就听杨晗又开口:“来,正好有事想告诉你。”
说着,眼神明晃晃的从秦许身上滑过,转了一圈,见宁静姝还是没反应,干脆上前一步,直接上手。
秦许眼珠子都快瞪下来,看着杨晗纤细颀长的手握向宁静姝的葱指,自己也忍不住攥紧了手。他,他,他,男女有别他懂不懂啊!父女又怎么样,女儿都这么大了,他就不能矜持点?
宁静姝也是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垂头看着,一时竟忘了甩开,就这样被人拉着走了。等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回头看去,秦许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心中一念转过,抿嘴跟着走了。
杨晗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这可是好兆头啊,想必要不了多久,就真的能把女儿接回去了吧?
听见小厅外的脚步声,已经恭候多时的杨慧立马站起身来,脸上温柔的笑容还未扬起,便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牵着一个人,嘴角的弧度瞬间就僵了。
被,父皇,牵着……
宁静姝动了动手,杨晗便顺从的放开了,还是不能逼得太紧。
仿佛没有看到杨慧难看的脸色,宁静姝自顾自的走进去,直接坐下。
杨慧咬紧了下唇,目光向杨晗投去。父皇虽然生性随意,但是底下的人无一不规规矩矩,今日见到这般作为,难道不会生气吗?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确实不会,或者说,唯独对于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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