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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煤船上的事令人腕惜,码头有不少人认识这条船的东主和那位老船家,几乎每年都要从陕西那头拉十几船煤下来。
不少人都在感叹:他娘的,要是这帮犊子不是被吓瘫了腿,让船一直跑到天亮,水里的漂子肯定上不了船……
各有各的说,什么说法都有。
而我则和刘太奇等十几个人在码头一间仓库里,研究着那一条漂子的尸体。
四爷则一边抽着烟杆,一边看着那具和尚的骨骸出了神,我敢肯定他知道些什么秘密。
镇长等人研究了好一会,都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此人,没半点印象。”
大码头的二把头牛哥自打被刘太奇吓唬一顿后,老实多了,此时也晃了晃脑袋,说:“三教九流的人咱认识不少,掘墓倒斗的也认识几个,却真没见过认人。”
刘太奇却是看着那只摸金符出了神,片刻后,瞄了一眼牛哥,指着摸金符说:“你认识的那几个人身上有这种东西吗?”
牛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那你认识的就是一群挖墓贼而已,这于玩意叫摸金符,只有师承的倒斗门派才会有摸金符传下来。有这玩意在身,才算得上是有摸金倒斗本事的土夫子,不然遇上了门事只能等死。”刘太奇说。
但也也仅是一知半解,并不是很了解,仅是认识的人面广,知道的多而事。最后也是叫不出此人的名儿来,只是努力地回忆了一会,说:“我肯定见过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容我抽口烟想回儿。”
说着,就掏出烟纸,搓了一小把烟丝,卷了两根烟,分了一根给我,抽了起来。
四爷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一手扒下那枚摸金符,看了一会,对我说道:“倚天策瑜分倚天十门,土夫子也有四大派,为别为发丘、摸金,搬山、卸岭。这四派手法和特点都有很多地方不一样,摸金校尉只是四大派系之一的土夫子,摸金戴摸金符,发丘携天官印,搬山配千机匙,卸岭执九幽铲。而摸金又分四大门,分别是分金、寻龙、定星、卸风,所以这四门所戴的摸金符是在很大区别的。”
说到此,他晃了晃手中那枚摸金符,说:“这一枚摸金符叫御风符,是御风门土夫子的摸金符。据我所知,当世御风门只承传下来四枚御风符,门下弟子有数十人,能得此符承传的,定是卸风门中的能人,若是能找到卸风门的土夫子,说不定就知道他是谁了。”
“卸风门?”刘太奇像想起了什么东西似的,深吸一口烟,踩熄了烟头,对我说道:“小爷,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来。磁器口这地茶馆多,但有四大馆是三流九教的聚集地,我三德楼便是其一,而四大馆外却有一个盗墓贼和倒腾古玩商聚集的馆儿,叫老南茶馆,据我所知,老南茶馆的老板以前就是个土夫子,他那还挂了一副字,叫卸风踏水逍遥游,千山万水掌指间。”
卸风踏水逍遥游,千山万水掌指间?四爷嗯的一声,说:“这是卸风门的十四字口诀,那馆儿我去过十几次,倒是没注意到这点,看来那应该就是卸风门的老巢了。像这种馆儿,叫销金窝,一般没点上桌面的好东西,是不敢拿去销金窝处理。”
我一看四爷这表情,就知道他在装不知道,这地儿还有老爹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他这话老给我提了个醒,想起了一个人来:陈敬尧!
他在没下水下皇陵前,曾让跟我说过,若是他死了,一定要去老南茶馆给他报个信儿。看来这次得去老南茶馆走一遭,探个情况,顺便报个信儿。
随后我又看了一眼那具和尚的骨骸,说:“老爹,我看那和尚穿的袈裟,和寻常和尚的不一样,既不你密宗的,也不像禅宗的。那条绵布上的符咒像梵文却又好像不一样,到底什么来头?”
四爷看了一眼刘太奇等人,将我拉到了外头说话。
他掏出那段黄绵,说:“这还真不是梵文,叫犍陀文,那个僧人既不是密宗也不是禅宗的和尚,更不是天竺梵支的僧人,而是犍陀佛教系的高僧。”
“犍陀佛教?”我疑惑地看着四爷,跟本没听过佛教还有这一教系。
随后四爷便跟我说起犍陀佛系及天竺佛系,最后便说起了黄龙洞地肺裂缝中的那口魔棺。
那并不是锁龙门所镇守的秘密之一,却也知道有这么一口魔棺。
据说唐朝未年,四川是南平王李延平的封地,西平王无子有一女,被封为召平公主,要远嫁高句丽以平息边疆战乱,达到高唐和平。但召平公主已有心仪之人,并暗结胚珠,此人并非什么世家显赫之辈,而是南平王府一位家奴。
为护心中爱人,召平公主被逼服下藏红花而小产,就在大婚之日,召平公主与家奴私奔,南平王因而被朝中对头诬陷,当月抄家斩首弃于菜市东,任菜蝇蛆食。
至此时,祸不单行,召平公主在逃走的途中被家奴卖到妓楼换钱。
堂堂召平公主受千凌辱后终含恨逃脱。
隋朝时期蛊毒横行、魇昧之术为祸乱民间宫延,因而唐初太宗下严令,禁止豢养流蛊、炼魇昧造畜之术,否则一律发配戌边。
但到了唐未,连年兵灾,已无力治理巫祸。其中造畜之术大行其道,后来造畜之术衍变成造鬼之术。
所为造鬼,摄青鬼就属于造鬼之术,为人造之鬼,非阴魂之鬼,却比阴魂之鬼厉害百倍。造鬼之术,不但能将自己炼成摄青鬼,还能炼成魇魔。
魇魔者,梦之恶魔、瘟疫之源。
据说南平府生前豢养异术为食客,约有十数人,其中精懂流蛊、魇昧等巫术者有六七人。召平公主天生好学,虽平时禁炼巫术,却熟悉个中精要。
召平公主含恨逃出生天后,便以造鬼之术,掘尽千墓,吞死而不腐脑尸二三十余,得尸珠三颗,终造化成‘魇魔’,可入人梦中食魂,呼气可化瘟疫,凡凌辱过她的人全都被梦中食魂而死,一日后尸体腐化成水,满门家人死于瘟疫,最后瘟疫失控,直逼神都,弄得人心惶惶,最后瘟疫却嘎然而止,没人知道魇魔被一位从犍陀来大唐修行的苦行者给收拾了。
这位高僧将魇魔封入棺中,藏进地肺裂缝中镇压,最后还以身镇棺,以防止棺中魇魔逃脱。
召平公主的故事令人唏嘘,心中要有多大的怨恨才能挖出千坟,吃尽死人之脑,生生将将自己造成魇魔?这过程所要承受的苦,比造摄青鬼更痛苦、更难坚持。
但唏嘘归唏嘘,传说归传说。
传说可能美化了旧事、颠倒了黑白、夸大了其次,但现在这些都无关重要,紧要的是将这副镇魔棺找回来,不然落在那些不明就里、而又见钱眼开的盗幕贼手里,一但开了棺,必定会弄出塌天大祸。
听完四爷说的秘辛,我陷入沉默之中,脑子转过无数想法,最后疑惑道:“魇魔的身体为瘟疫之源,莫非就是以传播尸花的方式来害人?”
四爷摇了摇头,道:“历史以来,有本记载的,魇魔所散布的瘟疫就是尸疫,应该是造鬼食尸脑时所感染的,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瘟疫之源。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会传染尸花的记载。”
“不过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凡事不能说得太过绝对。”四爷教训道。
无论有多少依据去猜测,在没找到魔棺前都是空谈。
我准备去老南茶馆看看,四爷并没有出手帮我的意思,而是准回义庄看看。
随后四爷想像到什么事情,说:“小莲后天就要出嫁了,今天是来礼,她爹今晚要宴请街坊邻里,要不要去她家喝两杯小酒?”
我明白四爷的意思,自此之后她就要嫁作人妇,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当了,以后就算见了面,也不能正眼去看他,更不可能像以前那般亲近,最多就是如普通邻里般攀谈两句,半点出格的举动都不能有,否则会败了她的名誉贞洁。
我竟没有了当初那种愤怒与悲伤。
嗯的一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四爷要带李大锤会去给祖师爷上香、走完剩下的入门拜师礼数,然后传承各种规矩等等。
他们走后,我向镇长交待了一些事情,便和刘太奇一起离开了码头,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没有陪我去老南茶馆,却是让人给了我一件物事,一件黑色长大褂。
他笑着说:“哥佬会三十万同袍兄弟皆来自五湖四海、三流九教,有上流当官、富商,也有走街窜巷儿的凡夫走卒,同袍兄弟皆平等,不分贵贱,若是你穿上了,我们就是襟兄弟,以后有哥哥一口吃的,就饿不了你。”
有多少人想加入哥佬会还没这个机会,听说要经过层层忠义考验。十个中能有一个进得去就算不错了。
我愣了一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弟,我欣赏你的胆识和本事。不急着答复我,哪天想好了,就穿上这袍子来找哥哥。”
随后想了一下,说:“就算不加入,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哥哥,四爷是咱家的大恩人,我自当把你当弟弟看。”
说罢,刘太奇便带着人离开了。
老南茶馆我和四爷去过几次,在大码头东街三柳巷子,靠近明空奄。
大码头的兴旺也带动了附近几条街的生意,这里除了茶馆多,瓷器铺、织造坊也多。
此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正是午晚时间,饭馆生意火旺,茶馆却不是旺的点,要早上和下午才多人,此时来到老南茶馆时,里头客人虽不说冷清,倒也不多,只有七八个人。
我一进到馆子,迎面走来一伙记,吆喝道:哟,大爷,您想喝点撒子茶?龙井、乌龙、碧罗春……
“要不先来点椒盐花生米打个底,点两段戏文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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