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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二十四章
程敬南就仿佛一座沉寂多年的火山,理智了很多年,强硬了很多年,沉寂了很多年,忽然被点燃了,激情象火山喷发异样,心里是藏着巨大的欣喜,激动,每天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看到她。仿佛见到林顺,他就满足了,这些年游遍花丛他到此时方得意领略到两情相悦的滋味。从此以后他终于不再孤单一个人,他有了她,她爱他,他需要她的爱。每天哪怕只是在林顺门外站一站,听听她的呼吸,知道她在里面,心就是安稳满足的。
没过几天,穆兰还是找到林把骨灰拿走了。
林顺坐在穆兰对面,看着满面风霜的他,穆兰是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白嫩的皮肤,气质纯净,但是现在他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都是灰的起满了白皮,似乎几天不见就老了10年,他一直是乐观且开朗的,现在叫人不忍心看下去。
穆兰看着桌上的骨灰盒,手颤抖着想去摸,却怎么也不敢覆上去,只有林顺知道那个瓷器上冰凉多么令人害怕,任你怎么抱在怀里也捂不热,反而似乎能沿着你的手冰冻你的心。
穆兰咬牙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似乎想将眼泪翻回去,是谁说的,抬起头看天,眼泪便不会流下来,他怎么可以流泪呢,一旦流泪了他就真正承认了这个事实,他不能流泪。可是他又怎么翻得回去,眼泪扑絮絮地落下来,林顺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眼泪可以流得这么急,这么快,这么密,一大串一大串,仿佛是谁拆散了珍珠。
林顺想去安抚他的手微微一抖,停了下来,不管是行动还是话语,她都无法给这个伤心的男人任何抚慰,有些伤痛是抚慰不了的。
穆兰终于放弃,两只手垂下来,乖乖的坐好,仿佛一个小学生的标准坐姿,他的手离得那骨灰盒远远的,学生殷勤企求老师的答案:“她,有没有留什么东西给我,我听说她给你留了一封信,那……那……”
林顺说:“信我烧了,她没有给你留东西,报纸上说的其实……”林顺将早已编织好的一段谎话说出来,之前检查了好几遍,生怕有漏洞,就这样吧,让他相信仅仅只是一个阴差阳错让他们天人永隔,毁掉他的只是命运。爱人已逝,那么她还怎么忍心用她生前的惨烈遭遇来煎熬他,就这样吧。
穆兰听完终于含着眼泪将他的爱人抱进怀里,他悉心照料的爱人。
林顺喉头发酸,贝贝,他这样抱着你,你还冷吗,你还累吗,你还惧怕那些未知的命运吗?贝贝,但愿他的怀里,你可以安眠!
“你以后打算去哪里?”
“我想带她去西藏,她以前说过的,云南的下一站是西藏,她答应和我一起去,我不能反悔。”
林顺终于无所顾忌的哭出来,眼泪在脸上肆虐横流,大悲失声。
暮色中,穆兰抱着贝贝,跌跌撞撞的远去,渐渐的背影淡了,远去了。
贝贝,再见,原谅我不能帮你照顾他,有些伤口是一辈子的,一辈子永远血淋淋,永远无法愈合,因为他不会答应抹去你的痕迹。
林顺在程敬南的房子里住了几天,房子装修高档,可是在林顺看来风格到底过于冷硬了一点,每当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时候,她觉得冷。
她准备将窗帘被套床单,沙发坐垫等家居用品都换一换,她打电话给程敬南,程敬南在电话里答应了,还让她等他,他开车回来送她去,难得他竟然能抽出一天的时间。
女孩子买东西难免细节上挑剔一点,林顺又是学艺术出身,从小深受美术熏陶,眼光更加挑剔,他们一起逛了很多家居店,到最后林顺都有点不好意思拉着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来逛街,还逛个没完。她听说男人最讨厌陪女人逛街,所以后来再出来买剩下的东西都不再告诉他,单独的出来。
为林顺所不知的是,每当她弯下腰对那些床上用品的花纹,做工以及一些琐碎的细节上斤斤计较,低下头认真研究的时候,程敬南看着她微微滑落在脸颊两旁的发丝,她低垂着的睫毛,那一刻他的心有多么柔软。站在她身后,提着她的包,似乎愿意就这样一辈子,地老天荒,注视她的身影。
林顺选的都是一些暖色调的家居用品,花样朴素大方,既能恰到好处的融入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又能锦上添花,几乎是相得益彰。她还跑去花鸟市场买了些植物和盆栽的鲜花,摆放在房间里,阳台上,客厅角。又买回很多颜色鲜妍的热带鱼放进大鱼缸里,在鱼缸底下铺着水草和彩色的雨花石,鱼缸上还摆放着一盆水仙,在她家里,妈妈就是这么布置家的。
将所有买回来的窗帘等都换上去,当她把一切布置好的时候,这样的改变让房子整个的焕然一新,温馨得象是一个家,她马上给程敬南发短信,让他早点回来。
她坐在沙发上等,看着鱼缸里悠闲的游来游去的鱼,然后开始放电影,不知不觉她睡过去了。
可惜程敬南还是回来晚了。他回来的时候,在楼下望见自家窗台上透出的光,他打开门,忽然停住脚步,几乎是震惊的环顾这套房子里,陈设,布置,他在门口呆了许久。电视也没有关,上面是两个大大的黑体字“剧终”,他走过去关电视,转身便发现了蜷缩在沙发深处的林顺。
林顺手里紧紧抱着个流氓兔,头微微侧放在兔子身上,呼吸细密绵长,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么这个兔子便是当日他在游乐场里帮她抱过的那只。好似睡得并不安稳,林顺噘着嘴咕哝了一句:“怎么还不回来。”说完头一动,又往兔子身上钻了钻,呻吟了几句睡过去。
程敬南轻轻叫了句“顺顺。”
轻微的一句呼唤却让林顺反射一般,一下子从兔子身上窜下来,揉揉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抓抓睡乱的头发,警觉的说:“我怎么睡过去了。”
这一瞬间,程敬南的心融化成一汪春水,再没有比这更软的了,在林顺抬起头笑着准备说话的时候,他突然俯下身,林顺被他按倒在沙发上,这是他从大理回来第一次吻她,他终于忍不住了。
林顺温热软绵的身子,脸上刚醒未褪的红晕,她的呼吸,味道,让一切变得更加迫不及待。他的情难自禁,他的激情渴望,就连未经人事的林顺都深深感觉到,但是他到最后一步还是打住了,象上次一样,不顾她的娇喘连连,帮她系好最后一粒纽扣。
调整了气息,过了一会,她坐在他腿上说:“敬南,今天穆兰把贝贝的骨灰带走了,他说他要去西藏。”
程敬南没有说话,她忽然不安的在他怀里动了动,正所谓情深不厚,对未来的未知让她产生一种恐惧,贝贝悲惨的命运,更是让她心里颤栗,心里其实有深深的悲哀的,她也有种对命运的恐惧。可不管前路如何,她要学会珍惜,她学着妈妈把房间布置得这么温馨,想要珍惜现世的幸福,她已经不能离开他。
程敬南仿佛心有灵犀,他能感受到她心里的不安,其实他又何尝不害怕,这样的时刻太美好,让他不由自主害怕失去这样温情的一天,他仅有的想要把握的温情。因为对他至关重要,所以是那么的害怕失去。
不过不怕,他亲吻着林顺的头发,紧了紧抱紧她的双臂:“别怕,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他的心愿不高,只要每天抱一抱她,想着她,或者陪她一起去买家居用品,只要能看着他,他就满足了。他不是扬凡,他不会让她背着他一个人难过,他更不是穆兰,而她,也不是贝贝。那么多人都能得到幸福,他们一定也会有的,和林顺在一起他只愿意拥有最平凡的幸福。
两人静静的相拥了一会,程敬南浑身热起来,于是又进了浴室。
这个时候林顺再愚笨也该知道程敬南是去洗“什么”澡,她的脸红得象个柿子,怔了一回,回过神来,趁着他还没有出来,飞快的跑回房间,用被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头,心里的喜悦火花四溅,要溢出来。
第二天程敬南下班回来比较早,居然还拎了菜回来,林顺不解的看着他,他笑说:“自己做饭吃。”
林顺说:“你会做饭吗,我可不会。”从前那么多年不会做饭也过来了,她从来不觉得不会做饭会懊恼,这个时候竟然有了。
程敬南说:“我会。”
实际上程敬南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度年,自理能力一流,但是都只会做西餐,中餐他可还真不会,菜理所当然的是难吃的。
程敬南见林顺神色尴尬,他也亲去尝一口,筷子停在空中不动了,他马上去倒水给林顺。
林顺笑意吟吟,梨涡浅浅露出,虽然辣得眼泪都要呛出来了,可是还是止不住笑意:“你到底放了几瓶胡椒粉?”
程敬南是N市本地人,口味偏淡,偏甜,林顺口味却偏辣。做菜的时候程敬南放一点胡椒粉,觉得似乎不够,再加一点,恐怕还是少了于是……
林顺大喝一口水,嘴巴辣得红艳艳的,她看程敬南神色古怪,那口菜也没有吐出来怕他辣到了,忙递过水到他唇边命令:“快喝水。”她忘记那是她自己喝过的了。
程敬南对着她喝过的地方大喝一口,拂开林顺的手,突然低下头,手扣住林顺微仰的头,吻下来。
一股清凉甘甜注入她的嘴里,于是唇舌之间的嬉戏纠缠开始香艳。
良久,林顺躺在他的手腕里,玩着他的手指,在他怀里说:“敬南,我明天要回去了。”
“嗯,我会开车送你去机场的,别太担心,爷爷会没事的。”
“敬南……”林顺欲言又止,她该怎么让他明白她的心意呢,她好像还给过他明确的答复。
“你先一个人回去,现在我工作太忙了,下次再登门拜访……”不妨程敬南却是说出这样的话,林顺把头低下来,脸颊似有火烫。
程敬南从后面慢慢的抱紧她,亲吻她的脖子,唇上炽热的气息渐渐游弋到前面,他把她轻轻放倒在他的大腿上,温柔缠绵的吻着她。
林顺爷爷生病进了医院,老妈打电话来,程敬南让谢萌帮她订了第二天回家的飞机票。
林顺回去了,酒吧里,黄岩看着程敬南神属不思的盯着杯红酒看,不时查看手机,怕林顺给他发短信,她微微一笑,点燃一支雪茄朝着他轻轻喷一口烟雾。
“颜世昭的事你帮我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你交代给我的事我什么时候拖过你后腿,颜世昭犯的案子多,这几年海关和公安都在注意他,只是没人火上浇油,再加上曹邦的死……”黄岩忽然话锋一转:“程敬南你是一个明智的人,惹祸上身的事可不是你干的,这么对付颜世昭季丹眉夫妇,为的也是她吧?”
程敬南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林顺不说话。
“你终于找了她,怎么,她就适合你,不怕她妨碍你?”黄岩心酸的说。
“她会保护她。”
“程敬南,你别天真了,那样的女孩不适合你,现在你对她如胶似漆,但是她了解你吗,她能帮助你吗,她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这样的女孩只是一个累赘,你程敬南可不是那样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他日若是有什么变故,看你怎么给自己留后路。”黄岩心酸又尖刻。
“我没想过留退路,我和她,没有退路,我会带她朝前走。”
“你程敬南可不是说这样话的人啊。”黄岩嗤之以鼻。
“我爱她,我一定会给她幸福,我相信我自己。”
“你倒还是那么自信,好吧,程敬南我祝福你,祝福你这样冷血的男人也找到自己的爱。我希望这个女孩真如你所说的有那么好,那么值得你付出,可是程敬南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女人都是经不起辜负的。你这样的人,背负的东西太多,活得太累,有时候真的要学会放下一点东西,或者你应该想想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也许你会学会珍惜。”
“你先回去吧,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我难受。”黄岩边说边猛地灌下一大口酒。
她曾经很努力想要进入他的心,想要帮他分担,可是他却在她眼前走向了另一个女人。她明知道这样看着会心痛,痛到不能呼吸,却仍旧做不到不去探听他的消息,做不到不见他。也许她明白程敬南是一团熊熊的火焰,她明知道会烧得片甲不留,却仍然会选择一头撞上去。
其实她对林顺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可是见他这样从不轻易袒露内心的人,说到林顺脸上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一个迷醉的眼神,嘴角一个宠溺的微笑,都变得不象他自己。也许她该祝福他,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心爱的人,起码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不会再四处流离。有时候想一想,程敬南对她并不好,她都不知道痴迷他的什么,不舍他的什么,她却无法离开。他的冷酷,绝情,理智,隐忍,坚决,都让他不由自主想要接近,帮他抚平,帮他分担,有人说女人的爱情都是建立在同情上,也许她最初就不应该去招惹他,可是真是她招惹的他吗?
林顺在家没几天又过来N市,程敬南说工作忙走不开要胡疏来接她,她体贴的说好,从机场出来正欲找寻胡疏的影子。却没想到她一眼就看见程敬南,站在人群中央,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对她笑。在她还愣着的时候,他已经大踏步走上来,张开双臂把她整个人抱住,林顺在他胸口笑,也回抱住他。
一路上程敬南问着她些问题,她也回答,这样慢慢聊的竟多半是家常琐事,问了爷爷的病情,问了家里其它人的情况,实际上这些她在电话里早就向他报告过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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