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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么办法？”
严嵩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聪明，甚至可以说是天生奇才。
自己在江南总督位置上，每天要处理的公文很多。一些日常公文，直接交给严世藩，他都能够完美的处理。就像是天生会这些东西一样。
包括那些账目，严世藩就跟一个经验丰富的账房一样，几下就能够算明白。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严嵩很满意。
这是一个能干大事情的人。
自己儿子，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出身，还有就是历练。
出身自己也没办法。
严世藩从小不喜欢钻研儒学，这一点跟自己完全不像。严嵩当年可是少年才子，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而且科举成绩非常好，可谓是才华横溢。但严世藩在科举上，却完全没有自己这样的天赋和努力。
大明朝是一个非常重视出身的朝代。
这个出身不是指你的家庭，而是指你的科举成绩。
你要是在科举场上没有成绩，那么就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不要说没有中进士，就算是中进士，你要是排在三甲榜单当中，你就比其他比你成绩好的进士开局差了很多。在大明朝大部分能够走到高位上的官员，都是科举成绩非常好的。科举成绩差，最后能够走到高位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所以大明朝官员最看重的就是进士成绩。
而且靠着科举，这些官员编制一个庞大的关系网络。
严世藩目前的情况，严嵩也是颇为头疼。若是严世藩没有中进士就进入官场，那么必然会被人诟病，甚至被人鄙视。就像是大礼仪之争支持朱厚熜出名的国子监监生何渊，因为不是正经科举进士出身，所以虽然升官速度快，但一直被正统官员看不起。
正因为这样何渊是很难在官场上有什么发展的。
因为你要做什么事情，上面的官员不支持，下面的官员不配合。因为他们都看不起你，不认为你是他们的同类。所以何渊明明受到皇帝的器重，自己本身也颇有能力，但也只能是选择言官这条路。
做事情，其他官员会一直不配合你。
那就只能选择做御史，做言官。
但严嵩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走这条路。特别是朱厚熜对于都察院改革之后，御史的权力越来越明确，或者说权力越来越小。都察院现在干的就是反贪的活，就是监督官员的工作。不再是跟以前一样，御史在地方会有很大的权力。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御史在地方甚至可以指挥当地部队，当地地方官府都要听从御史的命令。因为之前的大明朝，御史更多的是朝廷派出的监督官员，称呼为巡按御史，有些类似“钦差大臣”。但现在不再有这样的情况，御史也没有这样的权力。
严世藩理政，理财都有非凡的才华。这一点严嵩在严世藩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严世藩从小就喜欢看这方面的书。这些在科举考试当中没什么用。但等到做官，这些都是一个出色的官员必须具备的。严嵩对于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可是大明朝的情况，需要严世藩能有一个好的科举成绩。可惜严世藩的儒学并不是很好。这是严嵩比较头疼的事情。
除了出身，就是历练。
严世藩聪明，看书多，自己脑瓜子也好。但还是缺乏经验，想要成为真正出色的官员，还是需要更多的历练。这方面严嵩可以给严世藩创造一个很好的条件。
严嵩让只有二十岁的严世藩当自己幕僚。
总督幕僚，虽然不是朝廷承认的官职，但却是官场潜规则。所谓的总督幕僚，就像是朝廷当中的内阁一样。内阁是给皇帝提供建议的，总督幕僚是给总督出主意的。所以总督幕僚是直接参与总督日常公务的。
总督府日常处理的公务，总督幕僚都是和总督一起处理的。甚至一些小事情，直接就是总督幕僚可以决定。可以看出总督幕僚的权力。
那些地方官员巴结不上总督，那么私底下都是去巴结总督幕僚。
严世藩这么小的年纪，就可以参与总督处理的事情，可以想象能够学到多少东西。很多普通家庭出身的进士，入仕十多年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锻炼机会。
严世藩是真聪明。
胸有成竹的道：“父亲，丈量土地势在必行。而且若是父亲真的能够在南直隶完成土地丈量，那么这就是最显赫的政绩。就是张璁在湖广做的丈量土地，在政绩上都无法跟父亲相比。因为湖广是怎么都比不上南直隶重要。有了这个政绩，父亲回到京城，京城那些大佬谁也不敢忽视父亲。也无人可以阻挡父亲入阁。”
“这我当然知道。”
南直隶是朝廷赋税重地。
不说其他方面的各种税收，光是南直隶的田赋，那也是在大明朝名列第一的。南直隶的耕地很多，且历来是粮食基地。一直以来号称“苏湖熟，天下足”，说的就是南直隶的太湖流域。
在山东、山西、河南这些省份每年的田赋不过二百多万石的时候，南直隶的田赋就已经有了八百万石左右。推动“一条鞭法”之后，各省田赋开始出现变化。但南直隶的田赋依旧是大明朝第一。
若是能够搞定南直隶的土地丈量，这个政绩不管怎么吹捧都不过分。
“既然如此，干肯定是要干的。但这个事情父亲不能直接动手，这样容易招致南直隶出身的官员愤恨。但父亲不能亲自动手，却可以找人，让他动手。”
“你是说常伦？”
严嵩是史书上记载的“大奸臣”。
能够成为大奸臣的，哪一个不是聪明绝顶。毕竟所谓大奸臣，上要让皇帝满意，下还能够压制朝廷大臣。要是没有一把刷子，怎么可能当奸臣。
严嵩就是如此。
严世藩刚刚说出来，严嵩就明白了严世藩的意思。
人都想出来了。
“是。父亲您想想，南直隶这块骨头，谁能够啃下来。就是当年林俊、彭泽这些朝廷重臣，他们也只敢先碰勋贵庄田，还有就是官府官田。也没能够真正丈量土地。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得罪人的事情。甚至土地丈量结束之后，能不能继续留在官场都说不好。更重要的是，得罪这么多的南直隶士绅，甚至还会连累家族，连累后辈。所以就算父亲您亲自负责，下面很多官员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嗯。”
严世藩说的就是目前南直隶的情况。
南直隶出身的官员实在是太多。南直隶富裕，结果南直隶接受教育的人多。接受教育的读书人多，参加科举的读书人自然也多。自然竞争就激烈。所以能够从南直隶脱颖而出的读书人，到了会试、殿试当然也足够出色。因此南直隶出身的官员，在大明朝很多。从数量上，还要超过江西和浙江这两个科举大省。
在南直隶丈量土地，得罪的就是这些人。
严嵩之所以头疼，就是他不愿意和南直隶读书人发生龌龊。一旦惹怒了南直隶那些官员，估计天天都会有人弹劾严嵩。严嵩来南直隶是为了政绩，为了积攒经验，可不是为了得罪人。
“但有些人天生想的，做的就跟其他官员不一样。当初常伦、史道他们在浙江的时候，阻力比现在还要大，闹得也比现在大。但他们还是做了。常伦这个人我也了解过，是一个硬骨头。最适合做这种事情。”
“常伦可以。史道不行，此人是个赌徒，不能相信。”
严嵩点头。
对于严世藩的建议很是满意。
常伦是一个官场另类。
对于做官没有那么多野心，偏偏却又不像是那些书生意气重的官员。大部分书生意气重的官员，他们在官场上是这个也看不习惯，那个也看不习惯。所以整天牢骚不断，整天就知道抨击，总是认为自己怀才不遇。而之所以怀才不遇，都是因为这个世道不好，没有一个伯乐欣赏自己这个千里马。
整天怼天怼地，就是没有兴趣做具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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