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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作品: 宠妻簿 |作者:寒木枝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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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傅氏的牡丹苑东暖阁里,大丫鬟如鸳和如鸯带着小丫鬟们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产房血腥味太重,用厚厚的冰绽团云纹蚕丝被包裹好世子夫人,头上又缠好厚实绵软的海棠红宽大抹额,这才微微打开了点南窗那儿的窗户,换了会新鲜空气。

傅氏虽说出身四大阶级最末的商贾之家,傅家却并非一般的小门小户,乃平城甚至是长江以北的所有城市中,最最富裕的皇商之家。

论富贵,傅家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傅家商号遍天下,犹如春日草原上的小红花,一路向遥远的地方蔓延而去,目光所及之处,均有傅家的商号。涉及的行业,也是广泛至极,从酒行、米行、丝绸行、金银首饰行到茶行、药肆行、文房行、竹林行,甚至是押镖一行都有涉足。

平城前些年为接待圣驾,而大量兴建的皇家园林、翻新上金的古庙和扩改的官道,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傅家捐资修建的。那一年若没有傅家的慷慨,平城的官员哪能那般顺利讨得皇帝嘉奖?

傅家爹爹,富可敌国,号称大召王朝的陶朱公。

傅府在平城的府邸,可谓是金碧辉煌,外界传闻连府上砌墙的砖头里都嵌着金块呢。

富庶可见一斑。

作为傅家爹爹唯一的掌上明珠,世子夫人傅氏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打小的衣食住行都分外精细,比一些家道一般的百年世家的贵女更为讲究。

世子爷顾明垣知道娇妻对气味特别敏感,房里血腥味浓厚,从小娇养的妻子怕是闻不惯,又不能将窗口开得太大,以免刚产下龙凤胎受寒。便吩咐大丫鬟如鸳,将他早就备下的百合香拿来,趁着妻子尚在睡梦中,又悄悄儿将他早几个月淘来的大红双耳童子三足香炉给抱了来。

“爹爹,我也要焚香。”六岁的顾鱼樱也提着裙摆,颠颠地小跑过去,从爹爹手里的金镶玉百合花纹木匣子里抓了一小把米白色的香粉,往焚香炉里一抛。

看着余烟袅袅婷婷升腾,两只小手欢快地拍拍,不过娘亲还未醒,小家伙肉肉的手只是象征性地贴了贴,不敢用力拍,怕惊扰了娘亲的好梦。看着陡然懂事了的女儿,顾明垣赞赏地笑了笑,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笑得宛若初春的使者。

他就知道这个女儿平日里虽然骄纵贪玩些,遇到正经事还是个乖的。想想今日她的预知能力,顾明垣越看自家圆润润白嫩嫩的闺女,越像个菩萨送来的小仙女,抬手摸了摸鱼樱的小脑袋。

顾鱼樱六岁的小脑袋被爹爹抚摸了,十六岁大的少女灵魂没觉得羞,只觉得享受。还是孩子的生活最幸福,有爹娘百般疼爱。

不知不觉想起上一世,娘死后,爹爹服丧一年,硬被祖母以死相逼娶了继室,从此长房的日子鸡飞狗跳。爹爹日日惦念娘亲,待继母算不上好,冷眼瞧着相敬如宾吧。

继母看不惯爹爹疼宠鱼樱姐弟俩,仗着祖母的势,屡屡为难鱼樱和樘哥儿,爹爹护得了一时,却终究是要上衙门办事的,白日里鱼樱姐弟俩便老被继母欺负,双方干架。继母诞下麟儿后,更是变本加厉,有恃无恐。

鱼樱的童年时光里充满了各种戾气。

后来外祖父和外祖母看不过眼了,不顾柯老太太反对,强逼着女婿将姐弟俩送往了傅府,在傅府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

谈婚论嫁时,因着不喜爹爹温柔不够强势的性子,顾鱼樱在一堆候选人里,挑选了平城里出了名的冷面冷声冰块男,想着这样的男子够强势,定能护得住妻儿!

哪曾想……

成亲不到半载,她便被丈夫剜去了双眼,匕首刺入眼眶里的钝痛,让鱼樱六岁大的小身板想起来仍禁不住一个颤栗,哪怕已隔世。好在,她在撒香粉,借着小手的动作,爹爹没留意,便不大看得出来她的异常。

很快,屋子里弥漫了一股清雅的百合香味,掩盖掉了原先浓厚的血腥味。

产后身子虚弱极了的傅氏,悠悠醒转,躺在大红喜被中,眼眉柔和地看着丈夫和女儿为她做这些,嘴角翘起,一脸的幸福。

她爱丈夫,看着身穿月光白绣青竹暗纹锦袍的丈夫,藏身在白雾缭绕的香烟中,头戴玉冠,侧脸俊美无双,宛若天宫降下的谪仙,身旁还领着一个身穿樱粉色撒碎花襦裙的小仙女。

傅氏看着他俩焚香的背影,一时有些微微出神。

顾鱼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过小脑袋来便见到娘亲偷看他们的眼神。小家伙乐呵地弯起小嘴,“咚咚咚”跑到了娘亲木塌边,边跑边甜糯着嗓音道:“娘亲醒了!”

听到女儿的叫唤声,顾明垣也忙转过身来,方才爱妻诞下龙凤胎后,身子太虚弱,疲惫得睡过去了。他抱着鱼樱进产房时,只看到了昏迷过去虚弱不堪的妻子。

傅氏一张苍白小脸,柔弱地枕在红绸绣鸳鸯的枕头上,映衬得更加苍白惹人怜惜,让他揪心的疼。

若不是白大夫说不要紧,顾明垣都要恨上自己让她再度怀孕生子了。

“瑶瑶,快看看咱们的孩子。”顾明垣在丫鬟服侍下,用热巾子净了手,阔步上前,小心翼翼抱起架子床边婴儿床里的两个点点大,又软趴趴的小家伙,放在傅氏的大红锦被旁。

又伸手去扶娇妻。

睡了一觉,尚且恢复了些体力的傅氏,就着丈夫有力的臂膀,撑着身子低头看去,只见两个大红色绣金线老虎的襁褓中,一大一小两个闭着眼瞌睡的婴儿,呼吸平稳睡得正香。

初生婴儿都不大好看,脑袋经受挤压,尖尖的,小脸也皱巴巴的,红彤彤的。

“这是妹妹。”顾鱼樱也趴在架子床边沿,陪着娘亲一块儿看新生儿。那个壮实些的,块头大些的,让娘亲受尽苦头的,是先出生的妹妹。

这个满脸红色,娇气爱吐泡泡的妹妹,是鱼樱改变娘亲命格后,多出来的小生命。鱼樱上辈子没见过,是以对她特别好奇,指着她的小鼻子满脸的兴奋劲。

傅氏笑着摸了摸胖婴儿的眉眼,低声道:“与咱们淘淘小时候真像,一出生便白白胖胖的。”

淘淘,是鱼樱的小名。

为啥叫淘淘呢,本来是樱桃的“桃”,可小鱼樱打小太过调皮捣蛋,上蹿下跳的,淘气起来只有祖父才能治得住,后来便唤成了“淘淘”,淘气之意。

听着自己的小名儿,鱼樱有些个脸红,忙又转移娘亲的视线,小手儿去摸那个体格瘦小些的弟弟,樘哥儿。

傅氏白皙纤细的食指,抚过小儿子挺翘的鼻梁和嫩嫩的红唇。

为了生个儿子,这些年傅氏受过婆母不少的刁难,心下颇为感慨,指腹抚过柔柔软软的婴儿唇时,心内一股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悄悄腾起,酥酥痒痒的,久久不散。

“老祖宗来了。”房门外的丫鬟高声禀报道。

傅氏眉头一挑。

方才只生了个女儿时,这婆婆可是连产房都懒得进的。

柯老太太一路激动地走到长房的院子里,心里惦念着小世孙,脚下步子可是迈得飞快的。可转念一想,她可是婆婆,儿媳妇不过将功补过,终于下了个正常的蛋而已,她这般上赶着给面子做什么?

这般一想,踏入院子后,脚步又缓慢下来,上了些年岁的手扶在茹嬷嬷的手臂上,保持着侯夫人该有的矜贵神态,跨入了儿媳妇的内室。

“儿媳给老祖宗请安。”傅氏在丈夫的搀扶下,坐在床上躬身给柯老太太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子。

傅氏容貌娇美,长发顺着双肩披散下来,流淌在大红锦被上,娇弱乏力地歪靠在顾明垣臂弯里,一眼望去,宛若一个柔若无骨的白衣仙子降落凡间,美得不染一丝尘埃。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莹润润的,比枝头的梨花还白嫩几分。

柯老太太向来严肃,念着儿媳妇到底诞下了世孙,长得又赏心悦目,不自觉的眉目温和了几分:“不必拘礼,好生躺着休息。”这是小孙女顾鱼樱出生六年来,她对傅氏说过的最为关怀的话了。

就连看调皮的顾鱼樱,柯老太太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是。”不过傅氏到底不是侍宠生娇的人,本着儿媳的本分,靠在丈夫臂膀上陪着婆婆一块儿逗弄襁褓中的新生儿。

顾鱼樱注意到,祖母上来就问哪个是孙子,对那新生的孙女儿是一眼都不带瞧的,只顾抱着孙子笑,还一个劲儿夸赞孙子长得像顾明垣小时候。

顾鱼樱不禁联想到自个小时候,怕是祖母更厌恶了。心里头这般想着,小嘴儿便有些嘟嘟。

恰巧这时,三婶带着女儿来探望傅氏了。傅氏是个疼爱女儿的,知道鱼樱人虽小,心思却是个细腻的,便笑着让鱼樱招呼二堂姐去院子里玩一会。

得了命,鱼樱立马牵着二堂姐顾鱼聆去了院子里玩。

鱼樱讨厌见到祖母那张重男轻女的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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