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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于忧患

作品: 皇上难当 |作者:地絮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4-01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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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瑞国神佑五年,八月十四日,夜。镇国将军上官景赫率二十万大军包围建康城。城内十万御林军紧急集结,全城戒备。昔日繁华国都,如今一片萧条肃杀之气。

慈和宫,一个衣着华贵的美妇人只身伫立在灯影迷离的重檐大殿前,侧耳倾听着宫外连绵不息的马踏声出神。

丑时的漏声刚过,一声绝异的婴孩啼哭,划破了年复一年、寂寥戡乱的星空。她掩于袖中的细指微微抖了一下,就有一群喜气盈盈的宫人从内室奔出,直扑于她脚下,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纪姑娘为陛下生下一位小公主!”

自今上即位,宫里已五年未有皇嗣降临,今个是头一遭,虽说未诞下皇子,但也算是天大的喜事了。

然而燕娘捧着襁褓从殿里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那人像入定了似的立在原地,任月中的瑕影一点一点遮住眉心。

“难道这就是玉瑞的劫数?”

燕娘脚步微顿,深知若非到了绝处,她不会发出这样的叹息。但这孩子又有何辜呢?燕娘怜惜地搂着怀中脆弱的小生命,

“太后,您快瞧瞧,这孩子眉清目秀的小模样,像不像跟先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也许是被这一语牵扯了痛觉,江后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猝不及防地顾向她怀中的小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瘦弱到可怜的婴孩,身量比一般婴孩要小,五官尚未完全张开,眼睛像核桃一样浮肿着,胎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哪里能看出旧人的模样。倒像只刚破壳而出的无毛鹌鹑似的,连哭声听起来都像鸟在幽咽。

“她是噎着了么?怎么哭得这么小声?”

燕娘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不足月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太医说,能保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将来能不能养得活还是未知数呢!”

江后闻言,把婴孩胸口那枚白玉团佩拿下来,免得她被压死了。

燕娘鼻酸道:“可惜了纪姑娘,唉。”

江后喉咙哽动了一下,“带哀家去看看她吧。”

黎明将至,飞檐走兽笼罩在一片微蓝的天色中,拭目以待着晨将破晓。相对于颜妃的风光大葬,这皇宫里有太多死亡被人懒得提及。

“太后,您想好了吗?真要让这孩子……”

“哀家别无选择,既然天意如此,哀家只好顺天而行,就用这孩子的幸福换玉瑞王朝的延绵万世。”

一大清早,玉瑞朝现任丞相江令农就被召进了慈和宫。常年操劳国事的江大人,两侧鬓发皆已斑白,走起路来不如前些年稳健,但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成稳重。

在御座前行了礼,江后让人给这位胞兄赐座、看茶。

“兄长可有沛儿的消息?”

“回太后,据探子来报,燕王殿下已于多日前离京,返回封地去了,臣已派人继续前往燕国查探,目前尚未传来更多消息。不过,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

他的意思很明白,对眼下的京城之围来说,只要手握兵权的燕王李戎沛在外,上官景赫就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江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

“他仍执意要娶那江湖女子为妻?”

“燕王素来认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这回他既然对太后安排的婚事不满,估计很难再撼动他的心意。不过,太后且宽心,燕王殿下现在还年轻,日后会明白太后的苦衷的。”

“哀家不寄望于他能全然明白,只希望他心中不要生怨恨。”

丞相见她眉间萧索,也是重重一叹,“燕王的事可暂且搁置。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皇上那里。”像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他继续说道,“自颜妃死后,皇上的精神便一蹶不振,每日呆在颜玄宫酗酒,不理朝政。臣等苦劝无果,前日太医向臣透露,皇上已有咳血的症状,长此下去,恐怕再硬的身子骨也熬不住。”

江后眼里浮现出一丝伤痛,她的两个儿子,一个贵为一国之君,坐享天下,一个受封燕王,位极人臣,都成了人中之龙,如今却一个也留不住。

“而如今上官府的家眷都被关押在天牢里,依老臣看,皇上是绝不会对颜妃的死善罢甘休的!上官景赫的意思是……”

她隐灭伤痛,眼神重新镇定:“上官家确有冤屈,哀家了解。既然罪魁祸首上官景星已经伏诛,颜氏的死便与其他人无干。如若上官景赫愿意撤兵,哀家自会保他全家周全。对他兴兵围城之事,也可以既往不咎。”

江令农知道这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最大让步,至于结局如何,不是人力能掌控的。

只不过,“话虽如此,但臣只担心,皇上那里会破釜沉舟,玉碎瓦全啊!”

她心中一震,几乎是斩钉截铁道:“不会,皇上断然不会昏聩至此。”

她的回应令江令农心中微震,有些话压在嘴边良久,终究没有说出。

气氛沉默了片刻,江后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哀家今日请丞相前来,是因为遇到一件棘手之事,难以做出抉择,想过问丞相的意见。”

“太后请吩咐!”

她往帘后一招手,燕娘便捧了孩子过来,递到了江后手中,江后抱着孩子从御阶上缓步下来,走到江令农眼前,“兄长请看,此子面相如何?”

江令农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暂且搁置胸中疑问,凑上前审视那婴孩。一看之下,倒是颇合了眼缘。

见这孩子虽瘦弱可怜,但眉清目秀、天庭饱满,模样极讨人喜欢。又要了她的生辰八字,细细推算一番,捋着胡须啧啧称奇。

“如何?”

“如果此子非皇上血脉,但请太后杀之。”

“为何?”

“因为这个孩子是水龙命。”

“水龙命?”

“你瞧,此子面如满月,是大富大贵之相,气韵殊异,不类常人,将来的运数必定会登峰造极,贵不可言。敢问太后,世上还有谁比皇位更贵不可言的命数吗?”

江后心里难免震惊。她只不过想借机试探一下江令农,没料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她默念着“贵不可言”四字谶语,移步忖度,良久,复又踱回,神色肃然地向丞相敛衣为礼。

江令农惊着了,忙跪地相承,“使不得,太后行此大礼,可是折杀老臣了!”

“哀家有事相求,请兄长受我一拜!”

“太后言重了,既是太后有旨,老臣必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兄长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不迟。”江后扶他起身,“现如今朝局动荡,人心不稳,朝廷当务之急是尽快确立储君。目前皇帝膝下只有一名皇子攸熔,为颜氏所出,本应立为太子,奈何颜氏暴毙,皇帝迁怒于整个上官家,以致酿成今日之祸。朝廷若想与上官家罢兵言和,攸熔将来定不容于上官家。”

她的几句话将眼下时局一一洞彻,江令农心中感慨万千,的确,上官景赫虽表面为人忠厚,但心机城府深不可测,他陈兵示威难道仅仅是为了解救族人吗?恐怕最不济也要绝颜妃之嗣,永除后患。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他无攻城打算,难保其他人不会铤而走险,逼他做出最后一步。所以,这时候朝廷绝对不能立颜妃之子为太子,以免授他人以柄。只是这样一来,还有谁可立为太子呢?

难道……

“太后,若是立燕王为太子,恐怕皇上那里未必肯答应啊!”

江后眸光一沉,“丞相,看此子如何?”

“这……”

“你刚才说,此子若非皇上血脉,但请杀之,若此子是皇帝血脉呢?”

江令农目中露出惊异之色,江后知他在想什么,自颜妃入宫以来,宫中再未有其他嫔妃诞下皇子,这其中的缘故两人都心知肚明。其中存在漏网之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难道……

“此子确乃皇帝骨血。”

江后一字一顿宣布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前日宫中走脱了一名婢女之事,想必丞相也听说了。”

江令农压抑着心中剧震,微微颔首,洗耳恭听。

“她是前御史台御史纪程勋之女,因父罪抄家,被充入宫廷教坊司为奴。八个月前她被皇帝临幸,怀了龙种,因为害怕被颜妃迫害,就藏身宫中。直到前些天被一个小黄门送到哀家这里来。她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御医好不容易才将这点血脉保住。哀家满心希望会是个男孩,立为太子,使我玉瑞国祚得以平安延续,无奈造化弄人,却生了这女孩。”

“女孩?”江令农错愕地望着她,对于那个即将冒出来的想法,几乎心惊肉跳。

“你我皆知,眼前京城之围只是皮毛之癣,西北犬牙、蒙古连年犯边,滋扰百姓,藩王割据日益坐大,妄图同朝廷分庭抗礼,以上这些才是我朝的心腹之患。朝廷要想在积蓄力量之前阻止各方为乱,必不能缺少上官景赫的支持。所以无论如何,上官景赫这个人哀家是保定了!”

“那,太后的意思是……”

“如果朝廷议储,还请兄长扶她登位!”

这个大胆的提议让一向稳如泰山的丞相脸色都蜡黄了,他第一次以一种复杂难言的角度去审视这位胞妹,她该知道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对江家、对玉瑞、对她自己,都是怎样一个万劫不复的结果,但是她毫无畏惧之色!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叱呵之音,两个人都惊了一跳,江令农更是觉得全身毛孔都惊出一身冷汗。

“启禀太后,刑部左侍郎王庭业大人硬要闯宫!”

“遭了,可能是牢里出事了!”

江令农最先反应过来,出得门外,只见刑部侍郎王庭业在侍卫的阻拦下,一壁往里冲,一壁高喊:“太后不好了,皇上銮驾去了城门楼,要当众斩杀上官族人,太后——”

江后脸色一沉,立即下令:“备马,摆驾城门楼!”

阴暗的天空上乌云如野兽狰狞的面孔。一个身穿紫金蟠龙袍的男子,剑眉微蹙,高高地立在城楼上,俯瞰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士兵,心如死寂。

“启禀皇上,上官族人两百零三人业已带到!”

“把人押上来。”

他淡漠着说,仿佛在嘱咐一件平常事。

须臾,一群蓬头垢面的灰衣囚徒便被押解着带上城楼,沿着城墙的垛口依次排开。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每个人脸上都呈现死灰般的颜色。

如雨点般密集的鼓声重重响起,并着旌旗的呼呼作响,催得人心脏都要跳脱。上官景赫听到鼓声催马来到城下,透过城墙垛口,望着列成一排的亲族,心中聚起前所未有的恐慌。

“将军,老夫人和夫人都在上面,夫人怀里抱着的是刚出生的三小姐,将军,您一定要救救她们!”侍卫张云大为激动地望着城墙。

四弟上官景昇纵马过来,脸上挂着惊恐的泪水,“大哥,娘在上面!”

“太后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答应撤兵,难道她要食言吗!”老三上官景昂怒不可竭。

上官景赫持剑的手上鼓出筋络,脸色苍白,双腿几乎承受不住颠簸。跌下马背,不顾亲卫的阻拦,几步抢到城楼下,双漆跪地,膝行上前:“皇上,容臣禀奏!罪臣上官景赫无意冒犯天威,实乃朝中奸佞蒙蔽圣听,欲置我上官一族于死地,臣发兵靖难,实属无奈之举啊,请皇上念在上官家五代忠良的份上,网开一面,饶恕我族人性命,臣甘愿受死,以赎其罪!”

他在军中听到二弟上官景星箭伤颜妃的消息,惶恐异常,乞罪折连发两道都被李戎湛驳回。本欲回京负荆请罪,不料半路听说颜妃已死,皇上震怒要诛上官家满门的消息,为求族人活命他不得已起兵兵谏,希望皇上顾念江山社稷放上官家一马,没想到……

“大哥!”上官景昂和上官景昇见状,也纷纷滚下马来,一样膝行上前,在阵前跪定,伏地叩首,“请皇上开恩,饶我族人性命,臣也愿受死!”

二十万大军见主将们纷纷跪地,也都弃兵卸甲,齐刷刷跪下。城楼上的将士们第一次见这样的围城场面,心头不由震惊,以林逊为首的御林军将领们都希望皇帝能够临时改变主意,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干戈。

李戎湛手中捻转着盛满玉液的酒杯,无动于衷地扫视着眼前那一排惊慌失措的囚徒,以及城楼下万千伏地的士兵,似乎并未把他们计算在他的视线内。

直到那“乱神贼子,人神共愤,朕受命于天,替天行道,现诛灭上官氏九族,以平天愤”的诏书发落,他的眼神才骤然冷冰,

“颜儿,等着朕,等朕为你报了仇,就去找你!”

“行刑!”一声令下,凄厉的惨叫声霎时响彻寰宇,江后策马奔到城下,听到这毛骨悚然的叫声,身子一震,“晚了?”

“太后,不晚,臣预先安排了御林将军林逊暗中保护上官族人,此刻他正在城楼上,或许能拖上一拖!”

江后闻言又生了希望,不顾这一路颠簸导致的眩晕,快步登上城楼。

“太后驾到——”

城楼上已经混乱不堪,到处是残缺的尸首,残杀的行为因为她的到来,暂时止息了。两百多人只剩下十几个,在林逊的有意保护下,勉强还活着。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尸堆中那冷酷至极的儿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淡漠表情,仿佛嗜血的恶魔,心中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宽大的城楼,只剩母子两人枯立着。

“母后到此,所为何事?”

李戎湛嘴角勾着一抹冰冷的笑,明知故问。江后突然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

“放了他们!”她指着那几个硕果仅存上官族人。

“放了他们?他们害死了朕心爱的女人,朕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上官景星已经伏法,颜妃的仇已经报了,何况还搭上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你也该收手了!”江后激动地说。

“母后未免太仁慈了,这帮乱臣贼子,目无君上,朕岂能容他!”

“如若不是你一意孤行要诛灭上官全家,上官景赫怎么会起兵兵谏?如今你已经把上官家屠杀殆尽,难道连这几个人也不肯放过?”

“哼!”李戎湛冷笑一声,“母后当真使得好手段,保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上官景赫的心头肉,杀了其他人对他不会怎样,但这几个就不同了,呵,母后的良苦用心不得不让儿子怀疑,在朕和四弟之间,母后是不是也早就做好了取舍!”

说完他的眼里竟噙满了泪。

“你!”江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强纳心中的悲凉,凄声质问:“为了一个女人,你当真要弃江山社稷于不顾吗?!”

“江山算什么?朕一点都不在乎!颜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朕的人,母后你不知道,她死了,朕多活一天都难受!”李戎湛的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突然捂住胸口,从苍白的唇齿间溢出一股鲜红的液体,瞬间染红了他领下鲜艳的明袍。

面对这突然的变故,江后霎时间僵住了。未知的恐惧漫上心头,她不顾一切往那极速下坠的身子扑去,被带倒在地上。捧起那张被鲜血染红的半张脸,“湛儿,你怎么了,湛儿!”

“快,快传太医——”江令农立即大喊。

城楼上忽然乱作一团,众人手忙脚乱地去传太医。

“太后,这酒里有毒!”侍卫陈越捡起他手边空了的酒杯,嗅了嗅,将这绝望的结果呈报给她。两行泪倏然滑下,江后紧紧将那人搂进怀里,悲痛欲绝道:“湛儿,你怎么这么傻,那个女人真值得你如此痴情吗?湛儿,你让母后今后怎么办!”

“母后,帮我照顾攸熔,我……我知道母后……更喜欢四弟,但攸熔,攸熔也是您的亲孙儿,就当……就当儿子,求您了!”

随着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江后的心也坠进了谷底。她的儿子,那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死了?眼前一片眩晕,天地倒悬之中,激烈的箭雨挟着冷怒裂空而来。

“敌军攻城了!”排山倒海的厮杀声中,她被人背了起来,望着那倒在地上沉睡不醒的人离她越来越远,身体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湮灭在黑暗中,“湛儿,你别扔下母后!”

“母后,母后!”

江后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熟悉的人,手抚上了他的脸,“湛儿!”

“母后,是我啊,我是沛儿!”燕王李戎沛坐在床前,喜极而泣。

“沛儿?”江后愰了下神,忙挣扎着坐起来,拉着李戎沛的手,“沛儿,快,快去救湛儿,他被人带走了!”眼泪急得一滴一滴浸入被褥。

“母后!”李戎沛一把抱住她,哭道:“母后,皇兄他,已经死了。”

“死了?不,他在哪儿?我要去见他!”

“母后,皇兄,真的死了,他已经入棺了,百官正在守灵!”

“不,我要见去他,你带我去见他!”

“好,母后别急,我带您去,您先吃点东西,母后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

“哀家说过了,现在就带哀家去!”她的脸色愠怒起来。

“好好,那让燕姨先帮您更衣!”

那天整座皇宫都挂上了白幡,像刚下过一场雪。哭泣声幽幽的传来,奏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凄婉的曲子。江后怀里抱着熟睡的小人,慢慢地在御花园的石阶上走着,往日种种,就像做了个梦。

那日上官景赫在城楼下目睹了族人的惨状,当场昏厥过去,被激怒的上官兄弟疯似地下令攻城。就在御林军快要抵挡不住时,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勤王军接到旨意,从东西两面杀上。将上官军逼退,而这时,燕王李戎沛也率五万燕军赶到,从南面杀来,立即将二十万大军合围。

短短一瞬,战场的形势陡然扭转,上官家的覆灭只在旦夕之间。许多跟上官家一同起兵的将士这才看清,原来对于这次兴兵围城,朝廷早就做好了准备,所谓的对峙,不过是在给上官家留着机会,免动干戈。一时倒向朝廷军的识时务者不计其数。

但是,因为族人被灭,上官兄弟均抱了死志,率主力部队仍旧拼死抵抗,朝廷军要想短时间剿灭他们,也绝非易事。

关键时刻,江令农审时度势将上官老夫人、夫人等尚在人世的消息传给上官景赫,并将江后力保他的态度告知,后者喜极之下勒令收兵,一场惨烈的战事才得以止息。

那日江后醒来,双方已经罢兵言和,上官景赫撤军百里,自缚于城门楼下请罪。一直到暮鼓响起,寒鸦飞尽,宫里才传下旨意,念及他多年来扶持社稷有功,赦免其罪,恩准其入宫吊唁大行皇帝。

国不可一日无君,吊唁当日,帝位的传承自然成了必然议题。

先帝长子李攸熔时年五岁,按祖制当继承大统,但由于上官景赫的极力反对,竟不得即位。燕王李戎沛率军勤王有功,又是盛宗嫡子,也有即位资格,但是最后,朝臣普遍采纳了秦王李安疆的建议,立先帝次子李攸烨为帝。

秦王李安疆乃太|祖皇帝次子李启钧之后,辈分极高,功勋卓着。此次率军勤王,他也是一马当先,在稳定朝局方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他的话极有分量。江后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择由他来扶保李攸烨登基。江令农前去说项的时候,没想到他一口便应承下来,过程顺利到让他颇感意外,江后心里却知道,只能幽幽地长叹一声。

大位既定,即日便昭告天下,尊祖母江氏为太皇太后,嫡母戚氏为皇太后,后又追封生母纪氏为皇后。新帝年幼,百官恭请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江后辞而不就,提议由江令农与上官景赫并任辅臣。群臣无不响应。明年改元辅仁。

这日天气晴朗,江后和燕娘在御花园中散步。看着梦中恬静安然的小人,她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暖笑意,他们都走了,还好她还在。

“皇上只有在睡着了才能安静一会,其它时候调皮的很呢!”燕娘笑道。

“嗯。”江后轻声应着,抬头看向高墙之外的辽阔天空,心情出奇的平静。

湛儿,你现在好吗?母后知道你的一生很累很累,母后欠你的来生一定还你,希望你在天上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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