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33txs.com)
黄沙漫天,一望无际的大漠,天地浑然一色,满目荒凉。
柳莺儿背着两个包袱,走得精疲力尽,满头大汗,双腿打颤。她用袖子擦拭了脸上的汗,继续朝前走着,她不能停,因为她知道,倘若走不出去,就会被黄沙永远埋入大漠,化作森森白骨,再无人问津。
她就靠着包袱中的干粮和水,走了好久好久,一日又一日,依旧没有找到绿洲,甚至连一株鲜活的草木都未看见。她实在是太累太困了,很想就此停歇下来,可当她想到薛锦宸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时,满心满眼又瞬间被仇恨占据,她想活下去,必须活下去,她绝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坐在沙漠中,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袋里的水,真的不能再多喝了,因为里面的水已经所剩不多。
烈日炙烤着大漠,她坐了好一会儿,突然看见远处行来一群人,骑着骆驼。
求生的欲望瞬间被点燃,她勉强站起身子,听见驼铃叮当的声音,看着那一行越来越近的人,心中有些疑惑,因为他们的装束非常奇怪。
这一行一共五人,四个着黑衣,面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身材格外相似,令她分不清性别,而中间那个人着银黑的外袍,头戴黑紫纱笠,什么都看不清。
五人骑着骆驼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人突然说道:“就是她了……”听起来竟似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
短短几月过去,李家的丝绸生意果然如林亦书所料,赚得盆满钵满,光是她占的那三成股的利润都比之前薛家自己经营的丝绸生意好了不少。
她看着书房的窗外,天边已经泛起微微的鱼肚白,不知不觉,一个晚上便这样过去了,喝了一口提神的凉茶,她也毫无睡意,从抽屉中拿出昨夜收到的一纸书信,她思索了好一会儿,决定今日去见一见这位故人。
回到潇湘院,丫鬟们替她洗漱了一番,按照她的要求,心灵手巧的丫鬟给她梳了个别致的垂云髻,她从万千首饰中挑出了个银花掐丝响铃步摇插在发髻,换了一身青碧缠枝蜀锦裙,腰系月白刻丝锦带,可见她纤细的腰肢。
丫鬟替她点上口脂,又从首饰盒中挑了一对羊脂白玉镯戴在她的手腕上。
林亦书站在镜子前,看了镜中人好久。
今日她的装束一改平日里的古板与老气,变得雅致清丽,恍若刚及笄的少女,站在她身后的丫鬟不由赞叹道:“夫人可真好看。”丫鬟没念过什么书,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词儿来,只能用简单的两个字来形容她,但这句好看却是发自她的内心,因为自从大少爷去世以后,她好久未曾见夫人如此打扮过了。
“吩咐膳房将粥送些来。”
丫鬟连忙点头退下。
偌大的房间又变得安静起来,林亦书依旧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直到……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身后一直看着她背影的少年冷不防地开了口:“姐姐今日的打扮可真好看。”少年的声音是如此之甜,“想出去勾引谁呢?”
林亦书听后,反倒被气笑了,“你管不着我,我也再不会管你,反正我也管不住你,”她看着镜子中的薛锦宸,“所以,我要做什么,其实都不关你的事,你也无权过问我。”
薛锦宸觉得她似乎有些变了,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她……终是厌弃他了吗?
空气中有了片刻的安静,林亦书以为他听懂了她说的话,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便转身想去膳厅等着用早膳。如今与他相处,每一刻都会令她感到压抑,他们每晚同榻而眠,维持着表面的关系,其实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在她经过他身边时,薛锦宸一伸手便钳住了她的手腕。
林亦书表面依旧淡定,心中却是一惊,想挣脱时,才发现两人力量上的悬殊之大,这让她的心里不由警铃大作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薛锦宸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身材矮小、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孩子了,他别的不爱学,可对轻功武艺这方面却是感兴趣得很,连教他的师父都是他花重金请来的江湖中人。
林亦书的心中不由开始慌乱起来,说到底,她终究只是个女人而已,而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生就有力量上的差距。
“我想知道,你要去见谁。”这一刻,他不再叫她为姐姐,也收起了平日里在她面前装的卖乖弄巧。
林亦书自然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变化,只道:“薛家在朝廷的靠山。”
“不准备带我一起?”
“呵,”林亦书轻笑,“是你自己不愿当这家主,怎么?后悔了?”
薛锦宸紧抿着唇,看了她好久,终是将她放开。
林亦书看也未看他一眼,走出了卧房,脚步微快。
薛锦宸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林亦书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眼底满是失落与受伤。
轿子停在一座府邸的大门前,林亦书下了轿,看着府邸上的匾额,很别样的两个字——无名。
门口早有小厮在那候着,一见着人,便赶紧恭恭敬敬领着林亦书进了府。整个府中依旧很安静,但却格外雅致,亭台楼阁,九曲回廊,池馆水榭映在一片青松翠竹间。
小厮将她带到花园中,只见前边的凉亭中坐着一个人,一个独自下棋的人,长发如墨,白衣胜雪,他身后,荷花开了满塘,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画。
他似有所察,落子的手一顿,侧过头,见着不远处的人时,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小厮默默退下,林亦书抬脚,缓缓向他走去。
近了才发现,男子的脸以及唇色都很苍白,眼底似带疲倦,眉宇间隐含着淡漠,但这不是单对一个人,而是他生来如此。白色的华锦衣衫令他整个人的颜色显得更加憔悴,似乎这位弱不禁风的病弱公子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消散在她的眼前。
“你的身体……还是不见好么?”
“别担心,比以前好多了。”
“又是来江南求医?”
“嗯……毕竟神医每年盛夏才出现。”
林亦书看着他,突然想起了薛文轩,同样的病弱之躯,却有着同样不甘的心。
蒋康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又有些变了,变得更加沉稳干练,连仅有的几分天真也随之消失不见。在京城,他便常常听下人向他说起,她在江南一代是如何的厉害,他本以为她过得很好,但今日一见,似乎并不如此,她过得根本不快乐。
蒋康微微笑道:“陪我下一盘棋吧。”他从不过问她的私事,因为他知道,当她想倾诉时自然会说出来。
黑白棋子在棋盘上纵横交错,看似两不相让,实则黑棋早已处于弱势。
蒋康又落下一颗白棋,林亦书看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修长分外柔美,但当他拈着那颗玉白棋子轻轻落下时,就已经全盘主宰了黑棋的命运,她不由叹了一口气,“从来赢不了你,没意思。”
蒋康笑了笑,“是你心里有太多杂念。”
林亦书没有反驳,蒋康能看出她眉目间的愁容与疲倦,即使她一直在隐藏。
还是不肯说么?
到底是什么时候,曾经聪慧伶俐的少女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压抑?他不由想起五年前,第一次来江南求医时,遇见的那个风华正茂、鲜衣怒马的少女。
她娇小的身子骑在一匹骏马之上,从容不迫地指挥着一行不小的商队,当他的马车不小心蹭到她的货物时,她气愤地直指着他的马车嚷道:“你们好没礼貌,撞到别人的货连一声道歉都没有。”替他赶马的护卫听后本想发怒,却被他制止,他很好奇,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少女,年纪轻轻似乎别有一番作为。
四年前,他们又一次相遇,缘于他们都在寻那个只在盛夏才出现在杭州的赤脚游医,他们同时在一处破庙里找到了那个衣衫褴褛的神医,神医却说他一年只看一次病,于是,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满脸乞求的她。从此,他们便成了朋友。
三年前,他的马车路过薛府却见整个府上都在办白事,打听后才知,死的竟是薛家的大少爷,那个她一心想要救下的人,终究还是死了。正巧,他看见了人群中随着棺椁出来的她,满脸泪水,眼睛鼻子都哭红了,也不知哭了多久。
两年前,她带了许多十分珍贵的药品亲自上府,感谢他曾经在神医面前将那年唯一一次看病的机会让给了她,她说若不是神医,恐怕薛家大少爷在那一年便已经不在了。
她是个很细心的人,看出他重病在身,让他好好治病。闲聊中,他知道了薛家面临的危机,随着薛家夫人几年前离世再加上薛大少爷一死,薛夫人的娘家也就是京城吏部侍郎不再认薛府。偌大的薛家没了靠山,再富裕也终会倒台,因为在这个年代,有钱无权的商贾之家是存活不了多久的。
他先问她:“你可愿意随我去京城?”
她想也未想便拒绝了,她说她要报恩。
他只好表明身份,帮她一把,买下了股,却令他没想到的是,她将薛家的生意又提上了一个新的高度,每月薛家上交给他的股利就已经是笔不小的财富。
一年前,他来时,便收到了一封喜帖,原来,她要嫁人了。
十九岁的女子,芳华正茂的年纪,也……正是出嫁的好年纪。但,她要嫁的却是薛家二少爷,仅仅十六岁的顽劣少年。他以为她是被薛家逼迫,但她却说她是自愿。
她成亲的那日,他没有去,只派人送了一份大礼,然后他早早回了京城,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是那时他才幡然醒悟,他错过了一个人,但若时光倒流,他还是会选择错过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妒夫难养 (33txs.com)”查找最新章节!