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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将呼吸屏住，楚烟络甚至不敢吐出一口气，知道所有的火光从自己眼前消失才深深吸了口气。幸而方才倒下地方的后面是一个深邃的小弄，黑得在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深度。然而南宫朔却闭上了双眼，静静躺在楚烟络的身边，好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朔？”小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楚烟络轻轻将他晃动，“他们走了。”
还是没有回应，南宫朔歪头躺在那片雪上，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人印。
“朔！”开始紧张，她想起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扯着他衣袖的手变得再也没有顾忌，“你醒醒啊，怎么可以睡过去，朔，你醒醒！”
南宫朔的身子却变得无力。
“你不要死啊……”伏上了南宫朔的胸膛，楚烟络微微啜泣，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带血的衣衫。突然间停止了所有的哭声，楚烟络微微抬头，难以置信地瞧着他的胸膛，眼中露出些许欣喜，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将右耳贴在他的胸口，耳畔传来心脏的跳动。
扑通。
扑通，扑通。
心跳没有停止，尽管不像从前那般有力，少女抹去泪光，再一次架起了南宫朔的身体。
马厩的方向，可是，黑夜里完全看不清王宫的路。
楚烟络开始后悔，若是到了这里之后没有心如死灰地日日夜夜坐在潇湘园里一动不动，如果当初能熟悉这里的路径，那么这个时候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窘迫了。脚下的路是那样陌生，且被白雪覆盖着，根本难以辨认到了哪里。
她只记得从潇湘园里往西走便是马厩，然而没有星星的夜晚，连方向也辨不清。
两袭黑影落地无声，远远踩在了白雪上，眼前是满地的鲜血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开始辨认地上尸体的脸，将最后一具尸体翻起的时候，终于吐出一口气。潇湘园的烛火熄了，姬逸之朝南宫浅痕比了个手势，就要向步延风的寝宫撤去。
“阿朔离开了？”
南宫浅痕抬头，却看见姬逸之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耳廓微动，静谧的夜中能听见侍卫巡夜时轻微的脚步声。
“刺客跑哪去了！”
侍卫的呼喝猛然炸响了两人的耳畔，声音的主人向是要到这里搜查，姬逸之抬头四顾，飞身跃上了枯枝还算凌乱的树木，深夜里即便没有树叶的遮挡，黑衣也不算太过突兀。南宫浅痕望了望，跳上了一棵相邻的树，斜躺在枝桠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奔来的侍卫。
“一个受了重伤，还有一个似乎是个女的，跑不远。”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声音里满是警戒，大刀在夜色中泛着寒光，走到南宫浅痕脚下时，他猛然停住了脚步，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太过熟悉，“血！”
双脚已站在了一片粘稠的血液中，眼前是横七竖八的自家兄弟。
“难道刚才看见的两个人是……”侍卫失神地喃喃，又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潇湘园的匾额，像是难以置信，“南宫朔和楚烟络……”
这一队的侍卫立刻起了骚动，就连火把也似乎显得有些不安分。
“这不是殿下身边最好的侍卫队么！”又一人发出了惊呼，“怪不得南宫朔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他的头颅岂不是很好摘。”
“虽然他的命比不上南宫浅痕的贵重，但殿下好歹还许下了千两黄金。”
丝毫没有丧失兄弟的痛苦，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闪着贪婪的光。
两棵树上的人再度交换眼神，即使在黑夜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能猜到深锁的双眉。南宫朔重伤，能逃出这护卫重重的王宫的可能几乎为零。南宫浅痕撇了撇嘴，更何况他还带着楚烟络，一个帮不了任何忙得人，更糟的是可以把他拖累至死。
——真是麻烦的女人。
南宫浅痕暗自腹诽，调过头去却又发现姬逸之在向自己打手势。
这是杀手之间的暗号，南宫浅痕觉得自己一头雾水。
“走了走了，快去擒拿刺客，运气好的话千两黄金就是我们的了。”
“等等我，我突然想尿尿。”
“你自己看着办，我们先去了。”
可以从话里听出他们的愉悦，刀子纷纷抓在了手里，只留下那个想要出恭的侍卫。他朝着离开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解下裤腰带，却没有发现从背后飞来的一柄匕首。一阵刺痛没入背脊，还没来得及发出最后的惨叫，提着裤子的手颓然落下。
姬逸之跃至他的身边，动作轻得没有踩碎地上的任何一处薄冰。
南宫浅痕看着他褪下夜行衣，瞬间换上了那名侍卫的衣服，将原本属于他的衣服穿在了已死的侍卫身上。最后将刀鞘绑在腰间，抬头朝南宫浅痕看去。
这情景就像潜入王宫的刺客已被他击毙，而他才是属于青国的侍卫。
南宫浅痕扬起双眉，伸手弹下枯枝上的一簇白雪。
“啪。”
雪块落在地上，姬逸之看见走在最后的侍卫回了身，温润的眸子含着些许笑意，悄无声息地躲入了潇湘园。
“谁？”紧握住大刀，侍卫紧紧盯着落雪的枯树。
“怎么了？”身边的侍卫亦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神有几分狐疑。
“树上好像有人。”
“胡说，谁会那么无聊躲在树上？”语气转为不耐烦，“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谁还敢跑到这里来，快去抓南宫朔，晚了可别让他跑了。”
侍卫喃喃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他身边的人不再搭理他，兀自走远了。
紧绷的刀子走到了落雪的树下，他喉头动了动，紧张地朝树上望去。
“谁，出来！”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能躲在树枝上的，身手也定然不凡。
他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这些闲事，现在这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如果再出现如同南宫朔那样的高手，那岂不是白白送命？握着大刀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得到一个回应，他抹了抹冷汗才要转身离去，后背却传来了撕裂般的刺痛。
南宫浅痕从树上跃下，满是戏谑地瞧他，在他的后背插着柄明晃晃的银色小刀。
“南……”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他的生命便随着鲜血流逝了。
换上侍卫的衣服，南宫浅痕亦将夜行衣套在了才死去的侍卫身上。
“接下来去哪里？”捡起尚未熄灭的火把，南宫浅痕笑着面向潇湘园的黑暗。
里面亦映出一个火把，姬逸之含笑而出：“找不到骠骑将军，那便去找步延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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