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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林府众人在听到林亦书和薛锦宸要来的风声时,不由都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换上了自认为最得体的衣衫,早早在大门口翘首以待。
其中以周姨娘和林清清为首,而后是方姨娘和林渺渺,最后是林魏冬前些年纳的两名小妾。
薛锦宸先跳下了马车,眼看林木已经伸手撩起车帘,就要去搀扶身后的林亦书,薛锦宸及时挡了他一下,玉面含笑,亲自上前去扶林亦书。
林亦书微微垂下眼睑,看了一眼被薛锦宸挡在一边的林木,只见他面色如常,默默在一旁等候,似乎根本没有将薛锦宸的动作放在心上。
下了马车,林亦书看着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众人,温和地笑了笑,林清清像只轻盈的蝴蝶,飞也似的去到林亦书面前,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快十九的大姑娘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朝林亦书撒着娇,“好姐姐,清清可想你了。”
林亦书笑了笑,然后将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取下,给她戴上,方姨娘身后年仅十七岁的林渺渺见了不由有些羡慕,但又畏畏缩缩,不敢主动上前去与这个嫡姐说话。
方姨娘侧头示意地看了她好几眼,见她依旧杵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也有颇些恨铁不成钢,她这个女儿从小就拘谨木讷,与林亦书和林清清就是亲近不起来。
周姨娘甚是欣慰地看着林亦书和林清清,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眼里划过一抹伤痛。
压下心里的难受,她看着默默站在林亦书身边美如冠玉的薛锦宸,顿了片刻,这才斥责林清清道:“死丫头,光去跟你姐姐寒暄了,没看见你姐夫么?”
林清清依依不舍地放开林亦书的手,对着旁边的薛锦宸微微施了一礼,而她身后的林渺渺和几位姨娘赶紧随着她一起行礼,她们都知道,如今的林府若不是靠着林亦书在薛府的接济,恐怕早已生存不下去。
其实林清清不太喜欢薛锦宸这个姐夫,因为她打心眼儿里认为,自己这么优秀的姐姐却嫁给了这样一个徒有其表并且比自己还小上一岁的男人,心中总觉得有些膈应。
一行人穿过小小的花园,去到了不算大的正堂,林亦书是林家嫡女,薛锦宸是薛家之主,在场人的地位都不比他们高,所以两人相继坐在了主位上,然后下面依次坐着周姨娘、林清清、方姨娘、林渺渺,两名妾室则是站在一旁,一群女眷地位的高低,一眼就瞧了出来。
在周姨娘的吩咐下,两名丫鬟上了茶水糕点,然后安静退至一旁。
林亦书看了旁边的林木一眼,林木会意,从怀中掏出几张大面额的银票,放在了周姨娘的桌前。
自从林家主母去世,林亦书被薛家老爷选中带走后,整个林府的女人依旧活在漫长的恐惧当中,她们人人都畏惧林魏冬,害怕自己最后也落个主母的下场。
林魏冬成了她们的噩梦,薛玉枝的死并没有令他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整日出去喝酒赌钱,夜里大醉回到府中,只要输光了钱,就开始打人,就算她们将门关得严严实实,他还是会踹门而入,抡起棍子就往她们身上招呼,边打还边骂:“死娘们生不出儿子,一个两个有什么用!全生些小丫头片子来浪费老子的银子,谁稀罕,啊?谁稀罕!”
直到几年后,林魏冬渐渐有了中风的迹象,然后越来越严重,最后落个半身不遂瘫在床上的下场。林府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替他伤心难过,那一刻,众人只觉得大快人心,感谢老天开眼。
那年林亦书在薛府听到这个消息时,甚至都没有回林府去看过他,只是派人过去吩咐了一声,从此以后林府大大小小的事全权交给周姨娘管理。
周姨娘看着桌上的银票,眼眶红了红,又想起了林亦书的娘,那个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与人为善的小姐,却是那样的固执,固执得苦了后半生,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当年的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及时去救她。
她站起身,朝林亦书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在场的女眷们见此,也不由随她一起跪在地上。
林亦书无奈,起身去扶起周姨娘,“都是自家人,哪来这么多礼数,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众人听了这才站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周姨娘则是看着林亦书,越看心中越是难过,一想到当年那个曾待她如亲姐妹一般的薛玉枝,她的眼中就满含泪水。
林亦书看出周姨娘的情绪不对劲,不由低声安慰:“都过去了,姨娘。”
将她扶回去坐下后,林亦书才吩咐小厮将马车上之前准备的礼物拿进来,在场女眷每人得了两件价值不菲的首饰,气氛由开始的紧张变得乐融融起来。
众人闲聊了一会儿,彼此都心照不宣,谁也未提起林魏冬,因为她们都知道,在林亦书面前,那个人是忌讳。
哪知今日,众人闲聊的话语刚落,林亦书便看向了周姨娘:“姨娘,带我去瞧瞧爹吧。”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不过在场的女眷们还是愣了片刻,周姨娘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恭敬:“走吧,大小姐。”
林亦书呷了一口茶,站起身,见众人也连忙站起来,不由说道:“周姨娘带我去就行了,姨娘和妹妹们都去忙自个儿的事吧。”
众人的神情这才一松。
一直沉默不语的薛锦宸也突然站起身,拉着林亦书的袖口,“我跟你一起去。”
林亦书伸手拂开他的手,看向他,“你在这儿等我。”
薛锦宸抿了抿唇,终是听话地点点头,慢慢坐下,无聊地用茶盖拨着杯子面上的茶叶沫子,他知道林亦书的心情不太好,他以前听人说起过她家里的事,其实,她的幼年时期,比他还要不幸。
他有些心疼,看着水中不断漂浮的茶叶,突然在想,他是不是应该为她做点什么了。
周姨娘将她带至一处偏房,偏房的墙角斑驳,爬满了青苔,白墙上已经有些好几道细小的裂缝,屋顶瓦片杂乱,似乎已经多年失修,不过林府的屋子以前就没有多好,因为林魏冬的不思进取加上败家,所以整个林府可谓是一贫如洗。
林亦书的表情突然变冷,冷得像三月寒冬,以前若不是娘变卖自己的嫁妆,林府这一家子人早就喝西北风去了,这么多年了,她真不知道为什么,她娘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她宁愿她嫁个好点的夫君,也不愿她嫁给林魏冬这种男人,就算,自己无法再来到这个世上,也心甘情愿。
周姨娘带着她走进偏房,偏房不大,窗户已经坏了,今日温度骤降,外面的冷风直往那扇坏掉的窗户里钻,导致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也怪冷的。
屏风后,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他两鬓斑白,面色蜡黄,口舌歪斜,脸上多了很多皱纹,与林亦书记忆中的那个爹大相近庭,自从九岁离开林府以后,她就再没见过他,就连她成亲后归宁的那日,她也没有见他。
那时,已经再没有人能对她指手画脚,说她不孝也罢,灾星也罢,那些人也只能背地里说说而已。
林亦书看着他身上只盖着的一床旧薄褥子,侧过头淡淡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姨娘。
周姨娘低下了头,紧紧攥着手帕,林亦书撇开眼,并没有说什么。
躺在床上的男人似乎被惊醒了,他的脖子有些僵硬,缓慢侧过头,在见着林亦书时,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那张瘫了半边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狰狞,他咿咿呀呀朝林亦书说了半天,林亦书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林亦书平静地看着这个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你落到如此地步,也是罪有应得,娘在天有灵,一定很开心。”
男人听了,情绪似乎更激动了,他瞪大了眼睛,嘴里似乎在骂骂咧咧着什么,拼命挣扎着身子想起来,本就老旧的木床因他剧烈的动作而‘吱嘎’作响,似乎下一刻就会散掉。
旁边的周姨娘见此,两步上前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完后还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冷声道:“给我安静点,不然明日就饿死你。”
林亦书知道周姨娘恨他,却不知道她会这么恨他。
周姨娘是娘的陪嫁丫头,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五岁那年,娘护着她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那日,周姨娘正好被娘吩咐去了娘家,向娘家取了些银子,贴补家用。她还记得,周姨娘回来的那日,见着躺在床上伤痕累累的薛玉枝时,哭得跟个孩子一样,毫无形象可言。
她记得六岁时,娘走的那日,交代她的话,娘让她学会坚强,让她不要一辈子活在仇恨中,让她长大后好好待周姨娘和林清清,娘的眼中似乎还有千言万语,但是她再也没机会与她说了……
林亦书看着瘫在床上早已是个废人的林魏冬,心里却很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三个女儿中,林魏冬最不喜欢的就是她,曾经遭打最多最狠的也是她,兴许正是这样,所以林亦书从小就不曾将他真正当成过自己的爹,嘴上称呼一声也就罢了,心里却从未认过他。
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何天下还有这么多为人父母的可以对自己的孩子狠下心肠。
她曾见过有些难民为了换一口粮,而将自己的孩子转手卖人,她曾见过冰天雪地里,有夫妻因家里孩子太多,而将尚在襁褓的孩子放在别人门口听天由命,她曾见过有的人家里,男娃过着少爷一样的生活,女娃却生而卑贱,像个丫鬟一样任全家指使,同为骨肉,却一个天一个地。
他们也许是形势所迫,也许是别无办法,但林亦书想过,若是自己,就算再艰难困苦的环境,也不会抛弃轻贱自己的孩子,她会像阿娘一样,宁可舍弃自己,也会保全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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