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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不不,公子这是何意?”悟衍垂眸头瞄了一眼劚玉如泥的短刀,当即改了口,怕是这小公子身份不凡,触了她的逆鳞。
这杀还是不杀呢,予白心里犯了难。
据原著中描述,悟衍佛法精深,机缘巧合下识得男主嬴苍尧,一语堪破女主褚岚清乃是‘长生时运之女’,引得京中势力竞相追逐。后皇权更替,男主嬴苍尧夺得帝位,那长生女也被其收入囊中,立为新后,其中酸苦不为人所知。
悟衍于新帝登基后被奉为南秦国师,却又在册封之时舍了这一身锦玉袈裟,拾起破衣,赤脚而去。
明明一刀就能解决这个大麻烦,可以她的行事准则,怎么也下不去手。
悟衍和尚小命悬在一线之间,刀还在脖子上,公子你怎就愣住了呀。
惊慌之际,他下意识参破了她的面相,少时多苦难,魂牵一线,乃早夭之相,后天降机缘,福缘深厚,额头饱满,面如温玉,眉宇间金光流传,一看便是纯善之相,不是那好恶嗜杀之人,正要继续再看,忽心头一颤,猛地止了念头。
只见他颤巍巍的用手指揪着刀片向外移,一脸谄媚道:“公子心善,救贫僧于水火之中,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可为公子保守身份秘,绝不外传。”
予白左思右想,止了杀念,把刀从他脖颈处放下,这乌鸦嘴和尚断不能为嬴苍尧所用,不如…看向悟衍的眼神泛着精光:“听说你是个乌鸦嘴?”
悟衍和尚见予白收刀,心里一喜,又被她猝不及防的一问,下意识点点头:“是啊。不对不对,贫僧怎会是那乌鸦嘴呢,都是贼人胡乱说的,公子莫要轻信他人之语。”
悟衍反应过来慌忙否认,什么乌鸦嘴,他明明是金口玉言好嘛!
“我派人询过那帮盗匪,你哄骗他们给你吃食,将你好生供养,后他们老大新婚而亡,一致说是被你咒死。”
“非也非也,贫僧误入匪窝,为了保命,日日与他们讲佛法,教佛理,那日他们老大成婚,贫僧参了他面相孤寡,命中犯煞,不宜成家,好说歹说也不听劝,他又喝了好些个酒,贫僧见他脚底发虚如踩云,便随口说了一句,如厕时需小心,贫僧刚说完没片刻,他们老大穿着大红喜服就一头栽进了粪坑里,捞上来已然没了气息,贫僧趁乱逃脱,这才遇上了公子。”悟衍和尚摇头晃脑,语气不忿。
“果然是个乌鸦嘴。”予白冷笑一声,从药箱里翻出布头把悟衍的嘴封了个严实,居高临下道:“以后你还是给我少说点话吧。”
悟衍和尚哼哼唧唧,委屈趴在草垛里,腿还疼的不行,怎么就乌鸦嘴了,婚礼变葬礼岂是他的错,那盗匪本就命中有这一劫。
公子这一言不合的,是闹哪出?自己何曾得罪过她嘛~
翌日一早,田纵之带着十来个人匪贼交送于当地的府州衙门,会和后才启程出发,悟衍和尚腿脚不便,予白给他安排了一辆马车,并派人监视。
悟衍和尚倒是开心,有饭吃足矣,他本是一座无名寺庙的小僧,与师父相依为命。师父圆寂坐化之后,寺中就剩他一人,师父本意让悟衍还俗,他不愿,只想守着师父的小庙,如今小庙香火断了,山中无粮,只得下山化缘。这不,眼下又遭了难,幸好顶着个腿伤,让他也有理由赖在予白这里混吃混喝。
成安长公主信佛,回京的路上,常与悟衍和尚参习佛法,予白在一侧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只想打瞌睡。
掀开车帘,远远就能瞧见京城大门,在成安长公主盛情邀约之下,悟衍和尚欣然前往长公主府做客。
予白还想让这和尚去闫老头的药屋住,方便监视,现下小娘亲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算省了一桩事。
成安长公主携子进京的消息从宫内一直传到京城坊市,京中谁人不知长公主家有个傻儿子,外出休养数年从未归京,长公主倾城国色之姿,不少人还是对予白抱有诸多‘期待’。
众人一路长途奔袭,入了城门,直奔长公主府。长公主府于京城东街云福坊,闹中取静,占了大半个坊街。
门口矗立着两头石狮,惟妙惟肖,深赭色大门厚重威严,予白扶着小娘亲立于在门前,脑海记忆似真似幻,如影如沫。
“鲤儿,怎么不进去?”成安长公主见女儿对着大门发呆,问道。
予白一向在娘亲面前乖巧听话,从记忆中挣出,脸上浮着浅浅的笑:“只是到了京中有些感概。”
“哦?”成安长公主美眸带着些许的疑惑,她少有见到女儿这副表情。
“我与师父们混迹于山野密林,回想起这些年,许是自在惯了,回到京中这等繁华之地,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予白记起书中上辈子嬴鲤的过往只有寥寥数笔,可是她列予白在这里每一年每一天都是真实的度过,怎能不让她心中生异。
“鲤儿~”长公主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头,走时女儿才到腰间,现已比她还要高了半个头。
予白见小娘亲眼里凝聚起泪水,才发觉自己一时失言,赶忙补救道:“娘亲,鲤儿不过一时感叹,这些年两位师父带我游山玩水好不快活,比起他人,这等自在可不常有。方才来时路上我偷偷瞧了瞧,京中尽是些好吃的好玩的,等得了空,让浮霜姐姐带我好好逛逛可好?”
又讲了几个笑话,哄得小娘亲展了笑颜,予白才松了口气。
进了府里,家中下人知小公子回来,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气。
用过晚饭,予白回到自个院子,既熟悉又陌生,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新鲜劲过了之后,便有了几分乏意,路上马车颠簸,这几日思绪繁杂睡得不好,顺势就躺在床上,刚合上眼就睡着了。
醒来之后,刚好是卯时,在屋里练了几遍五禽戏,出了一身热汗,洗漱完,听得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进来吧。”予白随口应了声。
舟儿从门里溜进来,作揖道:“公子,长公主传您到前厅用早膳。”
“也好。”她揉了揉肚子,确实饿了。
走在庭院里,正赏着这一园春意,恰好碰到做完早课的悟衍和尚。
这些日子二人互通了品性,某些方面自觉臭味相投,关系缓和了不少,姑且可称之为朋友,同时也约法三章,她逼着悟衍对着佛祖发了毒誓,保证在外不妄言,少说话。
悟衍迫于她淫威之下,只能乖乖听话,心里暗搓搓想着,约法三章中只许了不与外人说,平时和你说总成了吧。
只见悟衍和尚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捻起飘落在予白肩头的一片桃花,悄悄道:“贫僧观公子神采飞扬,星眸璀璨,肩落桃花,是要走运呀。”
“哦,走运,可是能得什么宝物?”予白退后一步心生警惕,这和尚是个乌鸦嘴,防不胜防,小嘴叭叭的和开过光似的。
“非也非也,公子的运气岂能是一般的俗物,贫僧是说公子要走桃花运。”悟衍装成一副深不可测得道高僧的模样。
“呵呵呵呵呵。”这光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予白见他嘚嘚瑟瑟,看了就烦,甩了这个乌鸦嘴,快步向前厅走去。
“公子~公子,出家人不打诳语啊。”悟衍见她不信,对着远去的身影喊着,直到予白消失在他视线里,才扯着僧袍得意的大笑而去。
成安长公主刚放茶杯,就见女儿匆忙进了门,拿出爬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命人把早膳端上。
予白只喝了一碗鱼片粥,便把碗放下,想着悟衍和尚的话,手指不自觉的把玩着腰间锦袋,锦袋里正好装着那块带血迹的银子。
成安长公主见她比往日吃得少,又坐着发愣,忍不住问道:“鲤儿,怎么不多吃些?可是有心事?”。
予白似乎没听到。
成安长公主不由提高了点声音,“鲤儿?”
“恩?娘亲怎么了?”予白惊得放下手里的锦袋,回过神来,乖乖坐好。
“有心事?”
“没。”予白装作神色淡淡,否认的摇摇头。
“当真?”成安长公主见女儿的样子,心里微微咯噔一下,一种想法从心底不可遏制的蔓延开来,鲤儿,莫不是情窦初开,有了喜欢的人?
算算日子,也该是说亲的年纪了。
可是,鲤儿的身份……
她与亭柏做出让鲤儿扮作男子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娘亲,今日不是要入宫?”予白转移话题,她绝对不承认对悟衍的话上了心。
“是呀,你皇舅舅和皇奶奶一直叨念着你,想看看我家鲤儿如今是何等风采。”成安长公主听到女儿的话,赶忙压下思绪,宠溺的捏了捏她小脸。
“好。”予白坦然的点头应道,小说里南秦皇帝对她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不知今日又会发生什么?心底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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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04 愿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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