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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作品: 故逝皆随风 |作者:骷髅回坟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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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恼人的疼痛被缓解,安晟闭目享受着这份舒适,在子懿以为他将要睡着之时,安晟突然开口问道:“我国休养生息十七年,民富兵强,而今燕国屡屡骚扰我们边境,该当如何?”

子懿疑惑,不知王爷为何问他这个:“属下才疏学浅,不敢妄论。”

安晟一声冷笑,他记得钟离旻离府的时候,曾与他提过:“四公子天资聪颖,若是锤炼一番,将来必是大事者。”钟离旻甚少夸人,包括颇得皇帝赏识的羣儿也未得一句称赞。他并不认为当时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能有多大智,直到两年前兴关一战,他似乎才发现子懿并不是他表面看到的那般。

“才疏学浅是吗,那便选一个,战或不战?”

子懿思忖着,答道:“战。”

“战?战就意味有牺牲,就意味着会死人。现今五国并存,势力相当,互相压制,一旦我国正式与燕国开战,平衡必破,若是他国来犯又该如何!”

子懿思忖着,缓缓道:“祁国地处泊江以东,地势平原多支流,军队不善陆战,即便渡过了泊江也无法与我军抗衡。且祁国亦与燕国接壤,若要攻打我国,燕国亦不会让祁国安宁,加之祁国之地,易守难攻,他们只会隔岸观火,轻易不会来犯。

西北吴国本就由众多种族部落聚集而成,虽尚武兵马也强大,但因部落习俗不一,内乱不止,国内尚未安宁自是无暇顾及他国纷争。

至于西南梁国,皇帝年幼不足六岁,由其皇叔康王担任摄政王。皇帝年幼不过只是个傀儡,故拥戴康王的和维护皇帝的大臣们一直在相互仇对,朝纲混乱,政见难以统一,更莫论发兵来犯。”

安晟睁开眼,子懿竟是分析得透彻:“这些事,你如何得知?”

“属下……”子懿轻蹙眉头,转瞬又松开,淡淡道:“属下曾在茶坊外听说书人说的。”

“哦?”仅凭那些零碎的且又真假掺杂的故事就能推断至此吗?难道当真如钟离旻说的一般,天资聪颖?

安晟并不打算在这事上追究,又道:“即便如此,若是与燕国战况持久,也难保他国乘虚举兵攻打我国。”

子懿的手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眸中似有黑芒流转:“只要速攻,别的国家便没有机会。”

速攻?安晟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身后的子懿,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立于他的身后,眼帘低垂,无澜的表情,平静的眼眸,这般卑下的模样与方才所说的话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如何速攻,那不是一座城,也不是一个郡,那是一个国!正想继续询问时,安晟觉得肩头似乎有些湿漉感,瞥了一眼才发现肩头上的上好布料早已被鲜血染红。

子懿顺着安晟的视线才看到原来他的右手因为使劲而裂开,常年的周身疼痛以及方才想事想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血浸透手中的布条已经沿着手掌滴落在安晟的肩头上。急急的跪下身请罚,安晟却盯着他的手问道:“谁弄的。”

谁弄的,重要吗?

幼时被王妃毒打,一身的伤,王爷无意瞧见也曾问过,谁弄的。他当时还未知事,心有憧憬,误以为是关心,便哭诉着说是王妃,可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伤叠伤,痛更痛罢了。

其实谁弄的都不重要,那一句话也并不是关心,或许只是他的期望太明显让人觉得有趣罢了。

那之后他便明白了,有人在乎才有资格委屈。

子懿规矩答道:“属下不才,与三王子习武时不慎伤到的。”

不慎?安晟皱眉,他知道这个样子多半是徵儿故意的,看起来似乎伤得并不深,安晟便道:“罢了,出去吧。”想到安子徵安晟真是又头疼又无奈,将要十八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一般,做错事要罚他就只会耍赖撒娇。安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虽说如此,但这般也挺好。

子懿起身退至门外,将房门轻轻带上后便又规矩的立在了房门外。手心的血已经慢慢止住了,但子懿的心绪却停不下来。

燕国吗?他抬头望着那飘雪的天空,将抚上胸口的手又缓缓放下。雨雪纷纷,顺着北风,吹进廊下,落在了他那苍白的脸颊上。

燕国!

不住收紧的拳头挤压着伤口血又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砸在廊下石板上。

翌日,朝堂上依然是一番争论,以柳丞相江太傅为首的文臣对于燕国的侵犯主张议和。而以平成王为首的武将主战,特别是那些经历过十七年前战争的老将,更是叫嚣不休,他们不仅要报仇雪恨更要一洗前耻!

高座龙椅上的昭明帝安繁十分苦恼烦闷,他是安晟的哥哥,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自小感情便比他人好上许多。虽然他是安晟的哥哥,但国家大事岂能感情用事,群臣不能一心便不能全力以赴,如何能战?更何况他本身也有所犹豫,战争非儿戏,一旦开始,无论输赢都必定会有伤亡。

安繁为避免文臣武将还未开始商议便又争吵起来而与柳丞相单独晤谈。柳下智认为,如今五国并立中瀚大地,国力相当,互相觊觎亦相互制衡,若是要拿下燕国就必定要使举国之力,可倾巢而出又给他国留下趁虚而入的机会。再者,他认为为将者多想建功立业,血性方刚自是好战,故不支持出兵伐燕。

随后又单独会见了安晟,安晟则认为,燕国取好他国唯独进犯夏国,如一避再避,长他人士气不说,也会使己国士兵萎靡,光是连年迁延怠战也够耗费不小的开支了。燕国对夏国一直虎视眈眈,现下又频频来犯,加之本就有国仇,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每个人说的都有利弊,安繁也是难以抉择,只得又是再议。

这几日安晟下朝后都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王妃梅若兰看安晟如此劳碌烦闷也不敢去打扰,只能吩咐厨房做些滋补的汤汁端去睿思院。

安晟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对燕国的恨意随着年月逐增而愈加浓烈,他无时无刻都想着要手刃那个背叛了他的女人。这如同刻在骨子里的恨意让他日日思及,夜夜难寐。

五更未过,屋外依旧是黑茫一片,安晟胸口闷得不行,从榻上起身踱步至窗边,将窗打开一条缝隙,迎面一阵冷风驱走了暖意反倒让人愈加清醒。

窗外那个衣着单薄的少年,双手环抱着长剑,身子微微靠在房檐的柱子上闭目小憩。

这么冷的天,竟看不到廊下那少年呼出的气雾,仔细看去,那少年身上不过就是一件简单的麻布青衣,那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的皮肤布满斑驳伤痕。若不是安晟知晓子懿的武功好,怕也是要误会那靠在柱子上的是一具尸体。

这几日他一直没有放子懿回福宅,要他日夜守在院子里头也就只能这么睡了吧。燕国近来攻势猛烈,五万大军再度压境,他将人放在眼皮底下,一是最近总有不好的预感,二也是怕子懿生变。

这么一想便再无睡意。

安晟披衣步出房门时子懿便因为房门开启的轻响而醒来,看到安晟随即规矩的跪在了地上。

安晟问道:“你说的速攻,如何速攻?”

子懿恭敬答道:“拿下燕国云岩关便可。”

安晟眉头紧锁,他何尝不知道攻破云岩关后可直指燕国都城金都,可是云岩关城墙高危,厚如层山,又占地利,要攻下云岩关何其难!不知是否是错觉,安晟觉得跪在地上的人方才那语气充满了笃定,甚至看不到脸的神情也能感受到他身带的傲气。安晟忍不住蹲下身去与跪在地上的子懿平视打算一探究竟,可眼前的这人态度只有谦卑,毫无锋芒,与方才判若两人。

安晟站起身来,转身回房时说道:“别让我发现你有异心。”身后传来的是依旧恭敬的声音:“是。”

待安晟入了屋,子懿撑着地,站了起来。

当年他尚在襁褓之中便以罪子的身份关在了地牢里,看守地牢的陆叔可怜他,用米汤喂他,照顾他,才将他养大。

他也曾对王爷声嘶力竭的哭喊过,你既是我父亲,何以如此待我!

可七岁的他因为这一句话换来了更狠的鞭打。

之后王爷扯着遍体鳞伤的他来到那一望无际,一个山岗挨着一个山岗的无名冢,他望着那片凄凉荒芜的坟冢,浑身颤抖不止。他被身后的手按着跪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后又被拉扯着往那块丈高而刺眼的国恨碑去,他只得努力膝行跟上王爷的步伐,任碎石划破他的膝盖。

他跪在国恨碑前,背后传来悲痛欲绝的怒吼声:“这二十万人因你娘而死,你生来带罪,有什么资格去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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