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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接到了李初照，照样是两手空空，除了一个小公文背包什么都没有，衣服，穿的还是四年前唐小娟给他买的那一套。
幸好，她习惯了，儿子也习惯了。
既然已经摒弃前嫌，那就得有点期待。唐小娟期待了，她早早地洗漱完毕。
可是他侧向外睡着了，一晚无事。
或许，他太累了吧，她这么想。
第二天，还是相安无事。
不太对劲吧。她想起了那年超市里喝醉酒的那个小妹。
中午，趁他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她悄悄回到房间，假装换衣服，把门关上，偷偷翻了一下他带回来的公文包。说真心话，唐小娟没有翻男人包的习惯，她知道他没钱，再翻也是没钱。她也从不翻看他的手机，彼此，得留点空间吧。
包里，散乱地放着不到300块钱，一张身份证，两张回来的票，还有几张业务名片。她顺手把名片掏出来，想看看都是些什么业务，不料却带出来一个独立包装的象糖果样的小东西，掉在了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
避孕套！
他和她从来用不这玩意！
难道？
唐小娟感觉整个人象掉进了冰窟窿一样，从头到脚都是凉的。她在原地定了好久，才打开门，看看客厅没有其他人，她把套套拿到他面前小声问：“这个怎么解释？”
“我叫鸡不用戴套嘛。”李初照恼羞成怒，瞪着一双眼，青筋毕露地对着唐小娟吼叫。
奇怪的是，这次唐小娟既没哭，也没闹，她出奇地冷静。冷静地照常带着儿子晨跑，冷静地买菜做饭，冷静地洗衣擦地，冷静地去上班做事。
只是，她晚上睡在了沙发上。
她睡在沙发上被家婆发现了，家婆第一次责怪她：“发什么神经，不回来也吵，回来了还么这对他。”家婆的话里，透着对唐小娟的不满，带着对她儿子的心疼。
她没有吭声，只会哭，无声地哭，哭了一天一夜，眼泪没有干过。
以前还只是猜测，现在连猜都不用猜了。
他比她有本事吗？没有
他比她会赚钱吗？没有
他比她顾家吗？没有
他有照顾过他的儿子，母亲吗？没有
……
无数次问，无数次答。
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对家不闻不问，而她既要管儿子，还要照顾他的母亲？凭什么他可以在外胡作非为，而她必须坚守妇道？凭什么他说要钱就要钱，他说要苹果手机就要苹果手机？凭什么？
她曾对他说过：你可以不对我好，也可以不对儿子好，儿子是我的，我就算讨米要饭，也会把儿子拉扯大。可是，娘不是我的，我是因为你，才与她有了关系，你不对我好，我凭什么要对你的娘好？凭什么？
……
没有一条是她想得通的。
真散吗？如何留？
她心里痛得难受。但不敢同父母说，父母都有高血压，不能有半点刺激半点意外。儿子其实也隐隐觉得几天气氛的古怪，他只是听话地陪着唐小娟，什么都不敢说。
她还是给大哥发了条短信，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哥哥，别人的丈夫出去闯世界是带回大把大把的钞票，歌里唱的再没本事的也是带回满口袋的沙，而初照，却给我带回了一个与别的女人没有用完的避孕套。我该怎么办？
信息才发出去，大哥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你别生气，我来骂他。”
他俩都被大哥叫去了他家。
大哥真的狠狠地把他骂了一通：“娟娟这样的女人，又贤惠又有能力，把娘照顾得那么好，把儿子也培养得有出息，对你也那么好……”大哥说了一大通，全是唐小娟的好。
唐小娟也自觉问心无愧。
结婚第一年，也是儿子刚出生那年，家婆跟他们住在了一起，帮着带小孩。家婆老说腰痛，上完班回家等小孩睡觉后，唐小娟还要给家婆按摩。尽管她边按边打瞌睡，她又不是铁人，白天上班，晚上带小孩，中间还要起床几次给小孩喂奶换尿布。李初照是从来不管小孩的，小孩要是哭了，他还嫌小孩吵了他的睡眠。
就前两年，家婆得了肩肘，唐小娟自己想了个土办法，用生姜煲水，给家婆又是擦，又是按摩，每天坚持早晚各一次。坚持一个月多后，家婆的肩肘炎便好了。婶娘都夸唐小娟，婶娘那年的肩肘炎，硬是疼了大半年，去医院都没多大用。老家的亲戚，人人都说家婆命好，找了个贤惠的好媳妇。
李初照听着大哥训斥，象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坐在大哥的对面一声不吭，一个劲地抽着烟。大哥问得急了，他才“好呢”、“好呢”地点几下头。
“回家去，好好过日子。娟娟，你也再给初照一次机会。”大哥在把他弟弟一通大骂后，家长式地最后总结发言：“上允不要去了，你就在家煮饭做菜，陪儿子读书。”
“我过几天去把帐算清楚就回来。”李初照小声说。
“做帐要多长时间？”大哥耐着性子问他。其实大哥心里最明白，他那个帐，就算给他三年时间都做不完，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去做帐，心思没在那上面。
“最多一个月就可以了。”这回，李初照倒是回答得很大声。
“那行，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必须回来。”
“好。”李初照如释重负般地站起了身，掐灭了快燃到指尖的烟。
几天后，唐小娟为了这一个月的承诺，乖乖地又给他买了去上允的票，只是这次没买机票，只买了火车票。也没有再给他买新衣服过去了，他说一个月能回来。
唐小娟没有料到，这一去，又是一年。
这一年，儿子初中毕业了。他完美地缺席了儿子小学六年级，加整个初中三年的全部教育。
这一年，唐小娟的工作也不太顺利，她被调了岗，又被各种小人算计着。她一边要应付着工作，一边还要为了家庭进行着抗争。她在心里发誓：明年，工作与老公，必须换一个，要不然肯定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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