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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朱大人的府邸,朱国显听完了属下的汇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齐元景那个区区黄口小儿,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他就不信就算他背景再深权利再大,凭一己之力能搬得动临安的盘子。
“是哪个不长眼的让父亲动这么大肝火啊?”随着一声嘹亮甜美的嗓音落下,一个高挑明艳的美人走了进来,正是朱国显的爱女朱曼之。
朱国显一见是她,眉间的疙瘩终于松开了,曼之不仅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更是他最器重的臂膀之一,他私下里与官商勾结那些事,几乎全部是她在背后处理。
“没什么,不过是下边的人不懂事罢了。”
朱曼之勾唇笑笑,在他一旁坐下,立马有丫鬟上来倒茶,“父亲不必瞒我,是在忧心那个齐元景吧?”
“哎,不是他还有谁?你知不道父亲已经有两个马前卒折在他手里了,这才几天?”朱国显提起来就心痛啊,虽然齐元景还远远没碰到骨头,可就是擦到了皮肉也不好受啊。
朱曼之不以为意,“父亲在官场已经二十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切不可灭自己志气涨了他人威风。”
“哎……你不明白,这次不一样!”
朱曼之用涂满了鲜红蔻丹的手端起了茶杯,轻轻的品了一口。
“这茶真不错。父亲不必惊慌,他不是还没查出什么大不了的吗?既然他的府邸咱们进不去,何不把他请过来,咱们也探探他的底?”
朱国显沉吟了半响,觉得可行,一番交谈之后就匆匆下去交代手下人给齐元景送帖子去了。
贴身丫鬟兰心见老爷走了,上前给朱曼之续了一点茶。
朱曼之轻叹了口气,“父亲真是老了,可惜两个弟弟不成器,不然也不必我这么苦撑着,可我又能撑到几时呢?”
她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父亲却总以没有合适的人选为借口,迟迟不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兰心当然明白小姐心里所想,所以这话她没接。
“小姐,奴婢听李管事手下的老六说了一事,您可能用的上。”
老六中午的时候正好在天福楼吃饭,从齐元景进了大堂到怎么被捕快带走,这前前后后他可瞧的真真儿的,当初官员们集体迎接他上任的时候,他可是瞧见过他真容的。
所以他可比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更加关注齐元景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包括他最后与二楼那位女子短暂的互动。
“那女人是谁?”
“是城东保和堂医馆的沈娘子。”
朱曼之愣了下,“已经成亲了?”
“何止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
这乱七八糟的事儿中总算是有一件能让朱大小姐漏齿一笑的了,“想不到这齐大人口味还蛮独特。”
保和堂内。
“叫我去府上给老夫人瞧病?”颜九九惊讶的问向前来请人的朱府管事。
“沈娘子,你没听错,知府大人就是这个意思。”管事的回话倒也恭敬。
一旁的沈拓有些纳闷儿,“知府大人怎么会知道我这小医馆?”
“沈大夫不必自谦,保和堂早已名声在外,老夫人的腰病有些年头了,她老人家讲究,不愿意让男大夫给瞧,知府大人听闻沈娘子也是瞧病的一把好手,这才让我亲自过来请。”
这番话打消了二人的顾虑,不过颜九九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去了可不一定保证能瞧好,可别到时候治我的罪。”
“那怎么会?沈娘子真会开玩笑,那就说定了,明个儿我们老夫人从寺里回来,我亲自过来接您过府。”
“行,没问题。”颜九九只好答应下来了,再说人家是知府,不答应也不行啊!
齐元景这边同样收到了一张请帖,邀他明日中午务必前往朱府一叙。他没说什么,把请帖收下了。
齐安不解,“公子,您不是一向避免与他们交际过密吗?这回怎么……”
“你说怎么让一个光滑的皮球四分五裂?”
“当然了用刀划个口子,再从口子把球撕开呗。”
“现在我正缺一把快刀,也是时候会会他们了。”自从来了临安府,他的架子已经端的够足了,是时候向那些人稍微示弱了,不然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其破绽。
第二天,齐元景带着齐安如约赴宴,朱国显带着朱曼之亲自迎接。
“贵客登门,蓬荜生辉!齐大人快快有请。”
齐元景拱手,“知府大人客气了,在下早该来府上拜访才对。”
朱国显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那咱们就都别客气啦!老夫给大人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长女曼之,我的原配夫人过世早,这些年里里外外都靠她帮我打点。可别小看她是个女人,老夫敢说,在这偌大的临安府论本事没几个男人比的上她。”
“小女子见过齐大人。”朱曼之一身淡色系柔和的打扮,这让她日久养成的凌厉感减少了许多,若是不了解的,单从外表上看只会把她当成一个美丽端庄的大家闺秀。
从齐元景出现在朱家起,她就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第一眼没来由的心悸感让她十分的陌生,实事求是的说,他是她活了二十年见到的相貌最出色的男子。
一个相貌如此出众,能力如此卓绝,家事又如此显赫的男人,很难不赢得女人的青睐。这些年朱曼之纵然把自己当成男人一样锤炼,到底清楚自己的内心在极度渴望着什么。
“朱小姐有礼了。”齐元景也在心里揣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若不是之前的调查中有这号人物,单凭外表,谁又能想到朱家今天的富贵有她一半的功劳。
几人一同朝院中走去,齐元景问道:“本官还以为今日前来,定会见到不少同僚,没想到倒是平白捡了一日清静,真当好好感谢朱大人呐!”
“齐大人实在客气,今日咱们不谈公事,只当是会友。齐大人初来乍到,就让我这个本地富家翁好好尽番地主之谊,您说是不是?”
“朱大人所言极是!”
二人看上去相谈甚欢的模样,一时间气氛融洽非常,很快便开了一桌简单又奢华的宴席。
说简单是因为菜色不多,不过是六菜一汤,说奢华是因为朱国显这六道菜请了六位厨子,均是临安城里呼声最响亮的名厨,每道菜都花了极大的心思,用料简单朴实,烹饪手法却极其细致。
每一道菜仿佛都在说,我不值钱也值钱,你说值钱就值钱,说不值钱就不值钱。
齐元景也是富贵窝里长大的,一见这几道菜,心里就一紧,朱国显这只老狐狸心思好生诡谲,居然在菜上也要下文章试探他。
他从善如流,全当不明白,一一品尝菜色,仍和之前一般,与他说些正题之外的话,二人说话均是滴水不漏,这饭吃的比兵营里操练一天还要累。
兰心这时端上来一壶酒,朱曼之亲自起身给二人满上,“齐大人还请尝尝这酒,这可是我父亲藏了二十多年的美酒,今天为了招待大人您才舍得拿出来喝呢。”
“哦?那齐某定要多饮几杯,朱大人到时候可别舍不得。”
酒一入喉,丝滑醇香久久不散,果然是好酒。齐元景边饮酒边琢磨起朱曼之把这酒拿出来的用意。
此酒他认得,并不产于南方,而是西北部的一种酒,产量极少,名叫温柔乡。意思是说这酒初喝时温润适口,余韵绵长,但这酒有个极少数人知道的特性,就是两杯下肚后,它的酒劲会成倍的增长,酒力不济若是不小心贪杯了,睡上三天三夜也是有的。
这父女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齐元景故作不知,两杯酒很快就下了肚。
朱曼之心里倒数着,果然,齐元景没一会儿就数次晃头保持清醒。看来那个计划可以实施了。
想到这里,一向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朱曼之竟有些犹豫了,可那只不过是瞬间的选择罢了。
一边是她和父亲辛苦挣下的名望和家业,一边是她刚刚有些好感的男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齐大人,您好像喝醉了,没事儿吧?”
齐元景撑着精神摇了摇头,“无大碍,只是有些头疼,加上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朱国显见此说道:“既然齐大人不胜酒力,今天咱们就到此为止吧,来日方长。”
“好。”齐元景努力站起来,身子一歪,差点栽倒。
朱曼之赶紧命两个丫鬟扶住他,“这样吧齐大人,府上今日正好请了一位大夫给老夫人瞧命,此刻应该还没走呢。大人不如暂且休息在客房,听闻那大夫精通针灸之术,不如让他给你扎几个解酒针,如何?”
“不不不,齐某公务正忙……”
朱曼之板起了脸,竟露出些小女儿的娇嗔,“我只是怕大人被这酒喝坏了身子,那我们的罪过就大了。齐大人莫不是怕我要借机赖上你不成?”
“不敢不敢,既然是朱大人和小姐的美意,我若再推迟就见外了,哎…我这酒力怎么越来越差了?”
朱曼之亲自带着两个丫鬟把齐元景安置在了客房,之后就只留了一个丫鬟在门外看着,就都退出去了。
确定人走了之后,齐元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四处查看屋里是否有什么独特的设置,以他的酒量就算再来上两杯温柔乡也无妨,他之所这样,无非就是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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