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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左护法一脸茫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求救似的望向莫骄,可他的教主正揍着秦玉,没时间搭理他。
左护法难受地咳了几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下,突然说道:“那孩子在你后面呢,你快松开了我!”
闻言钟仪箫分神回头看去,除却魔教教主与秦玉外,只见谢灵钰默默藏在树后探出个脑袋来看戏的怂样,哪里有什么小孩?可当他意识到左护法在骗他时,左护法已经以手肘狠狠顶上他的腹部。
骤然间剧痛压顶,钟仪箫手上失了力气,佝偻着腰身被左护法挣开来,顺道在胸口拍了一掌,猝不及防的被内力震伤,钟仪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溢出血丝来,一时间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左护法憋得满脸通红,可算能顺畅呼吸了,腰间的长鞭就抽出来,在手里抓得啪啪响,边喘着气边冷笑出声。
“好小子,你居然敢暗算本护法,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钟仪箫缓过气来皱着眉头下意识要抽出软剑,后颈却突然一阵疼痛,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在暗算他,他整个人已经软软倒下,连左护法也颇为震惊。
随后露出身后的人来,正是一身玄衣带着面具的莫骄。
左护法愣了下,干笑着将鞭子收起来。
“教主,您打完了?”
莫骄漠然道:“一个小小秦玉,需要废很多力气吗?”
秦玉当然是不弱的,左护法就没本事能在他手下稳赢,左护法吃的亏多,不敢乱说话,四处张望着秦玉,却没找着人。
“咦,秦玉他人呢?”
莫骄眸光落在昏过去的钟仪箫身上,神色颇为复杂,不耐烦地应了句,“跑了,你是教主我是教主?我需要向你汇报?左护法,你连钟仪箫都收拾不了,我看你也别当护法了,教里刷马桶的都比你强!”
实则在他看到左护法跟钟仪箫动手时就已经一掌拍开秦玉,早就侯在一边的谢灵钰便不顾秦玉斥骂手忙脚乱地将人拖走了。
莫骄要去追也来得及,可他一回头就见到左护法抽出鞭子的样子……
想想还是算了,莫骄收回目光,看向被骂得委屈巴巴的左护法,心里那股莫名火渐渐淡去,想了下,给他找了个差事。
“你去追秦玉。”
左护法还没说话,莫骄又补充了句:“本教主还有事情。”
左护法顿悟,看看莫骄,又看了看钟仪箫,以为自己明白了什么事情,赶紧拱手抱拳表忠心,“属下明白!教主神功盖世天下第一,拿下武林盟也是早晚的事,属下愿为教主、为我圣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莫骄被他的架势吓得愣了下,抽抽嘴角将他挥退。
“你有这份心就好,去吧。”
“是!”
左护法应得那是一个豪情万丈,似乎已经看到了圣教拿下武林盟的场景,心底十分激动,一脸兴奋地离开了后山。
待人走后莫骄才垂头看了看地上的人,不知道想了什么,弯下腰身去将人抱起来,直接带回客栈去,面上看着有些不屑冷漠,可抱着人的动作却是极其轻柔的。
玄色身影渐渐消失在后山,草丛里躲藏多时的谢灵钰这才松开了秦玉的嘴,整个后背都是汗水,是被吓得不轻,拍着胸口轻吁一口气。
“幸好他们没发现我们……老大,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圣物没了不要紧,可不能把小命也丢在这里啊。”
秦玉嘴角带着血迹,面色更是苍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谢灵钰看,他知道莫骄有意放过他是因为方才那个钟仪箫,莫骄对他这么好,看得出来钟仪箫在他眼里很重要。
但谢灵钰见到秦玉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里更是惊悚,“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咱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等会儿那个左护法就要回来了。”
秦玉半眯了眼睛,仍是紧锁着谢灵钰不放,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混蛋,那你倒是从我身上起来啊!”
谢灵钰呆滞片刻,目光向下,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正好将秦玉压在身下,他不起来,秦玉也没法动,谢灵钰那双眼睛有些慌乱的眨了眨,随后挤出来一个干笑。
“对不起……唔呜!”
话音落下时整个人已经被踹开,谢灵钰在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嘴角的湿润,是磕到了牙弄了满嘴血,又麻又疼得厉害,还好及时捂住嘴没发出特别大的声音来。
疼过一阵终于缓过来,他急忙又爬回去扶起秦玉,还是一脸嬉皮笑脸。
“老大老大!这太危险了,咱们先撤吧……”
秦玉心有不甘,可他一来打不过莫骄,二来在江湖上早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任由谢灵钰将他搀扶着离开,可垂下的眼眸里那份阴鸷有增无减。
他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莫骄的弱点。
……
莫骄将人带回了客栈,他并不担心秦玉会再来,今日收拾了他一顿,他就是要养伤也耗上些时日,估摸这一阵子都不会再出来了。
再而言之,反正圣物他都拿到手了,杀不杀人,莫骄没有那么固执。
他也说不清为何要救钟仪箫,将他从后山抱回客栈房间的床榻上,下意识地用内力替他疏通经脉疗伤时,莫骄也愣了一下,但做都做了,他顺道给对方疗伤好了才停手。
随后坐在床边看着那昏睡过去的人,脸色苍白的模样可是难看极了,就算底子不错,莫骄也不觉得他现在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罢了。
“小混蛋,下次见面再找你算账吧。”
莫骄闷闷出声,左护法同他说钟仪箫是为了找他才被秦玉抓起来时,他心里也是十分震惊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更加了解,或是接近钟仪箫这个人。
不过早知自己活不长,也许没药医的魔头莫骄也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只想带着神木回魔教去,早日找到治病的药,钟仪箫这样的人他见过多了,也实在没时间耗在他身上。
莫骄坐了一阵,在床榻前写了一封信,胡诌留信人是他的叔父,因为不方便露面,所以才半夜将孩子带走,希望钟仪箫不要怪罪,他现在很安全就是了。
莫骄骗人又不是头一回了,有些遗憾不能继续找钟仪箫算账了,刚将信压在桌上的茶盏底下要走,突然浑身一震,又开始四肢脱力,竟是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扶着桌子半跪下去。
名曰痛苦的洪水一旦决堤,就无法挽回,临近崩溃前莫骄又回头望了眼榻上安睡的钟仪箫……
左护法寻了一天一夜,清晨时摸到了客栈房间,轻轻敲响了钟仪箫的房门,但他肯定自家教主在里头,便趁着人少偷偷摸摸地推开了房门进去,岂料一进去他又该后悔了。
一个满脸不爽的小孩穿着一身素白,衣摆上绣着一支幽蓝的孔雀尾翎,绚烂至极,小孩正坐在地上叠着衣服,边上放着一个精致雕花金面具。
左护法脚步艰难往后挪了挪,只觉眼前这一幕十分眼熟,唇边勾起尴尬笑容,企图蒙混过关。
“对不起,我进错房间了……”
“回来。”
小孩慢悠悠而有十分淡漠的语调吓得左护法收回脚步,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
莫骄满脸阴郁看他,将金面具丢过去,憋着一口气道:“今天不打你,你回教中传信,让诸位长老守好圣教,另外我吩咐右护法做的事情也要加紧了。”
“教主,”左护法有些惊愣,“那你呢?”
莫骄似乎也怔了片刻,随后冷着脸说:“左护法,你逾越了。”
左护法忙道:“属下不敢,教主,您真的不随属下回去吗?”
“我还有事,这段时间不会回去,你让右护法准备好了七月中的祭祀,往年如何应付,今年便如何应付,知道了吧?”
左护法一想也是,每年七月半魔教会举行一次祭祀,却也不是祭拜先辈,而是教中圣物昆仑神木,七月十五这日是中元节,也是魔教盛会,这一日教众们都会聚集回来祭祀神木。
这是他们七玄教数百年来的规矩,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但其实每年祭祖时教中那昆仑神木是假的,连教主也是假的。
神木早被秦玉偷走,而教主因为怪病每年七月中到八月中都不会留在教中,而是同鬼医莫长老出外静养。
魔教中看似一片平和,实则想要篡位的人不少,有野心的人也不少,那么混乱的日子,肯定会有不少争端,是以右护法每年都会易容成莫骄主持祭祀,一面打压那些不安分的苗头,一面蒙混过关。
左护法功夫资历皆不如右护法,入教晚了也不知道对方深浅,可每年右护法都能将那些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也不得不叫他佩服。
眼下五月末,教中祭祀也在开始准备了,莫骄不打算回去了,省得叫人看出端倪来,左护法明白他的意思,拿了莫骄的密信准备离开。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奇怪,教主明明知道他想篡位自己当教主,为何还会这么信任他?
莫骄顺道让他将自己先前那衣服带走,免得钟仪箫看出些什么来,并嗤笑道:“若不是你是右护法举荐的人,像你这样的属下,我早就杀了。”
左护法懵了一下,立马捂住嘴巴,露出见鬼似的表情,他想着想着,怎么就说出口了呢?
幸好莫骄没心思跟他计较,也没心思揍他,左护法离开后,莫骄又回到了床榻前,盯着钟仪箫那张还算看得入眼的脸。
他这阵子不能回魔教去了,否则七月一到,准备祭祀的教众们纷纷回到教中,人多眼杂,他的怪病绝对不能让外人发现,总会有些人一直盯着他,在暗地里蠢蠢欲动。
如今到七月还有一个多月,远方的教众已经开始陆续回教,给他瞧病的鬼医莫长老又迟迟不见踪影,莫骄不知道如何想的,竟想先借钟仪箫这里躲一躲了。
一年里头已经变小两次了,莫骄明显感觉到不妥。
不知想到了什么,趴在床边看着钟仪箫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泄愤般伸出手戳了戳钟仪箫脸上的软肉,小声嘟囔了句:“小混蛋,居然真的忘了我,看我不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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