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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舟和陆天娜到的时候又喜又悲。
喜的是，竟然是自然生的，大人没遭什么罪；悲的就是，这孩子……
蒋方舟去看孩子。她本来在想孩子也许会有什么问题，可亲眼看见了，心情就不要提了，那么大点的孩子就连喝奶都做不到。用奶瓶？奶瓶的口都大，孩子喝不了的，这样喝会呛死孩子。医院是用针筒，一点一点地往孩子嘴里推牛奶，现在哪怕就是有母乳也没用。
后续的事情很多，主任直接找到蒋方舟，这一家人她也算是了解了，和蒋方舟也算是实话实说。
“必须喝进口的奶粉。”
蒋方舟都同意，她现在只在意一点，她拉着主任的手。
“你也知道我们家这孩子来得多不容易，请你们尽最大的努力，花多少钱都不要紧……”
蒋方舟觉得万幸，现在她可以讲一句“花多少钱都不要紧”，从来没觉得钱这么重要过。
陆天娜在走廊上给陆卿打电话，得给陆卿报喜啊，不过脸上实在没什么喜气就是了——这孩子可能一个不小心就给捏碎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谁不担心？
天娜都没敢去看，她怕自己会哭，就蒋方舟去看了一眼，孩子在保温箱里待着呢。
“哥，我嫂子生了。”
陆卿松了一口气，倒是比想象当中的快。哪里能想到这么早就生了，陆卿是预留了时间的，但那也是奔着九个月去的。
“自然生。”
陆卿皱眉，八个月能自然生吗？
“孩子的手脚数了没有？”
乔荞之前就和陆卿说过，她生的时候希望陆卿陪同，就希望陆卿做一件事情，把孩子的手脚都数清楚然后告诉她。
陆天娜忧虑地看着里面。
“数过了，都正常。”
陆卿觉得不对劲儿，天娜的口气实在不像是有了侄女的反应。
“你和我直说吧，孩子身体哪里有问题？”
“孩子特别的小……”
乔荞躺着不说话，青霞忙着照顾她，没脱开身，想去看看孩子都没得空。病房里还有乔荞的婆婆，折腾半天了，一病房里都是人。张丽敏没敢哭，愣是吓得没敢哭，当时觉得保不住，怀的时候就整天说保不住，生出来又说保不住。这医院就是和老三犯冲啊，什么狗屁医院，一点技术都没有，早知道就去国外生了，去香港生，去哪里不能生，有钱哪里都能去。
张丽敏就没想想，就乔荞这身体，她去得了哪里？
晚上也没人提吃饭这一码事，青霞买了饭菜，叫大家在外面客厅吃，别进去打扰乔荞。
“我一会儿去看看。别哭啊，对眼睛不好，月子里呢，天塌下来先压死个高的……”
青霞捏着乔荞的手，哄了半天，乔荞就问青霞，有没有看过孩子，多大啊。问多大的时候自己就哭。
“没什么好哭的。你怀孕的时候医生不就讲过了将来体重肯定不会重的，现在生出来也没有意外，你哭什么？把自己给保养好了，生出来这就是多大的造化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钱什么事情办不到？医生之前也和我说了，他们就是怕我们家钱跟不上……”
青霞在扯谎。
依着乔荞住在这样的病房里，医院是绝对不会怀疑他们两口子拿不出来钱的，人家只是按照经验推算，八成是养不活的。
乔荞这时候脑子也不好使，青霞说什么就信什么。
青霞都给安顿好了。别人想不想吃多少吃了一口，没胃口至少也嚼了两口菜，就青霞忙来忙去，一口水都没喝上。病人也得休息，不能一群人都留在病房里，那样病人休息不好，乔梅说送张丽敏回去，蒋方舟回去了，陆天娜留了下来。
青霞自己跑到新生儿那边去看孩子。有些人你不佩服不行——几乎全都看过孩子了，看完了也都哭了，但谁看的时候孩子都没睁眼睛，青霞过来一看，孩子的眼睛就睁开了。
青霞站在外面，也哭了。老三生个孩子确实不易，孩子的眼睛黑亮亮的，看着就有神，青霞就觉得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可能人都有这样的心理，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比别人的好。瘦瘦小小这词放在孩子身上都觉得沉重，感觉也就手掌那么大，小胳膊小腿，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陆卿后半夜三点半赶回来的，他是飞机又换火车，司机还过去接了，勉强才回来。陆卿没着急去看孩子——现在想看也看不到——直接回的病房。
青霞哪里敢睡，就怕有个万一，医院会找家属，毕竟孩子随时都有可能出事儿，因此病房门被推开时，青霞吓得够呛，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
谁都没有睡，这样的情况，又是最直系的亲属，根本睡不着，担心的问题同青霞一样。
“陆卿回来了——”青霞赶紧起来，叫陆卿坐。
陆卿走到床边，乔荞瘪瘪嘴：“孩子太小了……”
她没有看见孩子，问她们，她们都不讲。
陆乔果而出生了，出生的时候吓了所有人一跳。
陆卿去看过一次，孩子在输营养液，一小瓶人血白蛋白，喝奶都是用针筒推，主任对这个孩子真是用尽了心思。
这个医院从来没有出生过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救活了，也是医院的光荣。医院的主任姓巴，这个巴主任每天都会来几次看看孩子，当成自己亲女儿似的疼，护士也都喜欢这个孩子。
乔荞生完了就没必要留在医院了，所以生完之后第三天陆卿就给接回家了。
孩子不能回家，还得留在医院，至于要留到什么时候，得看孩子的身体状况，现在这个体重，抱回家也难养。
乔荞坐月子是蒋方舟和月子中心的人一起照顾的，青霞还是每天跑。在乔荞生孩子的这件事情上，如果说青霞排第二，那没有任何人能排到她前面，她真是把乔荞当成女儿一样照顾，不管自己多辛苦，都坚持每天跑。你看青霞的个性多软，却说得动乔荞，她说的乔荞也听。
陆卿过来看孩子，巴主任就和陆卿说孩子的事儿。
“是本城有一家媒体对这个特别感兴趣，医院肯定有医院的考虑，我们不会过分曝光孩子的家庭，如果你同意我们医院做这个，医药费我们可以减半……”
医院肯定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想法，是巴主任在里面周旋了很久，她给谈下来的。
说实话，她真是从来没有这样尽心尽力地去照顾过一个孩子，包括自己的孩子，这是第一次，也算是缘分吧。媒体对这个好奇，如果家属同意了，医院和家属其实是双丰收，知道你家不差钱，可这也不是小钱。
陆卿是拒绝的，因为他不缺钱，陆卿有些抗拒，这头还没有谈好，公司有事情，陆卿必须马上飞往外地，结果就这么几天，孩子的新闻还是给报出去了，当时是巴主任抱着孩子，蒋方舟正巧来看孩子，因为这件事儿，闹的蒋方舟也很不愉快，医院为什么没有和他们商量过？撞上了，巴主任就没有办法去抱着孩子去拍照，最后新闻爆出来，只是在城市晚报上面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没有孩子的照片。
感激乔荞为自己生下这个孙女儿，蒋方舟直接将现金拍到了乔荞面前，当着乔荞娘家妈的面拍出来的，给了十万。
蒋方舟当着张丽敏的面，说得清清楚楚。
“我这个儿媳妇，十万里都挑不出这么一个，是我们老陆家的大功臣！”
张丽敏当时就恨得牙根痒痒，很想马上冲到银行把钱取出来，你拍十万我就拍十一万，觉得蒋方舟太装腔作势了，后来……没舍得！
好不容易乔荞出月子了，人说女儿可以带走病，这话就应验在乔荞身上了，虽然没觉得带走了什么病，但是身体确实比怀孕的时候感觉好多了。
这是乔荞第一次去医院看孩子，婆婆和娘家妈都陪着。
“你看就知道了，那小模样，不是我夸我外孙儿，好看，比乔荞好看多了……”
这话乔荞愿意听，不管你说她多难看，只要她女儿好看她就愿意听。
护士给推到眼前的，还是有防护层。孩子这么小没人敢折腾，还是那么大一点，比当初才出生的时候好看了一点，毕竟身上长肉了，眼睛没睁开，还在睡觉呢，跟母亲似乎缺少了那么一点点默契。
乔荞拿着手机又是拍又是录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看就青霞来医院的时候孩子睁开过眼睛……”
张丽敏说这话也是为了得瑟，这么多人来医院，来过多少次了，谁都没碰上，孩子的爹妈都算在内，一来孩子就是睡着的状态，只有青霞来的时候孩子睁开眼睛了，张丽敏说这个是为了显示大女儿和果而不同的缘分，你看当初医生都说孩子不能要，养不活的，是青霞一口决定下来一定要保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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