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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着毛雨,我坐在店里发呆,这样的鬼天气应该不会有客人上门了。
我店里的神像和法器很杂,有佛家的,也有道家的。
曹国柱问过我,我究竟是属于佛家还是道家,这问题把我给难倒了。
潘爷是藏教密宗的传人,而沈疯子则是正一教的嫡传,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走到一块去了,最后弄出我这样一个佛不佛,道不道的怪胎。
我也觉得很纳闷,无论是潘爷还是沈疯子,他们都算是一等一的高人了,怎么会躲在那个偏僻的穷山沟里?
莫非是为了那封印的婴灵?如果是那样,那婴灵和他们又有什么什么样的关系?
管他的,这些问题不是我应该考虑的,至于是佛还是道都无所谓,老话不是说吗,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突然一个人影晃进了我的店里,是曹国柱。
他才进门就冲我笑了笑:“二子,有个生意你接不接?”我楞了一下,才想起这货曾经给我提起过的那件事。
见我没反应,他说道:“就是做场法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我听说只是做场法事,这倒是容易,前后要不了两个钟头就能完事。
我眯起了眼睛:“你小子收了人家多少好处?”
曹国柱咳了两声,尴尬地笑着比了三个指头。
“三百?”
谁知道他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吓了一跳,舌头有些捋不直了:“三,三千?”
两个钟头就能够挣三千,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吧。
“嗯,我给你说过,深南这地方都是有钱人,只要咱有本事,挣钱还真不是难事。不过……”曹国柱说到这儿,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什么?”其实我心里早已经猜到这小子一定是想说这钱怎么分,我也不点破,我要看看他有多大的心。
“二子,我知道这事得你来做,可我牵线搭桥总得给点好处吧?”
我点了点头:“你说,要多少?”
他想了想然后很小心地回答道:“三百,百分之十,你看行不?如果你觉得不行,那么你说,你说多少就多少!”
我笑了:“三百当然不行了,我赖二有那么不讲义气么?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那哪成,不行不行!”我看得出他拒绝得蛮真诚的,他的表现让我很是满意,这说明他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就听我的吧,别再推辞了。”
他还想说什么,我就岔开了话题:“说说吧,那事主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拿人钱财,自然就得替人消灾,虽说只是做场法事,但总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曹国柱说事主是个二十五岁的女人,说到那女人他来了劲,简直把她夸上了天,什么美若天仙,气质优雅云云。
姥姥的,这小子连小学都没毕业能够往一个女人身上堆出这么多的形容词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个女人叫肖茜茹,半年前嫁给了一个地产商。
过门两个月,那个地产商出车祸死了。
地产商死了才两个月,公公在浴室里滑倒摔死了。
而前几天,她的婆婆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滚了下去,也一命呜呼了,这时距离她公公的死也正好是两个月。
过门半年,男方家三个人相继死于意外,肖茜茹的心里除了难过,也有疑惑,她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诡异。
想来想去,她觉得估计是男方的家里有什么脏东西,弄得家宅不宁。
原本她想搬走了之,可一个要好的姐妹告诉她,光搬走是没用的,如果真有脏东西,不把它给解决了任你搬到哪儿它都会跟着。
她听了也吓了一跳。
于是她悄悄地让地产公司的保安部长想办法帮她找一个法师,准备在家里做场法事。
恰好那保安部长和曹国柱认识,曾经听曹国柱给他吹过我如何如何的厉害,就给曹国柱打了电话。
听他说完,我皱起了眉头,半年之内一家三口陆续死于意外,这也太邪门了,我隐隐感觉到这应该不只是做场法事那么简单。
“柱子,以后别急着和人谈价格,先看看是什么事儿!”如果真象我想的那样,那么三千块就亏大了。
曹国柱忙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明白着呢,三千只是做法事的钱,如果还需要别的业务,那得另算!”
我笑了,这小子倒是很有头脑,有做奸商的潜质。
我让他和对方联系一下,我要先到她的家里看看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我对自己的本事很是自信,但自信并不是自负,潘爷曾经说过,干我们这行容不得一点疏忽,有时候一个不小心赔上的就会是自己的小命。
就象那个想要对付婴灵的言家的猎魂师一样,不知道那婴灵的底细就贸然出手,最后只能命丧黄泉。
那个猎灵师死后的惨状我一直记忆犹新,每次回想起鬼婴吞噬他的内脏的那一幕我都会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所以我不能大意,我可还没活够。
“翠堤小筑”就是肖茜茹嫁的那个地产商修建的,是个别墅区,里面最大的那一栋便是肖茜茹的家。
当保安部长领着我和曹国柱进了别墅,我一眼就看到了曹国柱吹上了天的肖茜茹。
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是很有眼光的,这些年我跟着潘爷走南闯北也算是阅人无数,但像肖茜茹这样的美女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她看上去冷若冰霜,黑色的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懒。
细长的柳眉被她画上了深紫色,暗色的眼影下,被长睫毛盖着的双眼闪烁出仿若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芒,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被冷酷深深掩藏。
那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冷漠。双唇看不到一丝血色,绝美的脸上透着苍白。
她坐在沙发上,只是抬眼瞟了我们一下。
我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她的无礼,而是因为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像是昙香,但又不完全是昙香的气味,有些怪异。
我仔细地闻了闻,心里一惊,这里面竟然夹杂了松香和麝香的气味,这哪是什么昙香,分明就是“断魂香”!
怪不得这女人看上去是这般的诡异,原来是“断魂香”闻多了的缘故,必须要阻止她,否则迟早她也难逃一死!
“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高人?”肖茜茹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冷冷地说了一句。
领我们来的那个保安部长忙擦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是的,肖总,这位赖先生很厉害的!”他嘴里这么说,眼睛却向曹国柱瞪了一下。
我明白他心里恨死了曹国柱,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我这样年纪轻轻,吊儿郎当的样子会是什么高人。
我知道此刻我要再不露两手就要被人家给看扁了。
我轻咳了两声,淡淡地说道:“看来肖总是觉得我没什么本事,柱子,我们走吧,省得在这儿看人家的白眼。不过肖总,相见是缘,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吧,再继续这样夜夜承欢,你就离死不远了!”
说完我拉上曹国柱就作势要离开。
“站住!”肖茜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的脸色更加的难看,那保安部长恨恨地剜了我一眼,在他看来我根本就是来砸他的饭碗的。
我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望向肖茜茹。
“赖先生,对不起,刚才怠慢了。”肖茜茹走上前来,友善地伸出手来。
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再说了,谁愿意和钱过不去呢?第一笔生意,我可不想搞砸了。
我握了一下她的手,柔软而光滑,可是却是异常的冰冷,我从来没有这样握过一个女人的手,忍不住多握了一下,有些舍不得放开。
她赶紧把手抽了回去,望向我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羞涩,但马上就消失了,幽幽地叹了口气:“赖先生,请坐。”
曹国柱也想跟着坐下来,肖茜茹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想和赖先生单独聊聊,可以么?”
曹国柱一脸的尴尬,挤出个笑脸:“可以,当然可以。”就悻悻地跟着保安部长出去了。
“何妈,给客人上茶!”肖茜茹叫了一声,没多久,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就端了杯茶上来,我看了这个何妈一眼,我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尸气!
可她分明就是一个大活人。
虽然我心里疑惑,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接过茶说了声谢谢。
何妈看了我一眼,我在她的眼神里发现一抹煞气。
何妈下去了,肖茜茹才轻声说道:“赖先生,刚才你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肖总,我能够去你的卧室看看么?”
肖茜茹脸色一变,目光有如利刃,就像是要杀人一般。
我迎着她的目光,脸上带着笑容。
终于她低下了头:“跟我来吧!”
房间布置得很温馨,淡粉色的调调儿再加上面前的冰美人让人有点想入非非。
我径直走到了床边:“平时你都是自己铺床叠被的么?”
她摇了摇头:“不,平时都是何妈在负责我的起居生活。”
我揿起了她的床单,就在垫褥的最底下,我看到了一张白布。
果然是这样,我冷笑了一声,趁她还没到跟前,迅速地把床单放了下去。
我已经明白了肖茜茹家里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裹尸布,断魂香,这分明就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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